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去害人，而是要帮助人。官方驭鬼者有道貌岸然的坏人，也有真正的好人。坏人和好人常常是分不清的，别看我们是在偷……偷你们的东西，但我们是真正的好人。老奶奶过马路都要上前去扶的那种。”
男人见陆远的手松了几分力气，他很快就把自己和弟弟绑定到一起，试图增加陆远对自己二人的好感。
“可我不喜欢好人。”陆远冷冷地说。
啊？猜错了吗？
男人冷汗直流，刚才他松下几分力气让弟弟呼吸，难道不是因为我想要保护误上公交车的乘客的缘故？
不是这个的话，那是什么？
男人飞速地思考着先前陆远是因为什么态度发生了转变，难道是他以前也是民间驭鬼者，然后对自己等人的处境产生了同情？
“我……我……”男人脱下鸭舌帽，露出他那张一半被烈火烧伤过后恢复的脸：
“不管，你喜不喜欢好人，我们就是好人。这张脸是我和弟弟一起在火灾中救人伤到的，你可以脱下他的帽子看他的脸，他也被大火烧过。我和弟弟以前的身份是消防员。”
男人神色焦急，语气颤抖。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他的脸更加狰狞难看。他脱下鸭舌帽只是表达态度，意思是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日后可以通过这张脸来查询。
在思考之后，男人还是认为，陆远是因为他想要救下乘客的善意，而对弟弟卸了一点力。
陆远对男人说的话只信一半，因为男人刚才对弟弟说的是“本来不打算对自己几人下手，毕竟每多晕住一个人风险就大一分”。
其中“下手”和“风险”两个字值得玩味，而当时男人十分自信所有人已经被自己给晕住，所以说出来的话不可能有假。
那时候他说话的态度反而是最真实的。
但是陆远对他是不是一个好人以及他的目的不感兴趣，因为他说了一开始不打算和自己几人产生冲突的，是焦有情和陈默两个脑残非要用话来刺激人家。
“虽然我不喜欢好人，但我也不讨厌好人。”
陆远这是拿话压一下，再拿话缓一下。这是心理层面上的较量，目的是让对方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我说了，告诉我你对公交车知道的一切。”
“我对公交车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只知道它会随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角落，以及它可以帮助驭鬼者压制灵异复苏。这是一辆专门运输厉鬼的公交车，活人坐上去纯属是偶然。因为它偶尔会在现实中停靠。”
男人擦了擦脸上的汗。
“它是怎么帮助驭鬼者压制灵异复苏的？还有，一共有多少辆灵异公交车？它现在行驶的位置是哪里？另外你说的熄火是什么？你看，还有这么多问题你明明知道却没有解释，我看你是不想让你弟弟活了！”
说完陆远加重手中的力气，喉咙漏风的男人痛苦地哀嚎了几声。
“我说！我说！”男人近乎用哭腔说出来，看来他是真的在乎这个弟弟。
“驭鬼者只要待在车上，就能让体内的厉鬼缓慢地死机，从而延长厉鬼复苏的时间。这样驭鬼者的性命也随之延长，在使用厉鬼力量的时候也能更加地不顾后果。但前提是驭鬼者能在公交车上活下来，而且还要运气好，公交车在短时间内在现实中停靠。而一旦碰上公交车满载和熄火的情况，基本上就是十死无生，因为那个时候车内所有的厉鬼都会复苏。”
想像一下好几只鬼甚至十几只鬼同时复苏的场景，那个时候说不定呼吸都有错。
而男人继续说道：“有几辆灵异公交车我是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不止一辆，因为世界那么大，厉鬼那么多，一辆车肯定运输不过来。它行驶的位置圈子里称为鬼界，这是一个厉鬼聚集的地方，它的来源我听一个前辈说过。鬼界是三年前几个顶尖的驭鬼者联手创建的。前辈说三年前人类经历了一次全球性的灵异复苏，本来所以人类都会在三年前被厉鬼毁灭的。但是那几个顶尖驭鬼者联手阻止了这场灾难，那些大量复苏的厉鬼都被他们扔到了鬼界。”
