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佛子错爱后
好运顶呱呱2025-07-02 15:033,757

众人皆知,京圈佛子谢俞,唯爱才女汤裕雅的文章。

她一杆笔的气节,敲松了他的戒,勾掉了他佛珠。

可这段令人津津乐道的佳话,实则是一段假话。

所谓才女字字句句的孤傲和冷峻,皆是出自我周易晚的手笔。

白日,谢俞对我说:「你这等心机不纯之人,当真令人作呕。」

入夜,他却对我写:「我将无穷尽爱你炙热的灵魂,不分昼夜,永不停息。」

1

写完家书,扣上笔帽,克制着鼻酸,我走出了保姆房。

敲响汤裕雅的房间门,在一道懒散的应答过后,我小心翼翼走进去,把信递了过去。

「大小姐,又一个月了。」我斟酌用词,「您看看可不可以转交给我母亲。」

汤裕雅敷着面膜,仅仅用两个指头掐着的薄薄的信封,不耐烦开始拆开。

趁着这个当口,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小姐,上次……母亲还没有给我捎句话吗?」

汤裕雅没理会,她在看信。

大概扫过两三行之后,突然就给撕成了碎片。

「不行。」

「光是开头,就出现了无时无刻、寝食难安这种词。」

她随手往地上一扔,「我说过,你经手的东西,不允许出现成语。」

「你当耳旁风?」

我望着地上的碎片,嗓子突然像糊住了一样窒息。

「大小姐,我……没注意。」

「只是一些家常话,不是刻意修辞——」

「你的意思是我在小题大做?!」汤裕雅猛地提高嗓门,「你敢嘲讽我没文化?」

我深呼吸迅速摇头否认:「不是的。」

「周易晚我警告你,别以为谢俞是真的喜欢你的才华。」

「他爱的是我汤裕雅这个人和附带的光环,而不是那些矫揉造作的词藻。」

「你给他写的书信,不过只是我和他的情趣而已。」她讥讽道,「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我低眉顺眼地点头,还想争取再问问母亲的事,「大小姐,我妈……」

「你妈你妈的一直念叨你叫魂吗?」她好像烦了,「没回复就是还昏迷着,回复了就是又醒了。」

「这么多年都是老样子,还一天到晚问问问!晦不晦气?」

随着这一声,她把脸上的面膜猛地扒下来,往我脸上甩了上去。

水哒哒的一声闷响,我被冰凉黏腻的液体糊了一脸。

面膜掉下去,瞬间渗透了地上的纸片。

汤裕雅站起身朝浴室走去,不以为意地吩咐道:「收拾干净再滚。」

我蹲下身,开始一张一张去拾,可是越捡,眼前越模糊。

最后的泪打湿了信,我颤抖着手指忍着哽咽。

妈妈,我好想你。

2

才女汤裕雅年少成名,起初无人得知她的真实身份。

大家熟知的,是网络上名为「晚秋」的作家。

晚秋没有签约赚钱,写书像是一种爱好,只是时不时发表一些散文随笔。

后因一本《月下窗棂》而被文坛关注。

但这种关注,并不显眼,也不过是小众爱好者的圈地自萌。

真正让晚秋出名的,是京圈佛子谢俞的钟情。

谢俞爱晚秋的文字,爱她的气节和风骨,他透过文字像是能触摸到她的灵魂。

于是他手写了一封信,对外公开表示,希望结识晚秋。

这段才子佳人的故事,以汤裕雅出面回信而告终。

他们相爱了。

晚秋也公开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汤家大小姐,京圈谢公子,名利与才情交织的浪漫,终究让汤裕雅火了。

