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尘抬头看了头顶一眼，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
女人走得急，根本没想过要下来查看一番。
墙倒的动静太大，左右屋舍都被撼动，能清晰地感到震感，用不了多久，肯定有好事的出来查看。
到时候再走，是真的走不了了。
张九尘指尖微颤，微黄的烛火明明灭灭。
扫过堆积的杂物，张九尘找到开关的地方，发现并没有反应。
估计是刚才的暴力行为把电线给祸害了。
张九尘默然，最后觉得这个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愉快地忽视了通不上电，其实还是他的锅。
顽皮的焰心在指尖飞跃挑动，张九尘没有管它，地窖的障碍太多，大多都是些不成体统的东西，和他家那个废弃的杂物间差不多。
“看来主人也不是个很喜欢整理的人？”
他走马观花，虽然没有处处都看到，但脚下的路却很快走完。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底部已经发霉还被蛀虫，轻飘飘的用不得多少的力道。
“九叔？是九叔吗？”
小孩被蒙着眼睛绑着手随意地放在地上，和他一样的还有不少孩子，无一例外，身上都穿着静海小学的校服。
“别搞笑了，没有人来救我们。”戴着眼镜的小男孩脸都是紧绷着，他整体还算好，至少比旁边那个哭的打嗝的小姑娘要好太多。
“那个坏女人说要把我们卖掉，妈妈爸爸怎么还不来找我啊？！”
小奶音里面还带着哭腔，已经是实在绷不住在这幽暗的空间里面待着了。
“我爸爸一定会找到我的，到时候他肯定会教训那些人。”小男孩前一秒还在反驳不会有人来救他们，这眨眼时间，就期待他爸爸能来给他教训歹徒了。
张九尘靠着冷冰冰的墙体，听到里面相互大气或者相互泼冷水的声音，觉得还是小孩子比较好，就算有什么心思，都放在明面上，，不会被人猜来猜去，互相不信任。
“咳，你们看样子精神状态都不错？”
“九叔？”
靠着废弃弹簧床的张青，很快就坐直了身体。
“是我。”
张九尘的出现，让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都噤声。
“你救我出去，我爸爸会给你很多钱。”
“我也是，我妈妈会送你很多好看的衣服。”
他们都被蒙着眼睛，也看不到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人。
张九尘倒是格外欣赏那个喜欢抬杠的小男孩，如果没有他，一群孩子可能会很害怕，一间屋子里面七八个孩子，没有一个出声的话，就可能真的会胡思乱想。
张九尘上手帮离他最近的孩子解开了蒙眼的带子。
此时，一个怯生生地声音说道，“我奶奶不会给任何东西，但是我可以帮你干活，我力气很大的。”
张九尘看了一眼对方胳膊还没有他小腿粗，又有多少力气？
本来没有准备真的不管的张九尘轻笑一声，小姑娘却以为他不愿意，顿时急了，“真的，请您相信我。”
在场的孩子，都是非富即贵，每个人都能拿出他们的优势来，但是小女孩却没有和他们匹敌的优势，如果张九尘不管她的话，她就会被卖到别的地方去，被人打断了腿乞讨……
在他们说话都期间，被解开束缚的孩子，想沙丁鱼一样换了个位置摆在一起，没有张九尘的领导，就算解除了绑着他们身上的绳子，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个最开始说话的小男孩早就扶着那小女孩起身。
张九尘回头看了一眼，解开了张青，小家伙精神状态还不错，并没有预想中的害怕。
“九叔，我没有看到天天，天天回家了吗？”重见光明之后，张请你一看亲人，格外热情地扑了上去。
他嘴里嘟囔着，满心都是激动。
张九尘并没有看到张天，所以也九叔实话实说了。
“没有看到，估计是不和你们在一起吧！”
他这么坦诚，却把张青吓了一跳。
这地窖的出口不在这里，从张九尘下来的位置，也没办法一下子把这么多孩子都送走，一个一个地带，似乎有些不靠谱？
张九尘低头沉思，抬眼一看张青，便顿觉得头皮发麻。
小孩知道张天的下落不明，此刻急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还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张九尘添乱，自己默默地哭，没有打搅张九尘。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张九尘无奈道。
“天天不见了，他肯定也被坏人抓走了，以后又要没有好吃的，好喝的，小幺还也没有爹了……”
这越说越伤心，本来没人理他还能克制一下，这下可真的是止不住了。
张九尘哭笑不得，看着被张青架势吓到的小孩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自然不是真的不关心张天，只是这里面有人柳家的人，柳家不会真的让自家的小少爷深陷泥沼，反而是在场的孩子，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好了。”用晾衣架拆开的铁丝，打开了紧锁的小门，张九尘在一众孩子崇拜的目光下，挨个走出了这个地窖。
张九尘扶了一下耳麦，轻声问道，“你那边怎么回事？”
“柳家把张天带走了，我们没拦住。”
张岩的声音头一回带上了严肃和懊悔，这次是他的失职，原本就该他负责的一块区域，居然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
张九尘倒没有觉得如何，“等这件事了，你回去领罚。”
“是。”
等声音沉寂下来，他们也到了地面。
本来进去的时候是在屋子里面，出来却到了巷子口。
院门对着一个水井，井旁边是一颗老槐树。
张九尘眉头一皱，却没有说什么。
“从这里转出去，你们就可以看到学校了。”
张九尘没有想要和这些孩子一起回去的意思，但是这不妨碍他为这些孩子指点迷津。
陌生的环境尽管让人害怕，但自己不走出去，可能一辈子都笼罩在那样的阴影下。
那些还活在自己世界的家长们，可能此时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曾处在危险中。
夜幕降下，冷冽的寒风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最突出的那个小男孩抓着女生的手走在前面，在他们快要过马路的时候，男孩回头喊道，“我会让我爸给你打钱感谢你，你是个好人。”
好人？
张九尘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