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清一怔，连忙前去审讯室，只见那丫鬟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他神色复杂道：“应是事先服了毒药，这下毒之人早已算好时间，即便不扣住她，她也会死在路上。”
沈沐兮倒吸了一口凉气：“既然这个丫鬟一定会死，为何还要专门来跑一趟叫我？
我要是真跟她走了，半路死了岂不得吓死人？”
楚亦清神色一凝，连忙抓住她的手，对一旁的侍卫道：“备马，去东宫。”
沈沐兮见他这样着急，也没有问话，直接让他牵着出了府。
二人一路快马加鞭来到东宫，二话不说就去太子妃行宫走去。
等他们到地方时，有侍女拦住了楚亦清：“赵王殿下，请留步。”
太子妃小产，男性的确不应该进去。
沈沐兮与他对视一眼，转身走进房间看太子妃的近况。
楚亦清则是留在门外，冷冷地看了一眼四周：“凌白。”
“属下在。”
“速去把齐王找来，跟他说有人要谋害太子妃。”
“是。”
不到一刻钟，齐王楚翊璟神色匆忙地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众身穿铠甲的御林军。
“五弟，你说得可是真的，有人要害大嫂？”
楚亦清没有直接接话，示意他看那些端着盆进进|出出的侍女们。
楚翊璟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大嫂这里安排了那么多的太医……太医……”
他恍然大悟，转身看向那些御林军，勃然大怒：“把那些太医全部抓起来，挨个审问！”
楚亦清面色铁青，没有说话。
兄弟二人一并守在太子妃门前，皆是一脸沉重，静静地等着里面的消息。
此时，他们发现端热水的侍女竟然增加了一些，一批人照例把热水送到太子妃房内，另一批则是送到了隔壁院内。
楚翊璟连忙拉住一个侍女问道：“你们端这些水送往何处？”
那侍女见是齐王，连忙低头行礼，开口道：“回王爷，沈良娣腹中的孩子……也没了。这些水，是送到她院里的。”
“什么？”楚翊璟顿觉自己傻了，回头看向楚亦清，“大哥这是得罪送子观音了还是咋滴，一天之内两个孩子都没了？”
而楚亦清则是皱了皱眉，冷冷地看了一眼沈暮婷的院子。
时间回到沈沐兮走进房的那一刻，她刚迈过门槛，就闻到一股及其浓烈的血腥味。
吕阑珊一脸惨白躺在榻上，面上表情异常痛苦，额间冷汗直流。
原本那样温柔似水的一个人，此时却气若游丝，人若浮萍。
床边的医女不停地用热水给她擦拭着身子，一盆盆血水送出去，又一盆盆开水送进来。
但她此刻双目失去了焦距，整个人像纸片一般，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大嫂！”沈沐兮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边，一边给她诊脉，一边紧紧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吕阑珊，女，26岁。流产。】
流产、我也知道是流产！
沈沐兮一度怀疑状态栏此刻是否出了问题，便没有管它，直接感受吕阑珊的脉象。
这脉象十分紊乱，时轻时重，她竟一时看不出究竟是和原因导致现在这般状况。
此时，吕阑珊像是感受到她的到来一般，眼睑颤抖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只见她满眼血丝，哀伤地看了她一眼，上气不接下气道：“弟、妹，孩子……还在……吗？”
沈沐兮闻言，在眼中打转转的泪水实在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马上抹去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大嫂，你还年轻，好好调养身子，肯定还能再给大哥生一个大胖小子……”
吕阑珊凄惨一咧嘴，竟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我这身子……我还不知道么。”
她强撑着一口气，颤抖着握住了沈沐兮的手：“我、我快不行了……你、你靠近些。”
“大嫂，你别说傻话，你好好调养，定能恢复的。”沈沐兮一边说，一边凑上前去。
吕阑珊薄唇微张，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沐兮瞬间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真、真得？”
吕阑珊此刻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紧紧闭上双目，复又缓缓张开。
她深吸了几口气，继续道：“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不要、不要让太子……被挑拨了……”
说到这里，她拼劲全身的力气，紧紧握了握沈沐兮的手，恳求地看着她：“让他……替我报仇。”
说完，沈沐兮只觉手上的力道一松，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如同落叶一般轻轻滑下。
“大嫂！！”
……
正德十四年五月十四，太子妃小产薨逝。
同日，沈良娣亦小产。
东宫上下纷纷下跪祭奠，无人不痛哭。
朝廷内外凡是在京的官员及其家眷，纷纷前来吊唁。
此消息经由八百里加急，一直送到正在边关打仗的太子手上。
原本野心勃勃势要建功立业的太子，此刻也顾不上所谓的军功了，直接快马加鞭，连夜赶回东宫。
中途跑死了三匹马，总算在五月二十那一日，赶回了太子府。
好在天气严寒，太子妃的遗体周围又放了几个大冰鉴，太子赶到时，她还是生前那般相貌。
“珊儿！”
楚弈城下了马，不顾一切地跑向太子妃的灵堂，看到那冷冰冰的棺木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眼眶通红，咬紧牙关，疯狂地推开那棺木。
随着一声剧响，吕阑珊那宁静淡雅的面容静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身穿一身浅紫色刺绣连襟袄，面容安详，双目紧闭。
这本是他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出征前还笑着跟他说要等他回来。
此刻，他回来了。
而她，却永远地离开了他。
“为什么？”楚亦清单膝跪地，死死地趴在棺木旁，伸手紧紧地抱住她，仰天大喊，“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把她放平，冷厉地扫了一眼众人：“是谁干的？”
在场的所有侍卫丫鬟皆低下头，不敢言语，生怕下一秒就波及到自己。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泼辣的女声：“还能有谁，正是我那个好姐姐，太子妃的好弟妹——沈沐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