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爱耍少年意气，人老了，也不得不服老，他早去了曾经的锐利。
他要息事宁人，但另一位明显还存着火气。
只不过电梯到了，双方暂时消停了。
那个带着似乎是自己奶奶的男人，最先出了电梯门，临下电梯，还专门回头看了一眼张九尘，似乎是想记住这个和自己唱反调的人。
张九尘好笑，果然这个社会最不缺这些拎不清的人。
这种人，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金毛蜷缩在老人脚边，呜咽一声。
“老先生，电梯已经到了。”
“到了啊！”他手上的拐杖在地面上跺了两下，“小毛，走啦。”
金毛很听话 站起来甩了甩头，金灿灿的毛发仿佛发光一样。
“您这个金毛养得真好。”张九尘就在他们后面，等他出来，电梯才关上门。
老人都得到他的夸赞，哈哈大笑，“这孩子很听话，顺时都跟在我后面，还知道和我交流嘞。”
作为最忠诚的动物，狗确实能排上名号。
“有一次我出门，小家伙就一步步跟着我，后来它跑去上厕所，自己拿着牵引绳叫唤，它又不会说话，我也看不见，闹了好一会儿笑话，还是路过的一个懂事的丫头看不下去，帮忙解围，它才放心的解决自己的问题，可把它逼坏了。”
他说的一字一句，马上在张九尘的脑海中呈现出来，张九尘都能看到一只金毛上蹿下跳想要离开方便，却怕主人不知道而乱跑 着急的不行。”
对于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来说，狗真的是能帮助很多。
一老一少就狗的问题，边走边谈。
“都和你说忘了，今天来是有正事的。”老人说了半天，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只不过这会儿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找门。
“你帮我看看我们现在是在哪儿了？我是要去12室的。”
张九尘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在他们之前的祖孙两，估计和这位老爷子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也是去12室。”
“老爷子是来当志愿者？怎么一个人过来？”
没想到世界上还能有这么巧合的事，老人一下子沉默了，他只因为张九尘是那个机构的工作人员。
两人在之前的谈话中，从一开始，就没有提到过家庭。
家庭似乎成了一个禁词。
想来也是，家里人要是在乎，就不会让老人一个人前来。
见他不回答，张九尘没有再问。
与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能在最初见到老人被欺负，起了恻隐之心，但终归只是这一面的情分。”
“诶，我老了，就不麻烦他们了。”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老人避重就轻，只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不麻烦后背似乎是个很合理的解释，张九尘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老人是看不见的。
在外面，少不得需要陌生人的帮助，张九尘迈着大长腿，率先走进实验室。
在这栋大楼的这一层，十二楼确定为实验室，只因为志愿者会在这里度过半个月。
“什么，半个月？来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样子极为不满，正对着工作人员大喊大叫。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女医生，冷着脸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别的反应，反而是冷淡地说，“你要是不愿意，随时都可以退出。”
男人当然是不愿意退出，就当个志愿者，白拿二十万，而且他奶本来就看不见，稳赚不赔的买卖。
以前他还觉得老不死的占了地方，没想到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还能继续给他创收，真是可喜可贺。
二十万，别的不说，就直接给钱这一点他就喜欢。
为了吊在前面的饵，也不是不能等，到世界再找个时间把人接回去就行了。
他打得算盘倒好，但老人就有些不愿意了。
“你们之前有说要这么多时间？我这半个月，家里的事哪一样不需要我管啊？这得浪费我多少时间。”
实验室里面的白大褂们，油盐不进，坚决不会触犯任何一条与要求不符合的规定。
男人也站在一百年劝他奶，“您就忍忍吧，也就半个月 两个星期，您先在这里，到时候我会带囡囡来看您。”
好说歹说，才算是把人安抚好。
期间工作人员都很冷漠，一般这种情况，也不怪他们。
志愿者这一类，让他们心情复杂，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问题。况且这个男人，他们都是人精，从正规一线下来的，哪里看不到男人眼里的贪婪。
“那这样，那个钱……”他就算是穿着一身西服，但背挺不直，勾着腰 整个人往前倾，活像是乞食的。
“什么钱？”负责对着的小领导嘴角一抿，说话都语气也冷硬。
暗示不行就明示，男人也不搞刚才那套，特别光棍地说，“你们不是说过，来做志愿者会给二十万，现在怎么提一下还装傻？”
“我想您是搞错了，我们本来写的清清楚楚，如果在实验过程出了任何意外，我们将会给二十万以弥补，并不是空口都给志愿者二十万，再者，我们这个项目，如果是实验成功，对着志愿者也是一桩好事，要知道，就算是等我们最好了之后面向大众，再定价，可不是二十万那么简单。”
男人可不管这么多，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拿钱，现在告诉他没有钱拿，他专门打车跑一趟，费那么多事做什么？
“反正你们说好会给钱，先把拿出来。”
负责人被他的无赖气笑了，所以就是把他们当羊毛薅了？
“要是我们不给呢？条例之前就说得清清楚楚，是实验失败之后，实验还没有开始，你就心心念念着实验失败？”
负责人个子不高，但声量不小，他一声呵斥，把男人吼得脖子一缩。
男人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怂，回头看着他奶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他的人，挺直脊背，“我可没说你们失败还是什么，首先就要给我二十万。”
从“半个月”到“二十万”，张九尘欣赏了男人跳脚的全过程。
“吵什么吵，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
林斜阳也是穿着一身白大褂，在一众白衣之间，还是能一眼看到他，独树一帜的气质，让人想忽视都难。
男人以为是遇到一个管事的，得意洋洋地把目标转向林斜阳。
“你才是你们工作室的负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