从此晚秋成了汤裕雅,是享负盛名的才女。

而我周易晚,成了埋藏在她皮肉下,无人知晓的惊才艳艳。

晚秋是汤裕雅时,她可以敢爱敢恨,她可以尽情畅快地与天地对谈,用纸笔抒情。

但晚秋是周易晚时,就变成了一个连成语都不能碰,语文都不能及格的文盲。

不能被人注视,不能展露头角,不能字迹整洁,不能语句通畅。

不然,没人能够支付得起母亲高额的重症医疗费,我们也将被赶出汤家,居无定所。

我是周易晚,是晚秋,是汤裕雅的笔,也是谢俞的此生挚爱,灵魂伴侣。

我是周易晚,是三个月才能见一次母亲的不孝女,是一个月只能通一封家书的留守儿童。

是见不得光的书信,是不曾出现的晚秋。

3

谢俞在书信中,从未改变对汤裕雅的称呼。

他会写,晚秋,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他每写一次,汤裕雅便恨我一次。

我在网络上听到过很多次他这样叫汤裕雅。

但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站在我身边,轻声唤道:「晚秋。」

我惊慌地关上了汤裕雅的门,转过身指尖发颤看向他。

还没等我回应,他的眉眼便凉了下来。

「你是何人,晚秋呢。」

我的喉咙像发烧肿起来一样讲不出话。

缓了一刻,才垂眸道:「我是大小姐的佣人。」

「大小姐出门了,我是来打扫的。」

说完轻轻俯了下身,我就想要拿着手稿快点离开。

「停下。」

谢俞的声音像钉子一样坚硬,穿过我的心,「你拿了什么走。」

是汤裕雅誊抄过的手稿,她让我拿走根据编辑的意见修改。

我飞快找补道:「是废稿,小姐让我拿去扔掉的。」

谢俞遥遥伸出手,淡薄道:「给我。」

我的手紧了紧,但是谢俞的语气重了些:「给我。」

说完他直接从我手里抽走了。

他翻看着,很快就再次抬眸,只是这一次他的唇角带了似笑非笑的怒意。

「这不可能是废稿,她前日才说过要修改。」

「她的所有原稿我都烂记于心,这篇连改动都没做,怎可能就作废了。」

我的指甲嵌入手心,望着面前如雪松般清冷的人,抿唇无言。

「你敢盗稿?」他的眼中霎时间充斥着嫌恶,「年纪不大,心肠倒是歹毒。」

「谢公子,您误会了。」我不看他,「我不过是按照小姐吩咐做事的。」

他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远处一道急切的声音打断了。

汤裕雅慌得声音都有点变调,「阿俞,你怎么在这里?」

谢俞望过去,勾起了唇角,那对外人的漠然如冰雪消融。

「晚秋,我想你,便来见你。」

我的心抽痛了下。

「不过,恰好抓到小偷。」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你的稿子,差点被盗。」

汤裕雅和我对视了一眼。

她自然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松了口气,想着只要她随口找补一句,这件事就过去了。

「什么?!」

汤裕雅惊叫了一声,连忙走上前拿过手稿。

她状似仔细地看了两眼,就难以置信地对我质问道:「你疯了?敢偷我的稿子?」

我撑大了眼睛,在那一刻整个身体都冻住了。

「大小姐,我没……」

「果真是在说谎,」谢俞嘲讽地挑了下唇角道,「我看她鬼祟的模样,便知有问题。」

他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我,就嫌恶地移开了视线。

「晚秋,」他温柔道,「这种人不要留在身边了。」

汤裕雅皱眉忧伤道:「可她的母亲曾经照顾我长大,如今还病着,我就想着把她当妹妹照顾……唉。」

「她还在上学,今年就要高考了。」汤裕雅叹息,「我总归是狠不下心来。」

这一刻,我明白,汤裕雅是将计就计。

她是故意要在谢俞面前击溃我的尊严。

但我却不能反抗。

「大小姐,对不起。」我红着眼眶,咽下了所有的委屈,「以后、再也不会了。」

汤裕雅蹙眉,像是不愿再看一样转过脸。

「晚秋,你总是太心善。」

谢俞轻轻抚平了她的眉头,「你不愿动手,便我来。」

「做错了事,总是该惩戒的。」

「她可以留在你身边,但是得让其他人知道她犯了错。」

谢俞转过头淡淡瞧了我一眼,一锤定音道:「我会通知她的学校。」

「让她当众反省,给你道歉。」

「晚秋,我说过,永远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伴随着他的话,他苍劲有力的字迹,一幕幕、一句句,浮现在我眼前。