又是三年前。
可为什么所谓“三年前全球性的灵异复苏”，在自己的记忆里，汉城并没有任何异常？
“你还知道什么？”
陆远平静地问道，可心中却有惊涛骇浪。
他庆幸男人对自己等人动手了，要不然就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也就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三年前，爸爸绝对知道这个时间点发生了什么，可他已经死了。杜飞应该也知道一点，但是他逃了。
但还有一个“恐怖咖啡馆”，在那里自己应该能得到这个秘密。
江北小生说有家在午夜营业的咖啡馆等着自己，他说“那里没有霓虹的招牌、没有迷人的香气，有的只是生锈的铁门、血腥的人皮衣。当我喝下一杯咖啡，就会收获一个秘密。”
可他并没有说恐怖咖啡馆要坐几站才能到。
只知道自己要穿过一片树林，还要穿过一片坟茔，才能抵达那里。
“其他的我是真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那个前辈在汉城，他自称江北小生。”
“江北小生！”
陆远眼睛瞪大呼吸加重，可随后才察觉到不妥，面色重新回归平静。
主要是这个名字的冲击太大了。
“你也认识这个前辈？”
男人可怕面容上的两只眼睛放光。
“我很敬佩这位前辈，我们不是敌人！”男人说道。
“对……不是……敌人……”
嗓子漏风的男人强忍着痛苦，从吼间挤出这句话。
看来两人是真的认识江北小生，也是真的敬佩他。
“我……算认识吧，他跟我说一年后才能去找他。”
“是的，前辈在汉城闭关隐居了。不过前辈没有和我们说闭多久，前辈竟然和你说了，这说明你和前辈的关系比我们要好啊。”
关系……我连江北小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对……闭关……”
聊到江北小生，这位“弟弟”即使被掐成这样，也要挤出几个字出来。
这下兄弟二人百分百相信陆远认识那位前辈了。
那位神秘的江北小生。
陆远属实没想到，自己上一趟公交车竟然还能听到江北小生的消息。
不对，
自己踏上这辆公交车，可不就有江北小生一半的功劳吗？
666。
被做局了。
陆远在心里佩服。
陆远放开掐住男人脖子的手，鬼影也一点一点地收回力量。在确保兄弟二人不会对自己动手之后，陆远才把鬼影的最后一份力量收回。
“弟弟，还不快把鬼烛还回去？”
不等陆远开口，做哥哥的就主动说道。
“好的……”
弟弟为表示尊重也把鸭舌帽取下，他有半张脸确实被大火烧过。
剩下半张脸和他的哥哥长得很像，若不是二人说话的声音不一样，还真很难分辨出他们谁是谁。
“对不起了，刚才对你们的财产心生歹意。”男人诚恳地道歉。
“你说的那些对我很有用，我们扯平了。”
陆远接过两根鬼烛，轻地放回华生和吴迪贴身的荷包中。
“我叫周言，代号听棺人。”哥哥说道。
“我叫……周简，代号……折径人。”弟弟说道。
二人正式地对陆远介绍。
“我叫陆远。”陆远平静地说道。
二人的代号能简单辨别二人体内厉鬼的能力，这也算是一种诚意。
陆远现在并没有代号，就算有他也不会说。
“你们坐公交车要去哪里？我们在车上呆了七天，说不定有些经历对你有用。”周言对陆远说道。
这么献殷勤……跟师兄弟似的。
周言确实把陆远当成了“师兄”，对于他来说，一切比自己跟前辈关系好的人，都是自己的“师兄”。
所谓舔道之王，不过如此。
陆远把鬼影收回的时候，悄然窃取了周简一部分的记忆。不知是在公交车上的原因，还是因为周简有灵异保护的原因，这次窃取的记忆并不完整，十分地碎片。
唯一有用的信息是，兄弟二人是江北小生收的两个门徒。
“恐怖咖啡馆，你知道在哪里不？”
“你要去恐怖咖啡馆！？”周言惊讶地喊道。
“怎么，你知道恐怖咖啡馆的信息？”陆远有些惊喜。
“不知道。”周言摇摇头。
陆远：“……”
不知道你喊集贸啊。
见陆远一副无语的模样，周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不过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惹得陆远扭头不看。
