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侍卫面孔的周凌夜突然出现，皱眉看向漆黑灵柩。
“别看。”
唐叶琳借力站直，往边上退开两步。
“我方才好像看到二夫人嘴角有血迹，现在死因不明，我害怕……”
柳叶眉紧缩，她没有看错，还有眼角、耳垂上都有血迹，这样的死像她只在药庐先生身上见到过。
“会不会是……”
唐叶琳正欲开口，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周凌夜往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在角落隐去半个身子，抱胸靠在墙角。
“哭什么！”
大夫人攥着披风的指尖泛白，失去血色的唇微微抖动，眸中扯出一抹复杂情绪。
一时间冷风直直灌入进来，呼呼作响。
珠玉再忍不住，狠狠抽泣一声，跪倒在大夫人脚边。苦苦哀求。
“大夫人！还望大夫人给二夫人做主啊！明明今日傍晚还是好好的，怎么就——”
珠玉又一伙哭起来。
大夫人疲惫让人拖下去，灵堂又归于平静。
细细看着正堂之上，偌大的“奠”字，白布墨字，格外清晰，像是要印入眸中似的。
大夫人眼前一阵晕眩，扶额往后倒去。
惊呼声响起，唐叶琳一个箭步跟上前，吩咐刘妈将大夫人带去边上坐着。
唐叶琳跟过去，大夫人坐在太师椅上，被人团团围住。
“你们都散过去，只留刘妈在这里照顾。”
唐叶琳正欲转身，却不想衣角被扯住。回头一看，大夫人微喘，混沌一片的眸子逐渐睁开。
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语速格外快。
“如今周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查出来！究竟何人在背后用手段对付周家！”
说道急切处，大夫人重重咳嗽几声，头上簪子攒住的发髻零落下来，憔悴不已。
“夫人！”
唐叶琳循着声音看去，眸中紧缩。
一滩赤色在雪白的帕子中央散开，如同才放的红梅。
唐叶琳指尖泛凉，脚底冰凉。
第一次察觉死亡竟然离自己如此近。
“母亲，您这是……”
大夫人阖上眸子，再睁开时，气息已经逐渐稳下来。
“我无碍，记住我的话，你如今在周夏氏灵前发誓，一日不将周家之事查清，一日不能脱离周家祠堂！”
唐叶琳一怔。
她才进门的时候，虽没有和周凌夜拜堂，但其他该有的一样都没有少。
周家祠堂上有她的名字。
唐叶琳抿唇，心中百般纠结，大梁之人最看重誓言，如今大夫人让她在周夏氏灵前起誓，摆明是将逼她作出决定，与周家共进退。
唐叶琳抿唇，下意识回头看一眼。
角落处，明亮的眸子正好看来，许是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眉心微微锁着。
修长的指节在前臂上敲打两下，似有些不耐。
唐叶琳回头，笑道。
“夫人放心，我既已嫁入周家，就注定是周家的人，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与周家共进退。”
但若有朝一日我脱离周家，这誓言便不对我有任何束缚作用。
当然，后面的话唐叶琳并未说出来。
起誓完毕，大夫人握住唐叶琳带着凉意的手，似哭非哭。
终究拍两下，什么都未说。
半夜。
唐叶琳遣走所有丫鬟，和周凌夜留下守灵。
听小厮传来的消息，林玉听到二夫人的消息后晕过去，动了胎气，一时无法赶回来。
唐叶琳撑着下巴，坐在火盆前。
“你说，人死之后真的会有灵魂么？”
周凌夜原本阖着眸子养神，睁开眸子便见唐叶琳火光映面，眼神无措。
好看的眉眼稍皱。
“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唐叶琳很想反驳，她是真的相信人死后有灵魂，若非如此，那她死后出现在大梁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发生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又结下如此不解之缘。
“唉，如果我能知道二夫人死前在想什么就好了。”
周凌夜微微挑眉，走向唐叶琳身前。
唐叶琳抬头看他。
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找到极其有趣的事情。
“若是真的可以，去不去？”
唐叶琳眸中一亮，撑着腿起身。
却因坐得太久腿脚发麻，直往前跌去，好容易拽住东西稳住身形，却听周凌夜没好气。
“什么时候能稳重一些？”
唐叶琳讪讪笑两下，做个请的姿势，周凌夜半眼不再看她，整好被扯崩掉的纽扣，大步出去。
唐叶琳冲着那背影做个鬼脸，募地顿住。
那人不知何时回过头来，眸中带着玩味又戏谑的光。
与一张清秀的面孔分外不搭，却另有一番味道。
“舌头不准备再要？”
唐叶琳舌尖发凉，迅速收回来，半点别的心思都不敢有。
“咱们到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进去？门外有丫鬟把手呢！”
周凌夜凉幽幽瞥她一眼，留下一句嘴巴闭着，便一把拦住纤细的腰身，脚尖轻点。
纵身一跃飞出去，在房顶处轻轻落下。
混着透彻的月色，烟尘在脚边轻轻散开。
庭院内巡视的小丫鬟后背一凉，猛地一回头却见空无一物，顿时心底发毛。
加快速度跑出去。
唐叶琳紧紧攥着周凌夜的衣角，望着脚下，突然抬头，愣住。
“月色好美，咱们却要来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
周凌夜的衣衫被扯崩一颗扣子，本就松垮，如今被拽成一团，险些从肩上滑落下来。
露出里头乳白色的中衣。
“松开。”
周凌夜冷声道。
唐叶琳下意识看他一眼，呆兔子似的摇头。
“不行，我会滑下去。”
“唐叶琳，我的忍耐有限。”
音节一个一个从牙缝里蹦出来。
周凌夜从未见过这样不知如何形容的女人。
唐叶琳身子随着尾音一颤，缓缓松开僵硬的指头。
“那、那好吧，你可一定要护着我，我很怕疼的。”
周凌夜深吸一口气，正预备往边上退一步，却不想唐叶琳一个踉跄，猛地扑上来。
周凌夜承受着两人的重量，一脚踩空，两人直直落下去。
瓦片噼里啪啦掉落许久，唐叶琳怕得缩成一团，声音终于停下，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周凌夜伏在自己身上，用自己身体挡住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