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嘉赏了陈嬷嬷和那两个押送徐宝儿的婆子,又吩咐:“日后,无论是谁,若敢来栖云轩胡闹,你们该知道怎么做。”
陈嬷嬷方才打了表姑娘身边的文鸢,世子不但没有训斥,还有重赏。
连带两个拦住表姑娘的婆子都有赏,若是婆子如今还看不明白世子的态度,那就别在内宅混了。
“是。”婆子们恭敬答应,哪里敢怠慢。
青菱方才早就气得肝儿疼,若不是记着姑娘交代不要冲动,她恨不得骂人。
如今终于可以说话,鼓着腮帮子忿忿骂道:“给表姑娘挑选夫婿,是喜事,表姑娘竟还要来责备世子夫人,真是没天理!”
没天理的事多着呢。
沈妍揉了揉她气鼓鼓的脸颊,笑了:“别气了,她也没得到好。”
这事闹得府里都知道,徐宝儿的名声只怕不保。
不然侯夫人方才为何要主动禁她的足呢?便是担心今日大闹栖云轩的事瞒不住。
但侯夫人便是想袒护她,也要看老夫人同不同意。
府里三姑娘四姑娘还未议亲,老夫人断然不会让她一个表姑娘来坏了侯府姑娘的名声。
看着吧,若徐宝儿还不知收敛,老夫人总有一天会出手的。
她才刚这么想,司马玉嘉就说:“我会让母亲把她送回徐家,日后她不会再伤害你。”
他已经给她选好夫婿,若她当真不愿意嫁,便只能随她去了。
沈妍神色一顿,他眉目端正,不似开玩笑。
徐喜姝当真把徐宝儿禁足了。
翌日一早,徐宝儿想去临春院请安,就让婆子笑着拦住:“夫人吩咐,表姑娘这几日便留在听荷轩里,等府里风声过了,再来接表姑娘出来。”
徐宝儿不愿相信,训斥婆子:“你连我也敢拦?”
婆子只得陪了笑好生劝:“奴婢不敢,这是夫人的吩咐,还请表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徐宝儿来侯府十年,侯夫人还从未如此狠心对她,她不愿相信,呢喃道:“姨母当真要逼我吗?”
“表姑娘请回吧。”
婆子只奉命看管听荷轩,其它的,自然不是她们能管的。
“嘭”的一声关了门,把钥匙往腰间一挂,就像门神一样守在听荷轩院门口,谁来都不让。
徐宝儿咬着唇瓣,怎么办?
姨母如今只把她关在听荷轩,逼她嫁给那小官之家,她要怎么办?
当真要嫁给那小官之家,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吗?
不,她不嫁!
她拍门,叫来门外的婆子:“你去告诉姨母一声,就说我有话想跟姨母说。”
门外的婆子不知道侯夫人会如何处置徐宝儿,不好现在把她得罪,最终答应:“还请表姑娘稍等。”说着转身去临春院。
徐喜姝这次却是铁了心,也希望徐宝儿能想明白。
只吩咐:“就说是我说的,让表姑娘在听荷轩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出来见我。”
婆子领命,回来如实告诉徐宝儿。
徐宝儿气得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让进。
两天过去,徐喜姝估摸着徐宝儿应该可以想通了,便让采薇去请她。
谁知徐宝儿根本就没考虑那赵家二郎。
一来就跪在地上,央求徐喜姝:“宝儿不想嫁那赵家郎君,求姨母可怜宝儿,宝儿只想陪在姨母身边。”
徐喜姝见她这些天是一点都没想明白,不由得叹气。
把她扶起来,苦口婆心劝着:“好孩子,你怎能如此糊涂呢?那赵家二郎是国子监生,日后的前程自不必说。我和你表兄都觉得此人不错,你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等那赵二郎日后高中,有你享不尽的福。”
徐宝儿却是铁了心不嫁那小官之家。
她自小在侯府长大,享受过锦衣玉食,如何还能看得上六品不入流的小官之家?
又见侯夫人如今一心要把她嫁走,她心生怨愤,伤心指控:“在姨母眼里,我就这般低贱,只能配那小门小户之家吗?”
“你说什么?”
徐喜姝一愣,她掏心掏肺对徐宝儿,如今这话从徐宝儿口中说出来,她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徐宝儿转过脸去,只冷笑:“姨母知道我说什么。”
徐喜姝只觉得眼前一黑,头疼得厉害。
她不愿相信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竟如此误解她。
摇着头一脸不可置信:“你当真如此想姨母?”
“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我终究不是姨母亲生。那赵家二郎若这么好,姨母怎么不留给三姑娘四姑娘?”
徐宝儿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讥讽,终究是隔了一层。
姨母嘴里说着疼她,到头来,还不是把她像物品一样扫地出门。
“你怎能这么说姨母?”徐喜姝让徐宝儿一番话说得,眼泪忍不住就落下。
王嬷嬷看在眼里,叹一声,过来劝道:“表姑娘怎能如此误解夫人呢?夫人这些年来,把表姑娘当成亲生的来养,你这番话,实在是杀人诛心。”
徐宝儿却已经听不进去,她在侯府生活十年,倒让她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的女儿。
嘴里的话,只狠狠戳着侯夫人的心窝子说:“若是亲生,姨母只怕不会这般逼我。”
“那赵家二郎是国子监生,上门去说亲的人数不胜数,姨母是为了你好,怎是逼你呢?”
徐喜姝痛心,实在没想到,这些年的真心疼爱,在她眼里,竟是这般一文不值。
“哼,姨母若是觉得他好,那就让三姑娘四姑娘去嫁吧!”
徐宝儿面上哪里还有当初的乖巧温柔,若是让姨母当真逼她嫁那赵家二郎,她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干脆豁出去,闹个天翻地覆,说不定姨母还会改变主意。
徐喜姝只觉的一股气往天灵盖冲。
这就是她真心疼爱了十年的孩子吗?
她按了按胸口给自己顺气,眼里掩不住失望:“你表兄想把你送回徐家,是姨母一再保证会劝你,谁知道你....”
徐宝儿听到司马玉嘉要送她回去,心中是既失望,又愤懑。
到现在,她才知道,她终究只是外人!
无论是表兄还是姨母的疼爱,都是假的!
她眸光一冷,往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语带讥讽:“既如此,也不必让姨母难做,就请姨母把我送回去灵州吧。”
徐宝儿的家在灵州。
徐喜姝便是担心她父亲对她不用心,这才想先徐家一步替她看好人家。
谁知道到头来,徐宝儿不领情便罢,竟自己要求回去灵州?
徐喜姝让她气得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