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们会根据常识来认识世界,太阳升起温度升高,太阳落下温度下降。
长大一点,开始学会怎么去看一个人是否富有,从细节看一个人是否身居高位,却没有人教他们怎么去敬畏强者。
所以有的时候人们根据他人的战绩来认识这个人,可实力的差距让很多人无法真正认识到某些战绩代表什么。
无知让他们敢指着强者的鼻子谩骂,毫无道理的指责。
城门的地方坐着李长安,不远处的酒楼里坐着江水步与文安然,马镇世坐在边上闭眼养神,君子清玩着桌上的花瓶,百无聊赖。
文安然的手里转着一支笔,似笑非笑:“仁德是向着自己人的,人家都打你脸上了,你还打算讲仁德这一套?”
“我不是在讲仁德,这件事光靠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江水步银牙暗咬,她同样在愤怒。
酒楼离着城门不到一千米,这段距离内的声音对于两人来说清晰得像在耳边。
“李先生为什么坐在那里?”
“原来那个就是万世王?个子好小啊,看上去也不是很厉害啊。”
“什么李先生,我听人说了,其实就是抢了当时万先生的功劳,他的实力都是万先生给的。”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点内部消息,万世王叫李长安,是没异能的叛神者,他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名声,主要还是共助会捧起来的,其实吧……啧啧,你懂的。”
“确实,沽名钓誉而已,可不是我乱说,我也是在战场上杀过不少S级半王级的,不会随便污蔑一个人。”
“当时我也想进共助会的,就是听说了这个万世王的事,所以才对共助会的某些人失望。”
“说来听听。”
“其实主要是瞒着你们这些普通人,万世王李长安以前是个杀人如麻的游猎者,做了不少坏事,直到后来碰到了共助会的万先生。
万先生大家都直到,好人啊,他拉了这个万世王一把,花了很多资源才把他捧起来,看中的是他没有异能这个身份。
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们听了没好处,但你们想一想,他明明是万先生捧起来的,却说自己和万先生是生死兄弟,这可能吗?仔细想想。”
“有道理,哥们你一表人才,我相信你不会骗人。”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共助会为什么那么捧他?”
“都是利益,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们看看他,听上去很厉害,再想想他有赢过吗?欺负一下弱者很厉害,真对上强者哪次赢了?”
“你这样一说好像真的是啊,说的很厉害,确实谁都赢不了啊。”
“我都说了嘛,他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人,那么多资源,随便换个人也比他要强,别的不说,我上我也行啊。”
“小声点,万一被他听见了,到时候还要找我们麻烦。”
“对对对,小心点,人家背景大着呢,咱们心里清楚就好。”
“……”
文安然冷笑着敲了敲桌子:“刀不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不会知道痛的,如果你不好动手,那就交给我来。
他站在所有人的前头,我们这些站在后面的人别的做不了,让他得个安静还不行?”
“如果杀能解决问题,我会毫不犹豫的杀光所有人!”江水步抬起头来,眼含愤怒:“可杀戮没法让声音消失!
我们可以让所有人安静,但没法让他们从心里去改变,刀堵不住悠悠之口,未来很长,难道要长安今后的所有日子都承受那些恶意的视线?”
默默的注视着江水步的双眼,文安然握紧了拳头吼了出来:“如果他明天就死了呢?未来还有什么意义!
活了一辈子都不痛快,死的时候听这些人说句对不起就痛快了?你踏马要让拼死拼活的人寒心的去死?!”
在文安然如刀般的目光里,江水步犹豫着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尊重李长安的选择,却依旧会因外在的声音而愤怒。
她不是心软,只是哪怕杀光那些造谣的人,李长安也不会快乐。
在一边玩着花瓶的君子清双眼没有焦点,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着:“你变得越来越像林镇了。”
文安然没有丝毫意外,笑道:“有的手段是对的,何必在乎是谁提出的呢?”
