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还在外头候着，沈妍问：“春嬷嬷可有说，老夫人找我做什么？”
陈嬷嬷如实道：“春嬷嬷没说。”
老夫人这些年很少管府里的事，突然让人来请世子夫人，也不知为的什么事。
那春嬷嬷也不去吃茶，只说等着世子夫人。
陈嬷嬷担心一会儿世子夫人去晚了，惹老夫人不喜，，忙提醒：“春嬷嬷还在院中等着世子夫人呢。”
沈妍没法子，只好吩咐陈嬷嬷：“请春嬷嬷去偏厅吃茶，我收拾了就来。”
陈嬷嬷答应着去了。
青菱没多想，边给沈妍挑衣裳，边兴奋地猜：“许是老夫人收了桂花饼，心中高兴，要赏姑娘呢？”
“想什么呢？”沈欢见她傻乐，忍不住摇头。
傻孩子，高兴太早了。
上辈子老夫人虽说没有像侯夫人那般为难她，但也从未过问侯夫人所做之事。
老夫人对她谈不上厌恶，但绝对没有喜欢。
她换了衣裳出来，春嬷嬷已经等在院中。
陈嬷嬷不放心，等春嬷嬷领着沈妍出了院门，她忙招呼来小丫鬟，让她去远山堂告诉世子。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沈妍第一次踏进南山堂。
春嬷嬷笑容可掬，瞧着挺和善的：“世子夫人这边请，老夫人在屋里等您呢。”
沈妍却不放心。
她上辈子没和老夫人说过几句话，不知道她的喜好，只知道她不管事，对小辈严厉，但又很疼爱司马玉嘉。
突然叫她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
她叫住春嬷嬷问：“请问嬷嬷，不知老夫人是因为什么事找我？”
春嬷嬷见她紧张，笑了：“世子夫人放心，老夫人不会拿世子夫人怎么样的。”
沈妍心思被她看穿，只得乖乖跟在春嬷嬷身后，来了正屋。
陈嬷嬷和青菱要跟进来，让春嬷嬷笑着请去偏厅吃茶了。
屋里没有别人，老夫人坐在正中的位置，打量着沈妍：“你就是沈氏？”
沈妍对上老夫人那略有些冰冷的眼眸，自觉就低下头去。
老夫人虽说年纪大了，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见过老夫人。”她曲膝行礼。
老夫人板着脸，也不让她坐：“我司马家向来以恭谨谦逊为家训，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果然没有好事。
沈妍不知她指的是哪一件，躬下身，态度恭敬：“沈妍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还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见她态度还算恭谦，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不似作伪。
她面色和缓些许：“我听闻你在谢家寿宴上，与人起了口角？让太子和谢老夫人都站出来为你说话？”
沈妍诧异。
老夫人深居简出，竟还知道外头的事。
她确实与那杨家夫人和杨飞燕有争执，但那是杨夫人和杨飞燕不尊重在先。
她不会主动与人口角，但也不会任人误解贬低。
老夫人看她神色平静，冷笑一声：“你莫不是以为有了太子给你撑腰，你以后出去，就不把人放在眼里，见了谁都要与人争执？”
沈妍蹙眉。
她不爱与人争执，若不是杨家夫人和杨飞燕不依不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至于太子和谢老夫人为她说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毕竟上辈子没有这样的事。
她垂眸：“沈妍不敢。太子尊敬谢老夫人，赞同谢老夫人的话，并不是为了我。”
老夫人扫她一眼，眼中难得的闪过一抹赞许。
拎得清自己的身份，这一点倒是不错。
她是沈家女的身份本也没什么，但若是太子盛赞她，就不一样了
太子身份高贵，圣上不会罚自己的儿子，但和沈家有关系的司马家，就不好说了。
“我敬重沈将军的为人，但你沈家人的身份会害了司马家，你明白吗？”
沈妍眼圈刺热，垂眸不语。
不是这样的。
阿爹忠君卫国，沈家人也不是祸害。
她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坚决：“老夫人，我阿爹是冤枉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老夫人面色微沉，冤枉不冤枉不是她说了算，也不是司马家说了算，是上头那位说了算。
她怒喝一声：“放肆！给我去祠堂里跪着！若日后再提沈家，就不要出去了！”
“春嬷嬷！领她去！”
“是。”
守在门外的春嬷嬷进来，在沈妍身边小声劝：“世子夫人，走吧。”
屋外不远处的偏厅，陈嬷嬷和青菱还没喝到两口茶，就听到老夫人屋里传来怒骂声。
青菱心中不踏实，忙跑出来，就看到春嬷嬷和另外一个小丫鬟挟着沈妍往外走。
“世子夫人....”
她吓了一跳，忙追上去，来到沈妍身边，把那小丫鬟挤出去。
姑娘哭了！
“怎么...怎么了？”
那老夫人把姑娘怎么了？
沈妍转过身去擦擦眼角的泪，这才朝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青菱皱着鼻子，握紧她的手。
别笑了姑娘，难看。
春嬷嬷叹息一声，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堂中的事。
但世子夫人自小失去双亲，长到如今也不容易。
她当年只是个小女孩而已，那些事，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她在一旁轻声劝：“老夫人也是为了司马家着想，对事不对人，还望世子夫人能体谅她。”
沈妍想起上辈子司马家迟迟没来提亲，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沈家没落，京中人唯恐避之不及，司马家不愿和沈家结亲，也情有可原。
虽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过去，司马家没有提出退亲，但她当初就不应该去找侯爷。
既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又为什么不让她在春花巷里醒来呢？
她心中委屈，有口难言，面对春嬷嬷苦口婆心的劝慰，她笑不出来，只朝她微微颔首。
陈嬷嬷晚了青菱一步也赶了出来，见世子夫人哭，心中着急，世子怎么还没来？
难道世子不管世子夫人了？
司马玉嘉在远山堂埋首伏案，听到鸣鹤在外敲门，说是栖云轩的小丫鬟有事来报。
他停下笔，走了出来。
“什么事？”
“老夫人院里的春嬷嬷来请世子夫人去南山堂，陈嬷嬷让我来告诉世子一声。”
小丫鬟得了陈嬷嬷吩咐，不敢耽搁，一路小跑过来。
只是远山堂在前院，和栖云轩有段距离，她跑得累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
司马玉嘉见她如此，眸光一沉，吩咐鸣鹤关好门窗，他已往南山堂去。
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瞧了眼屋里，没看到沈妍，也没看到栖云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