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们为何要躲着世子？”
青菱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那头世子和鸣鹤进了流芳轩，又转头来看一脸慌张的姑娘。
不过是逛个园子，难道世子如此小器，还不许姑娘逛园子？
她直觉是自己猜错了。
沈妍按了按胸口，也不知为什么，看到司马玉嘉来，就好似她的秘密要让人撞破似的，想到的只有赶紧躲起来。
她安慰自己，沉住气，别乱想。
这般离奇的遭遇，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遇上。
见青菱用一双懵懂的眼睛好奇望她，她不忍心说谎骗她，只得起身拉着她走：“咱们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到这儿来了。”
“哦.....”青菱向来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妍不想再遇上司马玉嘉，便带着青菱穿过莲池边的假山，从小路回栖云轩。
两人一路走来，偌大的园子连个人都没遇上。
青菱咋舌：“没想到侯府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想的是，侯府也太大了。
侯府再大，沈妍也能从无人小路回到栖云轩。
看青菱惊讶，便和她说：“前面的南山堂是老夫人住的院子，老夫人喜欢清净，平日里大家也不敢来打扰她老人家。”
原来是这样。
青菱咧嘴，姑娘什么都知道。
以前老夫人也只有节庆的时候，才出来和后辈吃团圆饭，平日都在南山堂静养，并不管家里的事。
上辈子徐宝儿突然被送回徐家，沈妍是最高兴的，倒没细想这其中的原因。
如今细想来，若不是徐家主动来接，便是老夫人出面送她回去的。
老人家似乎不是很喜欢徐宝儿。
自然，也不喜欢她。
横竖这都是侯府的私事，终究与她无关。
沈妍没打算进去请安，带着青菱避开南山堂正门，回到栖云轩。
这一天侯夫人没让沈妍去跟前立规矩，春浅几个也有所收敛，没事的时候都自觉候在外头，没进来打扰沈妍。
沈妍乐得清净，抱着没看完的《四季风·秋》看得津津有味。
“姑娘，棉布取出来了。”
青菱按着姑娘的吩咐，去开箱子取了两匹上好的棉布。
这是姑娘的陪嫁，姑娘只让她取出来，也不说做什么用。
青菱寻思着出嫁前，姑娘为了不被侯府上下看轻，多做了几身秋裳备着，有的还没穿。
“姑娘是想做几身冬天的衣裳？”
沈妍正看到精彩处，头也没抬：“不是，这是明日回去送给王老爹的。”
青菱诧异：“姑娘是做了什么事惹王老爹生气了？”
小时候，凤丫淘气，带着她和姑娘往王老爹酿好的酒里兑清水，被王老爹发现，拿着棍子追着她们满巷子跑。
沈妍的眼睛终于舍得离开她手中的书，眨巴着眼睛有点儿底气不足：“王老爹应该不会生气，但是我心里过意不去。”
青菱睁圆了眼睛，忙走过来：“姑娘还真的惹王老爹生气啦？”
沈妍：“也不算。”
青菱看她眼神躲闪，就觉得事儿还挺大的，凑近她面前等她说。
沈妍只得轻轻咳嗽，小声说；“那天为了和凤丫出去找周大哥，我和世子说王老爹身体抱恙....”
王老爹生龙活虎的，顿顿能吃两大碗米饭，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断然不会身子不好。
出嫁前，青菱还见过他老人家，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便已猜到姑娘的打算：“姑娘是想，明日也以探望王老爹为由出去，这棉布便是给王老爹准备的？”
沈妍点点头。
青菱好心安慰：“姑娘放心，王老爹会理解的。”
王老爹还能怎么办？他便是不理解，也要理解。毕竟明日，他就要病重了。
日暮时分，司马玉嘉回来陪沈妍吃晚饭。
春浅和春杪以及令月都到跟前侍候，倒不见乾月。
令月是侯府家生子，司马玉嘉放出话后，她娘马上给她定了一门亲，如今就等时间到了，放出去嫁人。
至于春浅和春杪，就不知两人是如何打算的了。
司马玉嘉看沈妍身边除了青菱就没别人，日常侍候衣裳钗环这些活也需要人来做，便问她：“她们几个，你用的可习惯？若是不习惯，便和陈嬷嬷说，日后陈嬷嬷跟在你身边，你有事便吩咐她。”
他见沈妍身边没有年纪大的婆子，他日后会经常出去，担心她在侯府没人提点，便把陈嬷嬷提了上来。
陈嬷嬷原是栖云轩管小厨房的，一直默默无闻，突然提到主子跟前，有点儿受宠若惊。
忙过来见过沈妍：“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沈妍已经放弃去猜司马玉嘉的心思，横竖这里是侯府，他想作什么，她还能拦着不成？
印象中，这位陈嬷嬷以前一直在小厨房，没像别人那般对她恶言相向，也没有对她落井下石，看着不是个喜欢出头的人。
她不争不抢，足可以说明，她是个厚道人。
沈妍重来一回，并不想与人结仇，便叫她起身，“日后，便劳烦嬷嬷了。”
司马玉嘉方才还吩咐陈嬷嬷，日后只听沈妍吩咐。陈嬷嬷心中有数，低头道：“不敢，奴婢一切听从世子夫人吩咐。”
管事的定下了，剩下便是春浅乾月等几个大丫鬟。
司马玉嘉已经说过，他以后房里不会收用人。
自从成亲后，他身边只带霄云鸣鹤几个，意思已经很明白。
沈妍自己的贴身丫鬟，自然只会是青菱，既然春浅她们几个不愿出去，她便做个顺水人情，把她们留下。
日后如何，便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春浅乾月几个姐姐，嬷嬷便看着安排吧，我身边，留青菱一个就够了。”
陈嬷嬷刚来，必要给世子夫人一个见面礼。屈膝行礼：“春浅她们几个在栖云轩许久，也熟悉规矩，不如安排她们在夫人身边侍候衣裳钗环，平日便在外头侍候，世子夫人觉得可好？”
沈妍觉得这个安排挺好的，反正她日后要离开侯府，大家相安无事，只要她们不要像上辈子那般趾高气昂便罢。
点点头：“那便交给嬷嬷安排。”
“是。”陈嬷嬷很有眼力见，带着三个丫鬟出去了。
司马玉嘉用了晚饭，在屋里陪着沈妍看书。
时辰已不早，沈妍起身去洗漱，出来他还没走。
“我先睡了，世子也早些歇息。”她客气屈膝行礼，便真的去睡了。
留下司马玉嘉一人在屋里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洗漱。
出来时，沈妍依旧已经睡下。
他叹息一声，剪断灯芯，披衣出门往书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