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王太医隐晦看了一眼唐叶琳,听得她轻咳一声,说道:“回将军的话,公主如今的状况不容乐观,病因恐怕是……”
“什么?”
“恐怕过敏所致……啊!”栾明一把拽住王太医衣襟,逼近问道:“此话当真?”
“是是,大人就算借臣百个胆子,也不敢胡说啊,公主这病症千真万确是香子兰过敏,这香子兰本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香料,但若是处理不当就拿来用,便有丧命的危险。”
栾明一把扔开王太医,戾气毕露,手中刀鞘一甩,拦在正预逃走的木叶面门前,直直钉在墙上。
木叶吓得昏倒在地上,唐叶琳走过去试探一番,见不像是装的,朝栾明摇摇头。
王太医也吓得不轻,唐叶琳生怕王太医露馅,便提出送他出去。
黄昏渐近,在宫墙上投下好看的剪影。
唐叶琳见王太医依旧后怕,笑道:“方才多谢王太医,您外面那些个赌债一定帮您了结咯,您就放心吧。”
一阵冷风吹来,王太医打了个哆嗦,勉强笑出来:“好说,好说。”
“方才王太医没按我说的,我倒是还担心了一番,没想到太医早就准备好说辞,比我那还易叫人相信呢,多谢王太医了。”
王太医面露疑惑,随即愣了愣。太医院前,药童正出门碰见两人,问好之后从侧面离开。王太医好一会儿没说话,回过神来面色比猪肝儿还要难看。告辞一声连忙要走。
唐叶琳觉得事情不对,连忙叫住。
“太医是不是还有事情要说?”
“没有没有……”王太医连忙摇手,远远地便见那栾明走来,顿时吓得往墙边一靠。
“怎么?”
唐叶琳看了一眼栾明,摇头,担忧看向王太医。
见栾明将刀比划出来,王太医面色如同虚脱一般,大汗直流。
“方才……方才我被将军那么一吓,一时间、一时间忘了姑娘教给我的说辞……”
唐叶琳一怔:“那你是怎么……”
“我、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只是宫中知道香子兰的人极少,我碰巧之前在师父处当学徒,曾见过那香料,也尝试过它的厉害,方才进入阳春殿中我已觉有怪,一探公主脉象,更是毋庸置疑的香子兰。”王太医见栾明面色逐渐铁青,语速极快。
唐叶琳面色凝重:“王太医可知道解救之法?”
王太医看看唐叶琳,又看看栾明。两位祖宗的影子打在他身上,就算菩萨在旁,他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唐叶琳笑了笑:“那就麻烦王太医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太医。”
王太医闻言,从尾巴骨蹿出一个激灵。
回阳春殿的路上,唐叶琳开口:“你在皇宫当中行走,还带着武器,难道不怕皇上治罪于你?”
许是她阴差阳错帮着解了烟潇月卧病之因,栾明对她的态度也并非如同先前一般吝啬。瞥她一眼:“断不会。”
真是惜字如金。唐叶琳还未腹诽完,就听他问:“你有何打算?”
唐叶琳皱眉:“你将木叶如何了?就是那个丫鬟。”
栾明声音中带着一股融化不掉的冷意:“审问之后交给大梁皇帝。”唐叶琳后背升起一股凉意,她明白,栾明口中的审问不会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别忘了王立世也在,他表里不一,看似吓得说不出话,但我观察到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一切。当时木叶出现在殿内他并不是瞎子,木叶又是安平身边的人,所以皇上很有可能想到一切是安平动的手脚。不过王太医还真是我们的意外收获,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知道安平最常用的香料便是香子兰,这宫中也唯她一人能用这香。”
香子兰全凭百姓进贡,这香料极其少见,若非他们歪打正着,也不会如此轻易找到证据。
唐叶琳说完,见栾明一直看着自己,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她抬手去摸的时候,那人却已经走远了。
“莫名其妙……”
朝阳公主殿,安平再珠帘内踱来踱去,宫婢进入殿中阖上门。她大步出来问道。
“如何?”
“回公主的话,方才奴婢已经上各处问过,不曾见过木叶,奴婢猜想,会不会是……”
“该死的唐叶琳!”
安平怒目微睁,咬牙看向云端,乌云遮住了半边月亮。
“阳春殿那边有动静么?”
“奴婢方才过去瞧过了,栾明将军已经回去,只剩下那两人在殿内。”安平阖上眸子,再睁开的时候,已是一片镇定,缓声问道,“今日他们留下的,是哪一位御医?”
夜晚的宫城格外静谧,也格外危机四伏。处处是难以叫人觉察的机关圈套,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两列巡宫禁卫移过,一道黑影潜入太医院。
推开仁和院门,白日的小药童正在灯下看书磨药,听见有声响,问询一声。
窗外一片寂静,窗纸上只有撑着脑袋,小鸡啄米的王太医剪影。小药童站起身来,推门走到院中,见院门未关,还未走几步,肩颈一阵剧疼,晕倒过去。
“千真万确啊!”王太医嘟囔一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恍惚间见大门未关。晃晃悠悠起身,骂了一句小药童,正准备关门,肩膀处横了一把刀子。
刀面泛着寒光,映出一双冷血眸子。
唐叶琳原本已经睡下,却被一阵鸟叫吵醒,翻来覆去数次,唐叶琳咒骂一声。
一把掀开三层被褥,扔掉耳中的棉花,顶着一头鸡窝砰地一声推开门。随意捡起一块石子,猫头鹰般恶狠狠巡视四周。
却见树下坐着熟悉的人影。
“我去!”唐叶琳快步走到栾明跟前,“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做什么?”
栾明视线端正,也不看她。指了指树上。
唐叶琳随之看去,吓得后退一步,只因树中吊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蒙着面,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是什么人?”
“王景和差点被杀,我已经封住他全身功力,人暂且放在这里,你可随意处置。”唐叶琳拿树枝戳了戳,果真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王景和呢?”
“昏过去了。”
唐叶琳感觉还有故事:“怎么昏的?”
栾明嫌弃又不耐:“他以为是我要杀他,我解释过,但他不听。”
唐叶琳:“……”
只希望你不要忘记,咱们还得仰仗他给潇月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