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解。”赵静好道,“身为女子,不以嫁人为重,当以何事为重?”
沈沐兮笑着反问道:“赵嬷嬷到现在都未嫁人,所谓何事?”
赵静好握拳:“自然是大仇尚未得报。”
沈沐兮点点头,看向另一边:“那彩月呢?”
“奴婢这条命是小姐救的,彩月心里与其去想那个还未出现的夫君,还不如给小姐做几道小菜来得有趣。”
彩月说着,夹起碗里的排骨啃了起来,含糊不清嘟囔着,“这天祥居的菜比咱们府上的厨子做得好太多了,奴婢要多学学,争取早日做给小姐吃。”
沈沐兮轻点了一下彩月的脑袋,又顺道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她碗里。
“那就是了,人生在世,总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伴侣,仅为其中之一。嬷嬷你和彩月都有自己的坚持,我也一样。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知和挑战,能在混乱当中遇到你们,真是我的幸运。”
听到这番话,彩月眼眶微红,不停地给沈沐兮夹菜。
赵静好也不再继续问,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家小姐。
这一顿饭,主仆尽欢。
窗外东市街头人群车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赵王府后花园却仅有几声鸟啼和蝉鸣。
忽然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五弟,你又在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了?大白天的,捣鼓这些作甚,来跟哥过两招!”
楚亦清手中的喷壶一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身对来人道:“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这不是……在外打仗时间太久了,有些想家,就回来了。”楚逸尘尴尬道。
楚亦清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没有父皇的口谕,前线将领能回京?你是不是受伤了?”
“你别乱想,我身体好着呢!”
“你撒谎时,眼睛会不由自主盯着左上方。”
“臭小子,什么都没长进,就是心眼多了不少。”楚逸尘大喇喇地坐下,“小伤,肩膀里面卡了个箭头,要不了性命,就是不好取出来。”
“小伤?取不出来这条胳膊就废了!”楚亦清神色骤然变冷,双拳紧握,“普通箭手根本伤不了你,谁干的?”
“你看看,我就说不能告诉你吧!”楚逸尘扬声道,“两军交战,受点伤多正常。这次平复内乱已接近尾声,抓住伤我那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去找父皇,请他派郭太医给你治病。”
楚逸尘连忙拉住他:“别,父皇一直怀疑我要争夺那个位置。那郭太医是专门为天子看病的,我还是别触那个霉头了。”
楚亦清眉头紧皱:“我让人给你寻最好的大夫,不惜任何代价。”
“这世间的大夫能治这伤的还真没几个,现在还没发作,不着急。”
楚亦清转过头,没有说话。
楚逸尘想了想,忽然笑道:“五弟,你那个未婚妻倒是挺有趣。”
“你见过她了?”
“那可不,跟个疯子似的,对着我吃饭的包间就是一顿乱砸。”
楚亦清微怔:“她砸你房门作甚?”
这时,一道身影在他耳边低声几句,楚亦清忍不住低笑。
“我怎么听说,砸你房门的是沈家四小姐?难不成,二哥喜欢?”
楚逸尘脑补了一下,轻踢了旁边通风报信的家伙一脚:“那沈四小姐我可是无福消受,不过我那个未过门的弟媳挺有意思。你见过了吗?”
“俺们王爷何止是见过,前几日就跟沈三小姐一起回来的!”守在一旁的张大海接茬道。
见楚逸尘怼过来一张八卦的脸,楚亦清轻咳了一声:“确实见过一面,不过当时在城郊树林查案。”
“哪能啊,后来王爷还让我等盯着沈三小姐呢,生怕她出什么危险。”陈过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
楚逸尘脸上八卦的神色越来越精彩,楚亦清直接一把推开:“行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那沈沐兮就是医术高超的人,二哥要是想保密,可以找她看看。”
“哟,五弟你可以呀,不光与她同行,还刻意调查人家,啧啧啧……”楚逸尘笑得颇有深意。
“回王爷,小的在树林受伤,就是沈三小姐治好的。”王小六也走了出来。
“别听他们胡说,不过小六确实是她治好的。”楚亦清说完,瞪了随从三人一眼:“你们近日太过清闲,去后院清扫马厩吧。”
陈过年眼珠子转了转,抱拳道:“禀王爷,属下想起还有许多事要忙,就先行告退了。”
张大海和王小六也一并退下,三步并作两步溜走了。
“你这个人冷冰冰的,属下倒是鬼机灵的很。”楚逸尘笑道道。
楚亦清没有接话,神色忽然变得异常凝重。
楚逸尘见状,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闻尚书遇害了。”
“什么?”楚逸尘难以置信,“他可是开国重臣,怎会轻易遇害?”
“原因我正在查,前几日我和手下在城东树林里发现了他的尸身,被人一刀封喉而死。”
“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以林中死者伤口来看,用刀之人武功非常强。我又派人调查了闻尚书死前去过的地方,发现有几个可疑之处,正在证实。”
楚逸尘单手握拳,剑眉紧拧:“闻竞从前朝就跟着父皇打天下,他虽不会武功,却熟读兵法。本王与他共同对敌时,他的建议总能一针见血,助我击溃敌军。
而今他正值不惑之年,正是为国效力之时,这般遇害了,着实令本王痛心。”
“京中遇害的不止闻竞一人。”楚亦清道。
楚逸尘抬眼看向他:“还有谁?”
“你去平反的这三个月内,先后殁了五名二品以下的官员。还有十多位官员调离京中岗位,被发配到偏远郡县。”
楚逸尘神情一震:“可有名单?”
“有。”
楚亦清从书柜最深处,取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最近遇害被贬的大臣名单,上面仔细标注了相关细节。”
楚逸尘接过名单,迅速扫了一眼,神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竟是……”
“他们大部分人,都与兄长有过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