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仙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
连大门都比其他小门小派来的宏伟大气。
大门瞧着应当是用一整块巨石雕琢而成,上面满是繁复的符文,只怕又是一个护山阵法。
离那道大门越近,便越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那股子古朴庄重。
堪堪走到大门处暂定,一个瞧着比憨憨高不了多少,唇红齿白的小童子便急急忙忙迎了过来。
朝着申睴拜倒:“觉明见过师尊。”
我惊讶地望着跪倒在地的小童。
他,便是觉明?
便是方才那个瞧着约莫三十的道士慧明的师尊觉明?
我瞧了瞧申睴,又瞧了瞧觉明,再瞧了瞧慧明。
嗯,昆仑仙宗倒真是不拘一格的紧。
老道士师祖,小道士师尊,中年道士徒弟。
妙呀!
我忍不住凑到无极身前:“那个小道士年岁几何?”
无极愣了愣:“哪个小道士?”
我抬起下巴指了指觉明,无极这才恍然大悟。
“觉明不是小道士,他如今应当三百岁了。”
听罢这话,我才反应过来,道士的年龄同相貌并不一定相符。
这般说来,申睴莫不是个千年老妖?
想了想,我又朝着无极问道:“那申睴同慧明呢?”
“申睴约莫五百岁,慧明约莫三十。”
“五百岁?原来,申睴已经是个五百岁的糟老头子了。”
不知为何,无极脸色突然变得甚是难看。
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小心翼翼地朝着无极问道:“无极,你如今多少岁了?”
无极沉默了半晌,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一千岁。”
我一噎,原来真正的“千年老妖”是无极。
一千岁的无极娶了我这个,咦,我多少岁呢?
委实记不清了,但是我应当也就二八年华。
无极娶了我这么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即便只是假娶,那也是“老牛吃嫩草”了?
无极咬牙切齿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
“老牛吃嫩草?”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竟是不小心将这话脱口而出了。
连忙朝着无极笑得甚是谄媚。
“不是,不是。无极那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法力无边,哪里老了。”
“长得像申睴那般寒碜的,叫老牛吃嫩草。长得像无极这般的,叫人见人爱。”
我的话音刚落,无极脸色是缓和了下来。
申睴的眼神却像是刀子一般,一个劲的往我身上戳。
“贫道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个人见人爱的英俊公子!”
我心虚地偏过头去,只当没看见也没听见。
毕竟,得罪申睴总比得罪无极强。
一片沉默。
好在那小童子觉明道长极其有眼力见,见气氛突然冷淡了下来,连忙开口道:
“师尊,我们不若先回正厅?”
申睴朝着我冷哼一声,这才随着觉明一道离开。
无极也领着我同憨憨一道跟上。
待几个小道士上了些茶点,觉明才挥了挥手,示意一众人等退下,只余我们五人在大厅。
觉明这才朝着申睴开口道:“师尊此番回来,可是找到了救师娘的法子。”
听罢这话,申睴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满是悲戚。
看来,申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沉默了半晌,申睴才情绪低落的开了口。
“我此番回来,一是为了帮你无始经。二,便是为了救你师娘。”
说罢这话,申睴突然便抬头望向无极,眼底竟隐隐透着几分乞求同希冀。
无极微微抿着纯,思索片刻,才开口道:“你道侣肉身尽毁,又只余两魂六魄。”
“我无法将她复活,最多也只能让她得以重入轮回。”
申睴眼底的希冀慢慢破碎,脑袋无力地耷拉下去。
“其实,我早便知道,无法将她复活。自欺欺人那般久,也该面对现实了。”
“只能重入轮回,便重入轮回罢,总比百年之后那两魂六魄也烟消云散得好。”
无极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你可知,你这般做,不止是以魂祭灯那么简单?”
申睴依旧低垂着头:“我明白。此番动作,乃是逆天而行,定会招来天谴。”
“左右不过是五雷轰顶之刑罢。”
“是我害了山花,苟活这么些年岁,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有法子救她。”
“以我这残躯,换她轮回转世,也值当了。”
申睴话音刚落,那叫觉明的小童子却是紧张了。
“师尊……”
刚刚开口,申睴便抬手止住了他。
“我心意已决,无需再劝。”
“今夜,我便帮你领悟无始经。”
说罢,申睴又转头望向无极:“烦劳无极魔尊,明日鼎力相帮。”
无极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申睴向来都是不是被我气恼,便是在被我气恼的路上,倒是从未见他这般悲戚的模样。
不知怎的,我心底泛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心酸。
想要开口劝劝申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忍不住握住了无极的手。
无极转头望了望我。
突然便反手将我的手握在手心,轻轻地拍了拍,却也并未言语。
满室沉默,一直到那位叫慧明的道士进来禀报晚膳已经备好了。
申睴脸上才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时辰不早了,大家早早用完晚膳,便早些歇息罢。”
大家心情虽是都很沉重,却也努力回了申睴一笑,便随着慧明一道去用膳了。
第二日,等无极领着我同憨憨一道去了昆仑之巅的演武厅时,申睴早早便候在那了。
瞧着他那一脸疲惫的模样,只怕一夜未眠。
无极抬手在演武厅四周布下一道结界,这才转头望向申睴。
“你可准备好了?”
申睴缓慢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劳烦无极魔尊了。”
那盏如同老树皮一般皱皱巴巴的小黄灯,再次从无极手中飞出。
与前两次一样,随着无极法力的不断注入,灯身流转着的淡黄色光芒大作,原本皱皱巴巴的灯,突然便又变得圆润光滑。
灯面上走马观花般,闪过一幅幅繁复而神秘的图案。
不同于前两次的是,随着灯身光芒的不断流转,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