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席间突然传来沈暮婷的怒吼，她伸手指着沈沐兮道，“上联对上之后，应由答上来的那人出题，二姐已经对上了下联，出题人不应是你。”
沈沐兮挑眉：“也好，这样就麻烦起居大人如实记录方才的对联，想必在后世，定是一场佳话。到时候，二姐可得好好感谢四妹妹呢。”
沈慕瑶一听就乱了阵脚，这起居大人也就是专门记录圣上日常的起居郎，凡宫中所发生之事，事无巨细，一一记录在册。
这段万一被记下来，可不仅仅是现下的玩笑了，那可是要流传百世的。
她脸皮虽厚，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的，毕竟现在的她，不仅仅是沈家二小姐，还代表了宁国公府。
再看那老国公，面色已经黑成了煤炭。
她连忙扬起一丝僵硬的微笑：“赵王妃这玩笑开得有趣得紧，姐姐方才一时愣了神，还是不劳烦起居郎大人了。王妃若还有上联，不妨细细说来。”
沈沐兮也还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姐姐当真是不拘小节、深明大义呀。这辞旧迎新，免不了吃喝玩乐，方才二姐那上联是‘吃’，那我就出个‘玩’，这上联是——提锡壶，游西湖，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
此上联一出，偌大的太极殿内，竟无一人出声，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一旁记录的起居郎都愣了，连忙拱手行礼道：“赵王妃，您这上联甚是巧妙，可否当场书写一番？”
沈慕瑶也是尴尬地站在一旁，完全没理解其中意。
“这有何难？”沈沐兮潇洒站起身，提笔洋洋洒洒写下十五个大字。
周围离得比较近得还伸长脑袋往纸上看，随后感慨：“真没想到，这西湖跟锡壶还能这般结合道一起，有趣，妙极！”
楚亦清则是风清云淡地抿了一口酒，眼底却闪过一丝小骄傲，看来那小册子，是自己多虑了。
题面拿到沈慕瑶面前，沈沐兮笑嘻嘻道：“二姐你看，这跟你那笋子多配呀。你能出那上联，定能对上这下联。”
“这……”沈慕瑶一脸便秘色，吞吞吐吐，“这个……我对不上来，王妃果然聪慧过人，着实让我佩服。”
话虽这么说着，但低头的那一瞬，恨意四起。
沈沐兮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又出了一个这么难的上联，定是没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今日羞辱之仇，她记下了！
随后众才子大臣纷纷研读了一番沈沐兮的上联，就连圣上楚灏也细细品味了一阵。
厅堂内无人站再起身。
楚灏看向自己那才华横溢的四儿子齐王楚翊璟，勾唇道：“璟儿可有下联？”
楚翊璟连忙起身拱手摇头：“父皇，这五弟妹实在厉害，儿臣也对不出下一句。”
楚灏那威严的双目扫过众大臣：“诸位卿家可有下联？”
众人纷纷摇头。
“既然这样，今年对联首名，是赵王妃的。”楚灏笑着看向沈沐兮，又向身侧招了招手。
恭候在一旁的李公公端了托盘上来，其上那大红色的锦盒着实让众人羡慕了一把。
除夕诗会头份儿彩头呀，甭管是什么东西，这名头也出去了。
沈沐兮笑着谢恩结果，得意地往楚亦清那个方向瞄了一眼，正巧撞进他那闪着柔光的视线中，脸颊瞬间浮上一层霞色。
下一个环节是对诗，也是由上一年首名先出题，参赛者需在一炷香内写出一首诗，由手中有竹简之人当做评委，得到竹简最多者胜。
去年对诗首名便是齐王楚翊璟，他笑着站起身，对众人道：“赵王妃这对联当真有趣，本王在出题之前，甚是想知道这下联是如何，能否请五弟妹赐教？”
沈沐兮刚刚伸出去的筷子微微一顿：这都翻篇了还来找我，老四你这也太不地道了。
不过此时众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站起身，开口道：“我不是不想说，只是这下联，大家不一定能听得懂。”
楚翊璟面上兴致又增加了几分：“愿闻其详。”
“既然四哥是真想知道，那我就诚心诚意地告诉你……”沈沐兮樱唇轻启，悠悠道，“这下联是——学物理，如雾里，雾里看物理，勿理物理。”
“雾里，勿理？”
下联一出，众人再次迷惑，起居郎干干脆脆把笔一递：“王妃您来，笔给你。”
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楚亦清则是不由莞尔：娘子这定是用上了后世的事物，虽有些费解，却挺押韵。
这下联再次被人传看了一番，有人开口问道：“这‘物理’是何物，为何老朽读书一辈子，都未曾见过此物？”
你要是见过那这个世界可真乱了套了，这数理化乃后世九年义务教育高分杀器，不知杀死了多少学子的脑细胞。
勿理物理，还算是轻的，反正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碰了。
思及此，沈沐兮继续道：“这物理乃物之活动定理，类似于这自然界的一种规则，最简单的如水凝成冰，冰又化成水，周而复始，简言之——物理。”
“妙哉，妙哉，先有古之圣贤顿悟大道至简，今有赵王妃高谈物理，真乃美谈一件，美谈一件呀！”
沈沐兮则是面露笑容，挥手对众人致敬，待那些人冷静下来之后，才默默擦了擦冷汗。
今日当真领会到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真谛。
对诗这个环节，沈沐兮真心不想再出风头，即便是沈慕瑶再次提到她，也是勉勉强强背了一首后世的打油诗。
这对诗环节的首名，依然落在了齐王楚翊璟的手里。
最后则是对词，去年得首名之人是太子。
同样的规则，太子出题。
太子楚弈城颇为豪气地站起身，对众人一行礼：“今年是个多事之秋，现有熊宽仁作乱，后有前朝余孽搅乱京城，临近年关，复又高丽逼近我大魏边境。
孤身为太子，今时面对玉盘珍馐，却难以下咽。
我朝稳固，少不了那些将士在战场上殊死拼杀，现下他们又有几人能在这除夕之夜吃一口热饭，喝一口热汤？”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噤若寒蝉，有些武将已经死死地捏住了酒杯，看架势下一秒就要扔在地上。
下一瞬，楚弈城突然峰回路转，扬声道：“故今日孤出的题目，正是为了致敬这些征战沙场未能回归的将士。请诸位以‘沙场’为题，敬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