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叶琳硬着头皮上前，走至近身，唤一声卫夫人。
卫晚清抬头眨眨眼睛，正色问道：“周夫人可是有东西忘在蔽府？”
“啊……是，多谢卫夫人。”唐叶琳从老者手中接过帷帽，在周凌夜的注视下，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卫晚清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嘴角笑意荡开。
“传闻周夫人性木讷呆滞，如今一瞧，传言果不该信。”棋盘上周凌夜落下棋子，卫晚清笑意一滞，竟是她满盘皆输。惊愕看向周凌夜，却见他心思早已不在，似乎明白什么。
周凌夜起身告辞，卫晚清也不多留。只说了两句与周夫人有缘，望日后多来坐坐的客套话。唐叶琳知道卫姨有意替她隐瞒身份，也不再多说，谢过之后便随周凌夜离开。
水榭中，老者看向棋盘，琢磨良久。
卫晚清淡笑开口：“卫叔，您醉心棋术多年，可能看出周将军与您，孰更胜一筹？”
卫叔双眼再度落于棋盘黑子，看向周凌夜离开的方向，感慨一句：“后生可畏。”
唐叶琳被拽胳膊扔到角落，乖乖站好，闷声不敢说话。
“哑巴了？”
唐叶琳搅手指：“那不是……没找着机会同你说明。”
周凌夜往前半步，将唐叶琳逼至不能再退。
“周将军？”
周凌夜与唐叶琳应声回头，安平站在不远处，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脸上苍白。
咬着下唇瑟瑟发抖，活像在捉奸。
唐叶琳动了动，却没见周凌夜搭在墙上的胳膊没有退开的意思。
安平走到面前，勉强笑着，试探问道：“送我的侍卫讲，将军有要务忙。”
周凌夜皱着眉头，应了一声。
“……”
拉着唐叶琳正欲离开，却不想安平还不死心：“姐姐容貌如今变成这样，难道周将军半点都不在意么？”
周凌夜顿住步子，回头，沉声问道。
“在意什么？”
安平一顿，瞬间不知如何作答。周凌夜与唐叶琳逐渐走远，眸中的屈辱与不甘一点点积累。
呢喃道：“早晚，我会让你知道，究竟谁才是最配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风声在耳边呼啸，唐叶琳紧紧埋头在周凌夜身前。
抬头问道：“咱们要去哪？”
周凌夜甩开马鞭，垂眸扫一眼，并不作答。唐叶琳知他仍在恼火，不得已大声喊道：“我脸上不能见风的。”否则会留疤……
风声太大，唐叶琳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到，却能明显感觉，身下的马儿速度降了。
嘴角弯了弯，一呼一吸之间尽是他的松香味，舒服得眯上眼睛就能小憩片刻。唐叶琳双手扣着，才发现他腰间极瘦。
声由心发：“这就是传说中的盈盈一握？”
周凌夜嘴角抽搐，懒得与她多说。手攥着缰绳停下，翻身下马，朝唐叶琳伸出双手。
唐叶琳不知他意欲何为，腰间突然一紧，就听他贴在耳边：“这才是盈盈一握。”
手上用力，唐叶琳呼吸都有些艰难。
“哎哟哟，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唐叶琳惊得打掉腰间的手，尴尬躲到周凌夜身后。
钟老笑开，请两人进去，招呼药童泡茶。
“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待看见唐叶琳面上的状况，吓得后退一步：“我的乖乖——”
唐叶琳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底，回道：“是用了鬼见愁。”
钟老顿了顿，摸着胡子多问一嘴。
“可是我给你的那本医书上的？”
唐叶琳点点头。
钟老眸中顿时不一样了，看向周凌夜：“今日带人来若是为了治脸，那倒不必。”又笑道，“她底子不错，药量掌握得炉火纯青，比我还精通几分。”
唐叶琳见唐叶琳眸中映入自己的影子，心中默念两句阿弥陀佛。
“我不知道你要带我来钟老这里……”四顾左右，开始转移话题：“怎么不见林老？”
自从两师兄弟相认后，虽说每日斗嘴，但却从来形影不离，像今日的状况，倒还是头一次见。
钟老从药箱中探出头：“说是出去寻药，谁知道又去哪出鬼混，他啊——消停不了！”
唐叶琳不知如何回答，看向周凌夜。
周凌夜放下茶盏，起身叫唐叶琳预备离开，却被钟老及时叫住。
“这药记得按时吃。”
唐叶琳好奇看去，指着自己：“给我的？”
钟老嗫嚅两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防身用的，他身上有毒，夫妻之事可能祸及你身，还是防着些好。”
说完，唐叶琳顿时闹个大红脸。
周凌夜淡定将药握在掌中，道多谢后带着唐叶琳淡定离开。
钟老听声音走远，看过去，嗤笑一声：“这臭小子，别以为老头子没发现，耳根子都红了！”
说罢，翘起二郎腿品茶。
“师父，您方才为何……”
药童不解，那明明是师父炼制已久的防子药。这药不同于一般，对女子身子伤害极小，甚至还有滋养作用。
钟老得意叹息一口：“小孩子家家，哪懂这些？瞧见了吗？”钟老指指自己的耳根子，“这叫乐趣！”
*
安平刚入宫中，便被等待已经的公公引入长安殿。
安平揣着疑惑，跪下见礼：“参见父皇，父皇身子可好些了？”
皇帝应声，放下手中公文，抬手屏退左右，唤安平起身，待她坐定后，开口问道：“卫晚清的百花府如何？”
安平心知父皇意不在此，将盒子会上的境况一一言明，刻意省略了唐叶琳与自己被卫夫人刁难，在百花府中走迷宫之事。
皇帝眸中的趣味点点消磨殆尽，再度拿起公文，边批阅，似乎不经意间问出口。
“听闻周将军的夫人也去了？”
安平愣住，半晌才应声。实在忍不住，谨慎问一句，不曾想招至皇帝不悦。
“父皇恕罪，安平并非过问父皇私事……”
安平头贴在冰冷的地上，半晌过后，才闻皇帝再次开口。
“罢了，朕乏了，下去。”
安平缓缓退下，待金碧上前，站定交代道。
“给我查，我要看看那村妇究竟有何身份，值得个个都为她神魂颠倒！”
安平没有漏掉，当她父皇说起那村妇时，眸中划过的那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