“喔。”君子清伸了个懒腰:“说起来,你们不会以为长安听不见这里的声音吧?”
她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远处城门下的李长安。
城门旁,李长安席地而坐,背靠着城墙,手里拿着本新世教里拿来的书,似乎听不见四周的声音,沉静在书里的世界。
“他在看什么啊?”君子清眯着眼睛看了几眼,疑惑道:“道德经?他文言文都没学过吧,看得懂吗?
算了,我过去陪陪他吧,你们几个小鬼,讨论这些问题前不妨也尊重一下他的意见,李长安不是小孩,他比我们任何人都站的靠前。”
君子清背着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房间。
边上闭目养神的马镇世睁开了眼,英武的眉宇挤在了一起,她沉声说道:“君姐身上暮气很重。”
“她很少用长辈的姿态跟我们说话。”江水步同样蹙眉,往日里君子清喜欢别人叫她姐姐,这依旧是平辈论交。
可最近很多时候,她都像是个长辈,老气横秋,细细回想,大概是从上一次和圣堂的战斗结束以后开始。
文安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说:“他们从最黑暗的那个时代走过来,早已经受够了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寿命的变化,他们也已经是老年人的岁数,浑浑噩噩一辈子,连自己是什么都不清楚,活着还能有什么朝气。”
空气忽然变得沉重,好半晌也没人开口说话。
一会儿后江水步叹了口气道:“林镇去哪里了?”
“我猜测是去黑洲。”文安然这一次前来本就是因为林镇消失的事情,北城里多日没有林镇的消息,推断林镇已经消失了两天。
特殊时期,对手任何一个高层的去向都极为重要,也许就是一手决定性的暗棋,林镇的忽然消失给联军众人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马镇世皱眉道:“根据阿修罗的说法,黑洲有很大一部分怪兽已经是投靠了四海帝,四海帝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
目前来说四海帝与林镇暂时还是合作关系,我怀疑林镇前往黑洲是收拢部分四海帝的旧部,黑洲恐怕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些话无需挑明,她相信在场的人都懂。
能值得林镇亲自出动的事可不多,到目前为止林镇的布局一层层浮出水面,知道的越多,越令人不寒而栗。
江水步挑了挑眉:“说起来,查理斯派人传来消息,他认为林镇或许在黑金商会里也有一席,地位不低。
目前共助会已经开始出手抓捕潜藏的黑金商会成员,据查理斯所说,黑金商会背后藏着的实力比我们预估的还高。
在牙城的地下有座占地庞大的隐藏研究所,如果不是原初提供了消息,我们有谁知道这个研究所的存在?
另外查理斯只抓到几个并不关键的人,研究所里也空空荡荡,各大势力的高层里恐怕都有黑金商会的人。”
以共助会的行动力,还能让对方先一步得到消息逃离,那么绝不止共助会里出现了奸细,其余的势力也逃不过。
毕竟查理斯不曾通知任何人,只是结合了最近信息做出的推测,雷霆之势出击,却只抓到大猫小猫两三只。
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也就是能接触到各势力消息的人不多,缩小了搜索内奸的范围。
“可能没有时间去找这个内奸,而且我们也没有精力。”江水步握紧了拳头又无力的松开。
无论是谁的计划,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压下外面的谣言会动摇民心,肃清内奸会动摇军心,一切都在往最差的方向发展。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也许圣堂的赌约也是其中一环,联军迫不及待的需要一战,唯有一场大胜才能平息所有不和谐的声音。
城门下李长安没有拿刀,只是抱着本书。
“你不再向他们挥刀,你开始拿着书说要讲一讲道理。”
原初的声音听得出阴阳怪气。
李长安忍不住翘起嘴角:“我一开始以为道德经是在讲道德,现在差不多快看完了,我才知道我找错书了。”
“难道不是?”原初疑惑的探过头:“这东西不是告诉你人该缺点德吗?”
放下书来,李长安仰起头笑了笑:“不是,这本书说的是……人间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