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在这场血腥戏中并不是无辜的。
每次他哥哥打响指的时候，都是靠杜飞的灵异力量实现的。
甚至扭曲改变石不言和陈默的话，也是杜飞动用鬼风的特性改变的。
他对鬼风的掌控达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失望。”
“什么？”
“我说失望。”杜飞淡淡地说，“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就这？”陆远有些疑惑，他以为杜飞能给他说一大段缘由来着。
“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厌恶这个世界，所以我为所欲为。至于华生，我和他的相遇其实是我制造出来的，因为他被鬼火烧了脑子，跟着他能让我在官方组织里相对安全些。”杜飞平静地说道。
“你在撒谎。”陆远俯视着他，“华生只是偶尔不着调，这成为不了你接近他的理由。”
陆远知道有一种心理疾病，会导致这个人有强烈的厌世态度。但是杜飞绝对不是这样的，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蕴含着逻辑。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欣赏他这样的人，这是我对这个世界仅剩的眷念。”杜飞回答。
“你不像是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在杜国海的记忆中，你产生变化大约是三年前……”陆远说道这时顿了顿，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是三年前死的。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杜飞摇了摇头，认真说道：“这个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那你能告诉我什么？”
“我能告诉你我潜入官方组织的目的是窃取资料，现在我拿到了资料并且重新释放了教师鬼，这些够不够？”
所以这就是总部还没派人来支援的原因？
“不够我还可以再告诉你，昨天我操纵傀儡不是在和你演戏，我确实杀了很多我讨厌的人做实验，但他们每一个都有应该死的理由。你不是让吴迪杀了他的仇人吗？我杀的就是类似这样的人。当然我不标榜自己正义，但同时我也不认为自己扭曲。对于每个人来说，世界就是自己，我选择了让我开心的课题。”
杜飞现在的表现和操控傀儡时的他判若两人。
“加上这些够不够？我的天才小哥。”杜飞抬着头看他，“还有一点，天才小哥。”
“和我们聊了这么久，你拖延的时间够了吗？”杜飞认真地问道，仿佛是真心地在关切一个人，随后他指了指自己那低着头沉默的哥哥。
“他要拖延的时间，可是够了哦。”
陆远微微一笑：“还差一点，但是也勉强能用了。”
异变同时在杜飞哥哥身上和笼罩在操场上的红膜产生。
陆远并不惊讶杜飞能看出来他在拖延时间，他们反而心照不宣地一起把时间拖延下去。
两边都需要时间做最后的准备。
陆远用染血话筒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并没有消失，此刻它们同时附着在红膜上，一道道颤抖引起的灵异共振将红膜的力量削弱。与此同时吴迪拿着器材室里发生异变的一个染血的指南针，在流动的人群中找到了被埋在草坪地下的一个老旧相片。
老旧相片的内容是一片黄泥构建出来的坟场，坟场头顶的天空被一片红膜笼罩。
陆远早就猜出那两个疯子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与官方作对的首要理念就是要快战快退。恐怖游戏是他们的仪式所必须要完成的，那笼罩整个操场、牢笼一样的红膜绝不是来源于两个疯子的本身。
染血的指南针的作用是能与其他灵异物品产生共鸣，陆远在器材室拿到它的那一刻起，染血的指针就指向操场中心的方向，并且刻度盘上的数字扭曲成文字——一张藏着恐怖的相片，被埋葬在不远处。
吴迪尝试着把这张相片撕碎，红膜和坟场的出现无疑和这张相片有关。就在吴迪用力的时候，不料遭受到了相片的反噬，黄泥从相片里涌出，吴迪的灵异力量瞬间被压制了一大半。
好在吴迪听陆远的把之前装着鬼的“阴存”瓶给带上了，黄泥在接触到“阴存”时停止了涌动，吴迪眼疾手快地把相片卷起，塞进了瓶中。
笼罩在众人头顶的红膜如同泡泡破裂一般，迅速地消散。
而陆远这边，杜飞哥哥的身体开始蜕皮。就像几百年前的酷刑那样——在脑袋上用锋利的刀划个十字，随后把密度很大的水银从切口处灌入，这样就能使人皮和骨头分离。
杜飞哥哥正是如此，他的一整张人皮从头部被剥了下来。可他的人皮下并没有血肉，而是一个白莹剔透的骨架。
骨架的胸部那里跳动着一块棕色的肉，模样很像网络上流传的太岁。
忽然，一只散发着阴冷气息面容可憎的黑色鬼婴从地下的一滩人皮里钻了出来，它爬到骨架上面从肋骨的缝隙处钻了进去，竟一口一口地吃着心脏一样跳动着的太岁肉。
“你和吴迪把红膜结界弄掉了，不怕外面的鬼进来吗？操场上还有这么多学生，你不是要当救世主的吗？”杜飞歪着头问道。
陆远摇摇头：“我只是想把考卷上的这道题给做好罢了，救世主是顺便的。至于外面的十只鬼……”
陆远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手机：“你或许可以问问华生。”
杜飞的眼眸一凝。
“既然你告诉了我那么多，那我也告诉你好了。华生发消息告诉我官方的人来了，并且已经收纳了五只鬼，剩下的在追捕过程中。”陆远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这个对手：“你们拖延的时间太多了。”
可陆远没有在杜飞的眼里看到慌张的情绪，反而看见了杜飞嘴角的笑。
陆远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见杜飞指了指自己的哥哥、或者说是那只啃食完太岁肉继而啃食骨架的鬼婴：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不就是一只厉鬼吗？”
“不，那是世界的本源。你就不好奇鬼是怎么产生的么？不好奇我哥为什么一出生就很像只鬼么？不好奇三年前的那个时间节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陆远认真地听着杜飞讲话，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越发地扑朔迷离了。他按捺住心中有些焦急和渴望的情绪，可手掌心却沁出了汗。
“迎接它吧，它才是你真正的考题。”
杜飞说完之后就要走，他抓住一旁大气不敢喘的高典基，轻轻地说了一句“你还有点用”，随后就和高典基一起消失在原地。
但陆远却微微一笑。
“别着急走啊。”陆远的声音出现在杜飞的身后，杜飞回头一看，本该被鬼域转移走的自己竟然回到了操场上。
“既然来了，你们两个就都是我的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