“是我……师父说，如果在车上碰到要去恐怖咖啡馆的人，就把师父给我的三个锦囊交给他。”
周言还不知道陆远已经通过弟弟周简的碎片记忆，知道了他们二人就是江北小生的门徒。
“什么锦囊？”陆远提起了兴趣。
“就是这三个。”周言从荷包里拿出三个金线刺绣的红、黄、蓝三种颜色的绸缎锦囊，一看就很珍贵。
“师父说在鬼小区站台下车后打开红色锦囊，遇到危机时打开黄色锦囊，解决危机后打开蓝色锦囊。”
陆远接过三个锦囊掂了掂，重量轻飘飘的。
难道说江北小生喜欢cos诸葛亮，来玩锦囊妙计？
不管怎么样，江北小生应该不会坑自己。他会通过“讲故事”来提醒自己的危机，并且还和自己定下了一年之约，而且他和我的父亲似乎也有点关系。
综合评判是，可以相信。
“谢了。”
陆远把三个锦囊塞进背包中。
“师父还说，如果他需要我们兄弟二人的帮助，我们要跟着他一起去。”周言看了看周简，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江北小生给自己派来的帮手？似乎是对周言和周简的强制性任务？而江北小生在七天之前就预知到了这些？
局面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原本陆远以为只有总部的人会在里面唱戏，可现在这场戏里出现的角色越来越多。
要不要周言和周简去呢？
带上他们无疑是多了两个帮手，作为棋子也能下在暗处。
陆远看了看二人的脸色，周言不太想去，周简跃跃欲试。
周言时不时就会看一眼弟弟周简，他似乎是不想让周简去这场事件中卖命。
还真是手足情深。
如果带上周言和周简的话，自己就得重新计划一番了。
在成为驭鬼者后，陆远的心智也在悄然发生改变。以前的他或许会成人之美，现在的他只会去考虑周言和周简两张棋子应该落在何处。
既然周言误会了陆远和江北小生的关系很好，陆远索性就让他误会得更深。
“前辈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人，他的故事里往往有特别多的隐喻，需要人去猜测。有时候我就被这些隐喻弄得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给我解答一下疑惑？”
果然这些话一说，周言和周简对陆远更加地服了。尤其是周简，他的脑袋很直，对陆远只差顶礼膜拜了。
“师兄……呃小兄弟你尽管说！我保证知无不言。”
“那好，先告诉我你们上车的真正目的。你们既然认识前辈，上车的目的就绝不可能是压制灵异复苏这么简单。”陆远平静地问道。
“现在知道小兄弟是自己人了，那我也就说实话吧。其实我也没有骗小兄弟，只是隐瞒了一部分没说。前辈闭关之后，就让我们坐上公交车来压制灵异复苏，从而提升自己的实力。因为未来会有大变，前辈让我们现在开始积蓄力量。”
周言说道“未来”两个自的时候声音颤抖，仿佛未来是一片地狱的景象。
“我用鬼音迷晕住一波波乘客，一是为了救他们，二是从他们的梦境里汲取恐惧来强化我的灵异道具，这算是我救下他们的报酬。所以我们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一是提升自己，二是等待你。”
陆远在周言说话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并没有撒谎。
“我知道了。”陆远点了点头，随后平静地说：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好的。”
这一次周言的脸上没有露出难色。
没想到在公交车上还能收两个小弟，虽然只是是临时的。
陆远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把自己对周言、周简二人的安排告诉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