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微叹，他心里没她，便是她使出全身解数，也留不住他。
上辈子所受的苦，还不够她警醒吗？
“看不住的，你有这个心，不如想想，咱们后天怎么出去。”
青菱不解，不是今天才从春花巷回来吗？
“才刚回来，姑娘出去做什么？”
“我在邓记绣坊定了一批香囊和帕子，交给周大哥帮我带去西州找买家，后天交货呢。”
沈妍说起自己第一笔买卖，就两眼放光，挣不挣钱另说，但总归是走出了第一步。
青菱这才想起，原来姑娘说要找可以挣钱的营生，是真的。
怪不得今日出去那么久，世子等不到人回来，急得都要出门去寻人了。
“我说姑娘今日怎么出去那么久，原来是去找绣坊。”
可今天侯夫人那态度，口口声声说姑娘没有规矩，以后姑娘想出去，只怕难了。
沈妍便也是因为这个才发愁。
“姑娘不如去求世子带姑娘出去？”
沈妍便是不想求他，才苦恼。
她没有娘家人做掩护，上辈子出门，得是别家下帖子来请，或是重大节日，侯夫人才允许她出去。
但她长在市井，平日来往的，都是周大哥凤丫这样的市井百姓。
大家串门提个时令鲜果或是割几斤肉就去了，也不讲究那些规矩。
侯府却不同，平日若想出去，还得到侯夫人面前报一声。
今晚闹成这样，侯夫人断然不会松口让她出去。
“你去睡吧，这事明天再想也不迟。”
她见青菱脸上还肿着，不忍心让她陪她苦恼，便让她早点休息。
青菱眼看外头已快三更天，姑娘看起也累了，便起身剪断灯芯，出门时轻轻把门带上。
沈妍今天和凤丫跑了几条街找绣坊，身上疲累，沾床就睡。早晨醒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她一个激灵起身，想的是请安要迟了。
“姑娘，你起啦。”
青菱听到动静，进来打开帐幔，给她取了外衣来。
“青菱.....”
见到如今还是稚嫩的青菱，沈妍才回过神来。
恍惚间，她还以为在上辈子。
青菱见她还有点迷糊，以为她还没醒，唤小丫鬟把洗脸盆捧过来，弄湿了帕子，要给她擦脸，
“我自己来。”
沈妍接过湿帕子洗脸，就见春浅捧着衣裳和珠钗过来。
她低着头，态度拘谨：“奴婢侍候世子夫人更衣。”
已没有昨天早晨的楚楚可怜。
司马玉嘉已经表明态度，允许她们自行婚配，若是留下来，日后只能在外头侍候。
如今看来，春浅应该不想出去。
春浅上辈子没少给她气受，如今态度这般恭敬，或许是因为司马玉嘉那番话吧。
但春浅是侯夫人的人，怀着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
重来一回，她已不在意这世子夫人之位，春浅想做什么，她管不着。
不过春浅到底曾是司马玉嘉房里体面的大丫鬟，如今来侍候她，只怕心中觉得委屈。
“春浅姐姐岂能做这些活，以后这些活儿让小丫鬟们做便是。”
春浅怔了一下，低着头说道：“春浅本就是侍候人的，侍候世子和世子夫人，是春浅的本分。”
沈妍叹息一声，上辈子的她，也是如此看不清。
重来一回，发现有些事，必是要自己经历过，才明白。
这是春浅自己选的路。
她自己没几件衣裳，平日里衣裳的颜色多以淡色为主，布料也是寻常能买到的素锦或是普通的彩绢。
春浅手中衣裳用的是时兴的云缎，绣着百蝶穿花的图案，色彩明艳大方，寻常有钱也买不到。
她自己是不会用这样的布料来做衣裳的。
“这衣裳.....”
春浅忙说：“是世子吩咐给世子夫人做的，说是日后出门也用得到。”
沈妍愣了会儿神，这个司马玉嘉，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吗？
“奴婢侍候世子夫人更衣。”
春浅见她半天没说话，只得低下头，更加谦卑，小声提醒。
转念间，沈妍想着她如今还是侯府世子夫人，出去代表的是侯府脸面，也许司马玉嘉是这意思吧。
只这衣裳太过华丽，她穿不惯，“还是穿我原先穿的吧。”
“是。”
春浅很有眼力的没劝，依着沈妍的吩咐，便要去打开柜子取衣裳。
“我来吧，我知道放哪儿。”
青菱不放心春浅，先她一步取出沈妍日常穿的衣裳。
春浅也不争，恭敬退到一旁。
沈妍不喜欢身边围着一群丫鬟，把其他人都请出去，到春浅和令月时，两人没出去，主动过来侍候。
令月梳头，春浅挑选钗环。
沈妍和青菱两人都不会太复杂的发式，能见人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式样。
看令月手巧，沈妍便也随她捣鼓。
收拾好了以后，沈妍也没说去临春院里请安，春浅和令月对视一眼，许是让司马玉嘉提点过，两人没提去请安的事。
这也让沈妍省了心，她不习惯身边跟着一群人，挥退小丫鬟，对春浅和令月道：“我和青菱在园子里走走，你们忙去吧，不必跟着。”
“是。”
春浅和令月恭敬答应，果真没有跟上来。
沈妍带着青菱，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流芳轩。
这里离侯府主院较远，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她记得上辈子，这里冷清没有人烟，院里就只有一位洒扫的小丫鬟和看门的婆子。
可如今那里头好似在修建？
她停下脚步。
“这是什么地方？”
青菱还以为姑娘是迷路走到这儿的，毕竟侯府园子太大，她和姑娘在园子里走了许久，额上都出细汗了。
“流芳轩。”沈妍轻声道。
“没有门匾，姑娘怎么知道它叫流芳轩？”
青菱跟着姑娘学习，认得几个字，但门匾上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沈妍抬眼，那院门上的门匾被人取下来，似乎还没来得及挂上去，如今那里空荡荡的。
上辈子她搬来流芳轩，是在婚后两年，来这里没多久，她就病了。
听说这个院子早就有，却不知为何，如今没门匾？
青菱端详半天，嘟囔道：“想来是世子让人取下来的。”
沈妍愣了会神：“你说什么？”
青菱看向她身后，努努嘴道：“呶，世子往这边来了，那里头正在修缮，不是世子让人取下，还能是谁？”
沈妍身子微微一震，缓缓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