我的眼泪跟着就掉下来。

是了,他曾写过的。

他对我写:「晚秋,我从未如此钟情于某人某物。在遇见你之前,我曾以为自己如草如木,是无情枯树。」

「但我忘了,枯树总是配晚秋的。」

「遇见你之后,你便成了我与万物的情之所寄。」

「至此,我将无穷尽爱你炙热的灵魂,不分昼夜,永不停息。」

而现在,他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

「你这等心机不纯之人,当真令人作呕。」

4

来到学校,迎接谢俞为我准备的,盛大的屈辱。

汤裕雅是母校之光,谢俞是京圈之子,学校接了这等消息,自是恨不得把我吊起示众。

我的检讨早就由汤裕雅过目,一看便是胸无点墨之人所作。

我站在国旗下,面对着全校看笑话般的注视,哽咽地念出汤裕雅要求读错的「纯纯教诲」。

当下,所有人哄堂大笑。

「汤裕雅好心收留她,没想到收留了个白眼狼啦。」

「在那么有文学氛围的家里,语文都能学个不及格,笑死了。」

我听到呜呜泱泱人群里的讥讽,顶着寒风艰涩地背诵出不通顺的词句。

脑海中回忆着母亲的面容,我强忍痛苦,就这样一字一句承认了自己偷盗的错误。

妈妈的重症病房,一天几万。

周易晚的晚秋养不起,但成为汤裕雅的晚秋,就可以轻易负担。

「周易晚,你怎么敢碰瓷汤裕雅的?」

「你是不是想盗稿去参加晨曦文学大赛?」

回到教室,同学嘲笑道:「知道自己学习不好,想要走歪门邪道上大学?」

「真不是歧视,保姆的女儿就是没出息。」

班主任走进来,把书狠狠摔在桌子上,「安静!」

他看向我,冷淡道:「周易晚,把桌椅搬到最后一排。」

我转过头,看到他指的,是垃圾桶旁边。

大家哄笑一堂,「哎呀,物以类聚。」

我手脚冰凉,低下头深呼吸片刻,最后猛地站起身道:「我不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成绩是班级倒数,品行还恶劣,也好意思顶嘴?」

他愤怒地拍桌子,「你要是不想学就走!」

我眼眶通红地望着这群人。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谢俞和汤裕雅的特殊关照。

我只是拿起书包,沙哑道:「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没等他们反应,转身就跑出去了。

到了自己的秘密角落,我开始失声痛哭。

家境不好,学习也差,为人孤僻。

从入学开始,这就是我摘不掉的形容词。是不被允许更改的形容词。

为了母亲,我都忍了。

可是上次见面,已经是三个月之前了。

我好想,好想妈妈啊。

「周易晚,你怎么躲在这里哭?」

我抬起眼,看到了坐在树上的人。

是游宿,游家二少爷。

我记得他,因为游宿曾经当着众人说过,他不喜欢晚秋的文章。

「汤家小姐的生活何其奢靡,写出的东西倒是无病呻吟的典范。」

我回忆起这些,克制住泪水,退了一步,「你怕是认错了人。」

「这怎么可能认错,纯纯教诲嘛。」他一跃而下,「我总不可能眼瞎到这个地步。」

我蹙眉,想要直接走开。

「别走,」他抓住了我,「你慌什么。」

「该不是在害怕,被人发现你在藏拙?」

我猜到某种可能性,有几分心慌意乱,迅速甩开了他的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玩世不恭地扯住我,「那你跑什么。」

「你在这里,藏了不少书。」他直截了当道,「我在树上,每日午休都见到你来。」

我惊得低头,脑子在飞速地找借口。

「真有趣,」他靠近我,「我一直就在怀疑。」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突然侧在我耳边问:「那个写出月下窗棂的晚秋,就是白天说出纯纯教诲的小偷呢?」

「该不会谢俞那个蠢货,认错了他的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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