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将士们！”话音刚落，武将们纷纷叫好，文官们也是心潮澎湃，奋笔疾书。
楚弈城唇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也坐下来开始刷刷落笔。
圣上楚灏则是一脸爱恋地看着自己的这大儿子，轻抚下巴，甚感欣慰。
此时，沈暮婷悄悄拉了拉沈慕瑶的衣袖，低声道：“二姐，这沙场之事，咱们女儿家最是不懂，若此时……”
说着，她往沈沐兮那个方向示意了一下，沈慕瑶恍然大悟，嘴角挂上一抹看好戏的笑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一炷香过后，在场所有参加题词的文人墨客纷纷停笔，统一交到负责回收的宫人手中。
宫人拿了答卷先不念名字，直接读词牌内容，若有人想要给这首词投票，直接举起手中的竹简即可。
很快，这以“沙场”为题的对词阶段也将进入尾声。
第一波菜品吃完之后，这宴席上的菜品又换了一波。
沈沐兮完全没去关注最后这一关，因此在座写得那些词也没记下一首。
那负责清点的宫人走到楚灏面前，恭敬道：“陛下，此次对词结果出来了，首名是……”
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赵王妃是今日对联首名，三个环节却只参加了两个，实属不妥，臣女认为，最后这对词……”
话还没说完，忽觉一道杀气从对面袭来，沈慕瑶偏头看去，只见楚亦清面色冷凝，仿佛下一秒腰间的佩剑就要脱鞘而出。
她心下一惊，连忙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沈沐兮像小仓鼠一般的脸颊顿了顿，侧眼瞥向沈慕瑶：这沈二小姐今天是没事儿找抽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整幺蛾子？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高贵妃突然开口了：“陛下，这赵王妃实在是文采不凡。自古女子带兵，也就咱们凝阳公主有此魄力，不如这首词，就当做赵王妃送给凝儿的新年礼物？”
龙椅上的楚灏沉思片刻后，也点了点头：“赵王妃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在此盛宴上屡出妙言，朕甚感欣慰。”
说着，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水波不兴的五儿子，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也让赵王妃做一首吧。”
沈沐兮冷冷地看了一眼沈慕瑶，视线又扫过一脸看好戏模样的沈暮婷。
真是人生无处不惊喜，倒是处处有作精。
边塞词你们就以为我不会了？
小样儿，俺们初中学的边塞词我敢保证你们一个都没听过！
旋即，她端起酒杯颇为豪迈地站起身，对着楚灏一行礼：“既然如此，那儿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凝阳公主楚若晴一听这首词是送给她的，兴致勃勃地托腮看着她。
沈沐兮对她甜甜一笑，开口道：“这首词，词牌为《破阵子》[注]。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此句一出，就连眼中充满不屑的文官都惊了，饶是他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何这赵王妃不光会对对联、对诗，就连这边塞词，也能信手拈来。
沈沐兮也没管众人的反应，继续背诵：“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这句说完，在座众人不光是震惊，手中的动作也停下了。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沈沐兮突然停住不说了，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往这边看，有些人如抓心挠肝一般想知道下一句，奈何赵王妃就是不说。
此时，有人忍不住扬声道：“王妃这词虽好，但不符合破阵子词牌格律，怎么听都是少了一句，这是为何？”
沈沐兮顿了顿道：“我在犹豫，这首词若是送给公主……太过于沉重，因此不知如何去念这最后一句。”
楚若晴也被这首词的场景气魄深深感染，她是个直性子的人，不会像文人墨客那样绕弯子，直接央求道：
“好弟妹，你这首词实在是太好了，我特别喜欢。若没了这最后一句，定会留下遗憾，你就是说嘛。”
沈沐兮见她这样，又想到楚若晴的几次鼎力相助，颔首道：“我若说了，公主千万莫要气恼。”
楚若晴点点头：“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气恼？”
沈沐兮这才开口道：“这最后一句是——可怜白发生！”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好词，好词啊！赵王妃今日文采艳压众人，当之无愧词牌首名！”
还未等众人说话，楚灏便扬声大笑，潇洒地挥了挥衣袖，又是一个锦盒送上。
楚若晴从起居郎那里拿起沈沐兮方才作得那首词，眼中的光芒就没有消退。
“五弟妹，真没想到，你不光医术高明，文采还这么好，这首词我太喜欢了！你看看起居郎记录的有没有错字，没有的话，我就找人裱起来啦！”
沈沐兮笑容尽量保持自然，可不是，这词是宋代名家辛弃疾创作的，能不好？
扫了一眼纸面，又改动几处，笑道：“公主喜欢就好，祝姐姐……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她原本是想祝新年快乐来着，心想此时还没有新年一说，就别再出岔子了。
好在楚若晴一心在那首词上，其他的也没怎么在意。
沈沐兮这才有些疲倦地呼出一口气，古代皇家宫宴，真不好参加呀……
好在三轮比试完毕，又来了一波歌舞表演，此刻圣上已经有些微醺，找了个托词就离开了，高贵妃也一同跟了上去。
两位正主一走，在座的宾客才算挣脱了束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喝酒聊天推牌九，好不热闹。
凝阳公主楚若晴是个闲不住的，这种场合也拉了众王妃，把桌案全部凑到一起，举杯道。
“父皇可算是走了，咱们又好好玩了！”
几位王妃见她这样，也是见怪不怪，掩唇微笑。
秦王妃姜璃打趣道：“不知咱们晴儿又有什么好玩的，跟姐妹们一起分享分享呀。”
楚若晴也没有直接接话，直接来到沈沐兮的身边，抱着她的手就不松开。
“今儿个真没想到，咱们这五弟妹这么厉害，我都有些嫉妒咱们五弟了，是打了几辈子灯笼才找到这么一个好媳妇儿？”
说罢，她轻挑着沈沐兮的下巴说道，“弟妹，要不你跟五弟和离，跟了我吧？咱们一同带兵打仗，不比在后院当那王妃强？”
【作者题外话】：【注】《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宋·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