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嘉侧头对她温柔一笑。
沈妍身子僵住,慌忙收回目光。
他.....在做什么?
上辈子她想尽办法讨好他,也没见他对她这么笑过。
如今这么温柔的笑容,让她觉得不真实。
莫不是这一切都是她的幻念,不是真的?
她右手悄悄伸到左手手背,用力拧了一下,“啊....”
是真的疼.....
她苦着脸轻呼一声,怪自己太用力,又怕被人看出来,忙低下头。
身边的司马玉嘉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唇角划过一道浅弧。
明明挺直着背,生怕被人看轻了去,可偷偷皱成一团的小脸让她看起来俏皮可爱,生动极了。
这才是真正的她吧?原来她私底下,如此有趣。
上辈子,他竟错过了这么多。
他压下心口钝痛,以为她害怕,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别怕。”
沈妍这下是彻底的凌乱了,微张着唇愣愣看他,都忘了抽回手。
她能喘气,知道疼,还活着,没做梦。
但他这是在做什么?
怪.....吓人的。
徐宝儿原本只是轻咳,面对两人交握的手,她脸色瞬间苍白,忍不住急促咳嗽。
“姑娘,您没事吧?奴婢就说,您的身子还没好,理应多多休息才是,您如今这样,让夫人和世子如何放心?”
文鸢知道姑娘的心思,抬高了声音惊呼,话里点明侯夫人和司马玉嘉是如何疼爱徐宝儿。
屋里都是侯府的下人,谁不知道夫人和世子对表姑娘的疼爱?
便都知道她这话,是故意说给沈妍听的。
沈妍如今重来一回,岂有看不明白的道理?
她已没有期待,侯夫人和司马玉嘉疼爱谁,和她已经没有关系。
“来人,去请大夫。”
徐喜姝到底是真心关心徐宝儿,见她如此,忙让嬷嬷去请大夫。
徐宝儿慌忙起身拦:“是宝儿的罪过,不敢打断表兄和嫂嫂的敬茶礼,宝儿没什么大碍,一会儿回去了再请大夫来瞧便罢。”
“你啊,就是处处为你表兄着想。若是不舒服便说,万不可硬撑着。”
徐喜姝看她乖巧懂事,很是心疼。
扫了一眼还握着沈妍手的儿子,眼神嗔怪,也不知是在说徐宝儿,还是在怪司马玉嘉。
只有沈妍知道,她不过是说给她听罢了。
上辈子她早起来给侯夫人敬茶,侯夫人却对她百般刁难,不仅没有接她的茶,还当着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问起元帕的事。
当晚司马玉嘉并未留在房中,她不可能不知,却还是借机暗讽她不守规矩,一点脸面都不给。
对徐宝儿却是嘘寒问暖,句句疼爱。
如今来看,不管是否重来一回,侯夫人始终都不喜欢她。
司马玉嘉微微轻叹。
母亲偏爱宝儿无可厚非,但因此迁怒她,到底不该。
他抬眼看向文鸢命令:“送你家姑娘回去歇息。”
他以前对她温柔呵护,可前不久去了一趟山庄,回来后就再也没对她笑过。
不仅没笑,甚至几天都不见她,她每次去看他,都让长松拦了回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徐宝儿开始以为他因为别的事烦心,可如今看来,竟像是故意疏远她。
表兄他当真为了婚事,为了沈妍,不再疼她了吗?
她心头一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他真的喜欢沈妍?
不,不会的。
她方才激烈咳嗽,眼里含了一层水光,看向司马玉嘉时,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娇弱模样,嗓音温软,像在撒娇:“谢表兄关心,宝儿身子无碍。”
司马玉嘉攒眉不置一词。
徐喜姝暗中观察儿子的脸色,诧异儿子竟如此袒护沈妍。
论出身,论样貌,她哪一样比得上宝儿?
儿子是她心头的宝,她自然不会怪他,只当他一时贪图新鲜。
但沈妍不是。她的身份本就特殊,若不是侯爷坚持,她断然不会答应儿子娶她。
她因此更加不喜沈妍。只朝着徐宝儿温声说:“知道你关心你表兄,快坐下吧。”
言语中关切爱护之情溢于言表。
沈妍就当没瞧见,她来到这儿许久,没一人提起敬茶的事。
她已无心当这司马家的世子夫人,更不会主动提。
“嬷嬷呢,怎么还没端茶来?”
倒是一直不说话的平安侯司马霆威严开口,徐喜姝脸色微滞,朝一旁的王嬷嬷使眼色。
王嬷嬷会意,转身去旁边的花厅里准备茶水。
徐喜姝微皱眉看向司马霆,眼中略有不满:“嬷嬷已经在准备了。我瞧沈氏这一身衣裳太素,哪儿像个新妇,竟像个.....”
她断然不会诅咒自己的儿子,话到这里便停了。只一脸厌恶瞟了一眼沈妍,声音冷了几分:“也太没规矩了。”
司马霆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没规矩,日后好好教导便是了,他作为公公,难道让他在新妇敬茶时,对着新妇的衣饰品头论足不成?
何况这一切还是自己儿子造成的。
扫了眼不满的徐喜姝,他面无表情轻斥:“新人敬茶,你也少说两句吧。”
徐喜姝让丈夫当着一屋子的丫鬟仆妇面前,不轻不重的下了面子,心中有气,又不好发作,只得不情不愿住了嘴。
王嬷嬷端茶出来,丫鬟拿来两个软垫放在沈妍和司马玉嘉面前。
沈妍秀眉轻轻皱着,不想跪。
却不知怎的,脚下一软,便和司马玉嘉一起跪在软垫上。
她狐疑侧头看向他,可他神色如常,眼睛直视着坐上的侯爷和侯夫人,竟像是不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时王嬷嬷小声提醒,“世子夫人,给侯爷和夫人敬茶吧。”
沈妍迟疑了片刻,终是接过茶,举过头顶捧给司马霆:“侯爷请用茶。”
徐喜姝瞟了一眼紧绷着脸色的司马霆,唇角扯出一道得意的弧,唇角微勾,轻“哼”了一声,乐得看沈妍出丑,也不点破。
屋里众人神色各异,都在暗暗摇头。
真是一点儿礼数都没有,都已经嫁入司马家,新妇大早敬茶,是要改口的。
司马玉嘉侧头看着沈妍,神色柔和,轻声提醒:“你该叫一声父亲。”
司马霆也尽量缓和了脸色,还朝她微微点头。
“父亲,请喝茶。”
沈妍心中终是感激平安侯的。
平安侯是个守诺的人,上辈子也时常过问她,偌大的平安侯府,只有侯爷是真正关心她。
不过遗憾的是,她婚后一年,侯爷缠绵病榻,便再没人关心过她。
“好。”
司马霆也不知沈妍为何用近乎惋惜的眼神看他,未及细想,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礼——一对翡翠鸳鸯同心如意佩送给沈妍。
一旁的徐喜姝表情都变了。
哼,老东西私库里的好东西还不少。
轮到徐喜姝,沈妍客气给她敬茶,双手举在半空,她半天没接,冷着脸张嘴欲训斥,让司马玉嘉微笑着打断:“母亲,我和阿妍日后会好好孝敬母亲。”
徐喜姝神色微顿,狐疑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他虽是对着她笑,可笑容中带着一股陌生的威严气势,她以前从未在他身上见过。
“母亲.....”
见她迟迟没有接茶,司马玉嘉便又提醒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