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恒最近怎会如此谨慎?”
两人走在慈恩寺僻静的后山小径,谢文韬见左右无人,便问他。
自上次乾州旧军之事后,秦王就一直按兵不动。
司马玉嘉深知他对皇位的热切,如此安静着实可疑。
他吩咐霄云注意李盛行踪,然而奇怪的是,他不是在悦卿楼就是带倡优回府中宴饮,丝毫没有动作。
此番他做回当初那个只顾吃喝玩乐的闲散皇子,倒是成功转移了圣上对他的怀疑。
然而重生一回,司马玉嘉比谁都清楚李盛对皇位的热切,他如此沉得住气,怕是还有更大的杀招在后头。
“眼下太子和谢姑娘大婚在即,那位却毫无动作,瞧着并不像他的作风。”
原来是为着这事。
谢文韬只道好友担心那位拿乾州旧军做文章会波及沈妍,倒是放下心来,好生安慰了他一番:“你放心,东宫幕僚不是摆设,一切都在部署之中。”
也顺便向他透露一些从父亲那里得来的消息。
司马玉嘉自是知道东宫有着最厉害的智囊,且如今来看,太子比起上辈子稳重了很多,也不再相信秦王,对秦王一派多有警惕。
然而秦王府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是不安。
上辈子把朝堂弄得腥风血雨,可都是出自秦王的手笔,他不信秦王就此偃旗息鼓。
动不了太子,难道他就不会从与太子有关的人下手吗?
上辈子谢家因为太子一事受牵连,如今他重生提醒太子莫要掉入秦王设下的陷进,如今看来太子听进去了,东宫幕僚也改变了策略。
他虽然改变了一些事,也成功让太子避免上辈子被囚禁的命运,但秦王觊觎皇位的野心不会变,太子有所防范他无法突破,会不会,这些天的静默就是为了要给东宫当头一棒?
他越想心便越沉。
如果他是秦王,在东宫察觉并且有所防范之后无从下手,定会从他身边之人寻找可突破之机!
眼下对东宫以至于整个朝堂来说,最为重要的是太子与谢家姑娘的大婚!
“怎么了?”
谢文韬见他神色凝重,大为诧异。
事到如今,司马玉嘉也顾不得许多,直白问他:“谢家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不是一般的把柄,是可以治罪且无法脱身的。
谢文韬见好友如此严肃,脸色也随之一变,当真细想起来。
然而他细想过后,就很笃定地摇头。
谁家都有那点阴私之事,谢家的那些事,顶多让御史台弹劾谢家子弟平日不知收敛,风流纨绔云云,不是什么致命的罪证。
以他和司马子恒的交情,他自是信他的谨慎,也相信他不会害谢家。
但司马子恒特意约他来慈恩寺,可见他觉得不是小事。
他迟疑片刻,问他:“子恒怀疑他会从我谢家动手?”
“没有是最好,万事谨慎总是好的。”
司马玉嘉不好直白告诉谢宴成他上辈子的遭遇,且如今也不过是猜测,全然没有证据,除了提醒他提醒谢家谨慎些,再无他法。
不是秦王当真要对付谢家就好。谢文韬松了口气,眼下太子大婚在即,谨慎一点自然没错。
他自是清楚,若不是因着这些年的交情,司马子恒不会不厌其烦提醒他小心秦王。
他承了司马玉嘉的人情,答应下来:“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提醒父亲的。”
司马玉嘉微一颔首。
他与谢宴成相识于少年,彼此信任,即便是拿不出证据的事,谢宴成也从未质疑过他。
罢了,他已派霄云密切注意秦王一派的动静,希望只是他多虑。
.........
“哎呀,沈夫人今日怎么得空来?快请快请。”
邓娘子热情,见到沈妍来,亲切搀起她的手,请她到屋里喝茶。
除去先前沈妍在她这儿定的香囊荷包之类的小物件,后来给京生和如意买的衣裳,沈妍也是来邓记绣坊,一来二去,与邓娘子也熟稔起来。
两人一番寒暄后,沈妍就说明来意:“最近想做一些香囊荷包,还有咱们闺阁里的贴身之物,料子要好的。”
这可又是一大笔买卖,邓娘子听她的口吻,就知道定是如上次那般,要的货不会少。当即眉开眼笑:“你还不放心我吗?想做什么,我这儿都有,不拘什么料子,只要夫人想要,我都给您做出来。您只需报我一个数和期限,定会如期交于你。”
沈妍来的路上已经仔细合计过,她小包袱里还可以拿出五十两,再有先前手上留的二十两,这次可以做七十两的货。
谁知青菱方才听韩东家聘了镖局护送商队,觉得这次十拿九稳,忍痛拿出自己这些年攒的二十两给她。
这可是她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沈妍如何肯收她的钱?青菱却说这是日后傍身的钱。
用她的话说,挣了大钱,日后才有钱傍身,怎么说都要用她的体己做本钱。
沈妍细想过后,便答应下来。
这二十两,日后挣的钱,也算青菱一份。
她自己咬牙又添了十两,凑了整数一百两。
与邓娘子商议好花样、布料和数量,沈妍照例先交一部分定钱,说好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邓娘子自是爽快应下。
和青菱在邓记绣坊一待就是两个时辰,回到侯府时天色已晚。
陈嬷嬷在栖云轩左等右等,见她回来,忙迎上去:“世子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
沈妍见陈嬷嬷这般着急,只怕不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