斥候小队由联军的各势力派出,但现在近乎每只小队里都有人叛逃离开,只不过大部分自己离开,并没有伤害到原来的队友。
和柳术不同,或许像柳术所说他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
现在算计已经摆到了明面上,反而成了麻烦。
几人坐在屋子里,抱着咖啡皱着眉。
江水步揉着胀痛的眉心:“阿修罗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四海帝可能是得到了可以穿透那层屏障的东西,它已经前往了太空。
按照那头鬣狗的说法,也许神灵的真身会降世,我们暂时无法得知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有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
科恩斯已经出发去寻找四海帝,可你们也知道哪怕以帝级的实力,想要找遍那片屏障也需要不少时间。”
边上的原初对李长安耳语几句,李长安替祂开口:“原初说四海帝不可能穿透世界的屏障,顶多是借用一点力量。
在不摧毁这个世界的前提下,普通的神灵就算降临真身,也打不过还在沉睡的那位,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它们不会真身降临。”
“这真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江水步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不止是她,其他人也同样头疼。
科恩斯可以不用担心,他的实力进展极快,厚积薄发,过去三十多年的积累在解除束缚后逐渐展露。
麻烦的是数百人的叛逃,这些人里以共助会的居多,这对共助会是个重大打击,黎清的脸色极其难看,阴沉得像是要滴下墨汁来。
尽管这些人里以新兵居多,老兵不上两位数,可别说两位数,只要有一个,就代表着他的工作不到位。
经历过上一次战争活下来的老兵,各自之间的关系等同于亲兄弟,任何一个人的突然消失都没法轻易的忽略过去。
“这事压不下,强行压下显得我们心虚,但如果放任,别说军心,民心都得乱。”江水步叹了口气。
麻烦的在于事情已经关系到了李长安,对于共助会来说,已经离开人间的万太平是当之无愧的指路明灯。
既然已经不在人间,那么怎么夸赞都不为过,哪怕当成唯一的真神来崇拜也属于正常。
但李长安不行,至少一个活着的李长安不行。
有人认为他是活着的神话,也就有人会认为他站在人民的头上。
活着的李长安就是共助会最大的不平等,他的存在本身没有问题,只不过他不应该站在共助会的那边。
这是对共助二字天大的讽刺。
屋子里都是聪明人,很轻易的就能想通这个关节。
江水步犹豫道:“长安,当初你不是也被贺小笑算计过吗?也许这些人也是被世界树的种子操控了,只是我们看不出来而已。”
她想着将这份兴起的恶意推到世界树上,转移人们的仇恨目标。
李长安摇摇头:“那是不一样的。”
当初贺小笑算计他,世界树只是一个前提,让两人成为一体,他就是贺小笑,贺小笑就是他。
等于是‘李长安’拿走了李长安的东西,和这次不能混为一谈,这是不可复制的,有心人自然会看出漏洞。
“我打算去城门外坐着。”李长安站起身来,无情能破局,无情也是逃避,他不打算逃避。
有人想要他死,那他就要去这些人的面前坐下,坐的端正,听听那些恶毒的声音,看看那一张张避开他注视的面容。
你们为什么要害怕我?
李长安记得柳术的面容,永远不会忘记柳术指着他的鼻子骂声连连,年轻的男人虽在发抖,却一步步向前。
“人心经不起考验!”江水步闪身挡在了李长安之前:“你给了他们质疑你的机会,质疑就永不会停止!
别去,有的人是被蒙蔽,可有的人根本就不是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想骂你,他们就是见不得你好。
这些人要你卑微到泥里去,要你低下头承认自己莫须有的罪!一旦你回应,他们就会得意的告诉别人‘看我说什么来着’,交给我来处理!”
君子清点头附和:“小江说的对,你不要去理会,一旦你理会了,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追上来咬你。”
“贺小笑和圣堂坐在一起,她们的布局就肯定不会只有一层。”江水步苦口婆心的在劝阻,她担心李航安一根筋。
“如果我没猜错,她们肯定会安排了其他人,这些人会站出来贬低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把你从神坛击落!”
李长安笑着点点头:“我知道的,我见过。”
这些人会站的很高,先模糊的说他李长安做错了什么,然后细说自己是何等的高贵,又是如何的伟大,以此来为自己的话增加可信度。
到最后没有人去听李长安到底为什么招惹谩骂,人们只是相信一个高贵的人必定言之有理,却没有人想去扒开这层高贵的皮,看看下面藏着什么龌蹉的东西。
李长安不能反击,他的反击是恼羞成怒,是强权逼迫他人低头。
他是共助会的李先生,是强大的万世王,任何一点反击都是人身威胁。
要听恶毒的声音说:你应该忍受,人民给予了你光辉万丈,所以该趴在地上,让人们从你的身上踩过去。
人们提出了不满,你难道不应该低下头来承认,然后去改正吗?
改正什么呢?改正你还活着这个事实。
“李儒跟我说过一些话,不算错,但也不算对。”李长安依旧笑着:“杀出个朗朗乾坤很好,可杀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我要去那里坐坐,听听他们的声音,也看看他们的样子,你们放心,心里有鬼的人不敢看我,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会叫我不要岔开话题。”
他不再是当年的李长安,不是那个懵懂的小子,一腔孤勇,还以为自己能够梦想成真。
堵不住悠悠之口,那就站在众口之前。
我何惧之有!
“让他去吧。”君子清拉开了江水步,笑道:“要他死的人何其多,一群鸱鸮弄舌的小人又算什么。
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会灭亡,也不相信有人可以骂断他的脊梁。”
冲着君子清温和一笑,李长安大步走了出去,他身形健硕,从未见一点动摇。
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和当初一样,习惯自己扛着,后来也开始学会了帮别人扛着。
君子清看着李长安离去的背影,轻声道:“你知道吗?解决一切的最好答案,就是李长安死了。
他死了,死在他的选择里,本破碎的世界就开始重合,我们携手并肩,然后去面对神灵,全世界都欠他人情,像他期望的那样万众瞩目。”
伍柳雁捏断了手中的钢笔,墨水溅了一手,手中燃起火焰,将墨汁尽数燃烧,她抬起头来,目光冷冽。
“我仰望星空是因为喜欢星星,如果星星都没了,这片天空的存在还有必要吗?”
瞪了眼伍柳雁,江水步握紧了拳头:“这世上最可笑的就是正义,最需要的也是正义,可现在没有人来给他正义。
万太平当初提出了平等,也没想过有一天平等的刀会指向李长安,他本来是最适合这个词的人。”
“他走的太快,站的太高了。”君子清坐到另一边,端起了杯子,对着杯子里倒映的自己讥笑。
“人们叫他万世王,可他还是喜欢当年有人叫他臭小子,拯救世界的英雄披荆斩棘而来,人们嫌他个子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