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程蕊站起来,吐尽之前口中残余的血水。
“朱堂主,人我就带走了。”估摸着大致的位置,她向前走了两步,抱拳道。
“大……大嫂……你还好吧。”朱标一直看着,虽没看清王淮使毒的手法,但见程蕊明明处于优势,却明显突然变迟钝也料想到王淮是使毒了。
“不妨事。”程蕊挥挥手笑道,一副再轻松不过的样子,心里却翻了个白眼,没事个屁,老娘瞎了。
“伢仔,你过来,我有事同你说。”与此同时,她根据记忆的方向招了招手,面色如常,好似真有什么话要同伢仔说一样。
伢仔倒是乖觉,闻言走到了程蕊身侧。
“扶住我就行,我看不见了。”刚走近,程蕊就小声说道。
“许堂主,把王淮带走。”末了,她又像无事人一般吩咐许虎带走地上摊成烂泥的王淮。
“大嫂……这王淮……”朱标踟蹰着上前,毕竟多年弟兄,他还是想为王淮求一求情,再不济也想问问程蕊预备如何处置王淮。
“新规既已定,自然按新规行事。”程蕊跟据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对着朱标,一脸的面无表情,叫朱标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里。
“大嫂英明!”一旁早就竖着耳朵听的魏云立马拜下,那刑堂的弟兄见状也齐齐跟随。
程蕊挑挑眉,对着他们的方向轻哼一声,冷冷开口。
“许堂主,将王淮脑袋割下来,挂到港口处,示众三日,着专人在一旁击鼓喊话,宣读罪状。新规已定,如有再犯者,此人就是下场!”
程蕊几句话甩出来,落地铿锵有力,叫堂内众人心中齐齐一震。她转身,在伢仔的搀扶下走出了大门,留下两堂弟兄在屋内面面相觑,今日这一战在堂内众人心中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幕,看来这新规推行,是势在必行了。
“秋实!秋实!”这边伢仔扶着程蕊,一路走得那叫一个稳健有气质,叫伢仔都觉得自己扶着以为尊贵的皇后娘娘一般。哪晓得才入了山顶小院的范围,程蕊就开始咋呼起来,先是催促着他加快了步伐,才入小院又开始大声呼喊起秋实的名字。
“小姐。”秋实过来自然抬手准备扶过程蕊。
“别扶了,快去叫徐医师来,我怕是要瞎了。”程蕊拒了她搀扶的动作,只催着她去唤医师,实在是从她中毒到回到小院,估摸算着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了,她的视力一点恢复的迹象也没有。之前想着王淮毕竟要在千里岛混饭吃,当着众人肯定不敢给她下太重的毒,加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作为千里岛的门面她怎么的也得绷着。
现下回了院子,绷是绷不住了,还是眼睛要紧。
“是。”秋实听她一说,抬眼看了看她那明亮却无神的眼睛,也是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往徐医师的住处跑去。
她一进屋内就靠在软塌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在明堂那副唯我独尊的霸道样子。
她手轻轻的拂过双目,自怨自艾的想,我一个大好年华青春美少女,可不能因这一场小小比武瞎了眼。
正想着呢,突然感觉右肩处衣襟被人哗啦一把扯开。
“你你你干什么!”程蕊一个侧身,抓住那在她右肩处胡作非为的手。
“想什么呢。”耳边响起伢仔那清冷的声音。
“王淮的毒针刺中的是你的右肩。”伢仔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用看他的表情,程蕊都知道他在笑她自作多情。
但她却看不到,伢仔一双眼看着被她抓住的手,脸上的红一路染到了耳根处。
“哦……”听到人家只是想替他检查拔针,程蕊又软趴趴的放弃抵抗,任伢仔将她右肩的衣襟拉下,无神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前方,只露出雪白光洁的半个肩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伢仔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感觉脸上烧得慌,只得强行要求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拔针上。
“嘶!”程蕊轻呼一声,感觉有东西从她右肩处被拔出,她下意识的转过头想看看,却只看见伢仔的手影好似将东西放入了一旁的瓷盘中。
“好了。”她听见伢仔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声音有些干涩,那个“了”字才出口就像断在了喉咙里一样,程蕊正想问他怎么了。
“小姐!”就听见秋实推门而入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条薄纱覆上她肩头的冰凉触感,才发现是秋实拿了条薄纱盖在她肩头,同时站在了她身前,堪堪隔开了她与伢仔。
程蕊这才兀的反应过来在这个时代,好像有男女大防这么个东西。她穿过来的时候已经二十九岁了,看着十二岁的伢仔不过跟看个小孩子差不多。加之于她而言,男女大防实在算不得什么,前世受伤战友间相互包扎的时候也不在少数。却不想在这时代,这身体十五岁新寡,伢仔又是她名义上的养子。方才她香肩半露,伢仔站在一旁,叫外人看见,怎么想也觉得是一副旖旎的画面。
她坐床边的矮机上,左手下意识的在床沿快速地敲击脑中描绘着方才的画面,嗯,有点像香艳故事的开头。
“这是拔出的毒针。”伢仔看着程蕊那敲击床沿的左手,眼底亮晶晶。但一转身,他就收敛住了目光,面无表情的端过桌案上的瓷盘递到徐医师面前,显示他不过是关心养母,在做一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徐医师自然不是多言语的人,他接过瓷盘,小心的拿起毒针,验看一番,又从随身携带的医箱里拿出几样药粉,分段小心的一一尝试。
末了,他让程蕊伸手切了脉,又翻看了她的眼皮和舌苔。
“是天南星的毒,天南星本就有镇静麻痹的功效,这毒针上的天南星毒液还加了奎蛇胆汁炮制,两相作用,有快速致人短暂失明的作用。但没什么大碍,短则一日,长则两日,待药性散去便可痊愈。”
“徐医师,能不能开两剂药,让这药性快些散去?”听到这里,看着程蕊那无神的双目,秋实心下仍是担忧,不免开口追问。
“嫂夫人本就不爱服药,加之她之前中毒尚有余毒未清,老朽建议还是不要贸然用药为好。”徐医师倒是很喜欢秋实这个细致的小姑娘,一边收拾医箱,一边耐心的向她解释。
“听医师的,秋实你送送医师。”程蕊一听喝药脑子都打了,赶紧顺着话头终止了谈话,并把秋实这个妈妈精支了出去。
说完徐医师作了一揖,收起医箱起身告辞,秋实深看了伢仔一眼,转头匆匆跟上相送。
室内一时之间又只得程蕊和伢仔二人,程蕊自然还是没什么焦距,但摸摸搜搜还是能辨清方位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不便。
程蕊摸索着站起来,坐到桌旁,刚想给自己倒一杯茶,一杯温热的茶水就递到了她手边。她抬头,看到身前伢仔模糊的身影,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
喝茶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早间时分伢仔那句突如其来的话,他也是穿越者吗?更有甚者他会是她曾经熟识的某人吗?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试探一番。转念一想,自己现下眼睛看不清,便是问了,若他不愿承认,她连个微表情的看不到,不好判断,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哼哼,人在身边,还怕问不出来吗?
咕噜咕噜,她就着茶杯连倒了好几杯灌下肚,她才觉得刚才那番打斗消耗的水汽补回来了些。
“你说,我们带着岛上搞搞经济怎么样?”放下茶杯,程蕊看着伢仔的方向,突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