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喜姝叹一口气,到底心软。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若让宝儿对沈妍低声下去,日后侯府下人,还不知在背后如何议论宝儿。
“嘉哥儿....”
徐喜姝警告的眼神看向儿子,那意思在说:当着这么多人,宝儿会难堪的。
司马玉嘉眼底不见半点波澜,端正站着:“错了便是错了,娘向来公正,岂会任表妹继续错下去?”
徐喜姝看儿子的眼神就知道,他生气了。
她扶着额,顿时无话可说。
宝儿今天确实太过。
叹一声,柔声劝徐宝儿:“那赵家二公子是个不错的人,姨母和你表兄都觉得他在几人中,是最好的。”
“不.....”徐宝儿摇头:“宝儿只想陪在姨母身边!”
徐喜姝满眼疼惜,握着她的手劝:“又说胡话,姨母岂能留你一辈子?你如今也大了,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便是姨母不为你定下人家,你爹也会为你挑选夫婿。”
徐宝儿却如何听得进去?
那赵家二公子一个六品小官家出身,如何配她?
徐喜姝却是一心为她考虑,苦口婆心劝道:“听姨母的话,这赵家二公子前途不可限量,你嫁给他,日后只有享福。”
徐宝儿心一沉,连姨母都来逼她了吗?
她百般不愿,摇着头道:“不,我不嫁!”
沈妍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
原来是因为司马玉嘉和侯夫人给徐宝儿选了郎君,徐宝儿不愿意,迁怒到她身上。
上辈子侯夫人一心想把徐宝儿留在身边,怎会给她说亲?
重来一回,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心中诧异,瞧一眼司马玉嘉。
他,亲手给徐宝儿挑选夫婿?
上辈子徐宝儿让徐家接回去,司马玉嘉也没什么表示。
如今想来,或许真的是她误会了。
他若真喜欢徐宝儿,断然不会让徐家把徐宝儿接走。
也是,上辈子他们一个月见不着几次面,她又怎知他怎么想?
她还在出神,就听司马玉嘉说:“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若不愿,没人能逼你。但你今日冒犯你嫂嫂,你还欠她一个道歉。”
他神色极淡,却透着一股威严,态度坚决,竟要让徐宝儿在这里给她道歉!
沈妍瞧着司马玉嘉紧绷的下颌,愣愣出神。
他向来温和的眉眼,如今凝了一层冷霜,瞧着很生气。
他当真叫徐宝儿给她道歉。
她心乱如麻,想不明白,甩甩头,不愿去深究。
院子中丫鬟婆子都在看着,徐宝儿这下是真的难堪又委屈。
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见过表兄拿这样的表情看她。
偏偏表兄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脸色,她瞧着心中发虚,便是借她几个胆,她也不敢忤逆。
委委屈屈上前来,低着头不情不愿施礼:“是宝儿错了,嫂嫂对不起。”
沈妍两辈子都没料想到,司马玉嘉如此坚持让徐宝儿跟她道歉。
看一眼司马玉嘉,见他也在温和望她。
那炯然的黑眸中,分明和方才看徐宝儿的不同。
她心一慌,匆忙移开目光。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般,完全和上辈子不同了。
难道司马玉嘉也和她一样?
她让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
甩甩头,这绝对不可能!
哪儿有这么多离奇的事?
徐宝儿低着头,没等到沈妍说一句起身,气得小脸铁青,却碍于表兄还在,不敢造次,只得愤恨矮着身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还是徐喜姝心疼,见儿子目光只落在沈氏身上,都快把人盯出窟窿来了。
她闭了闭眼,没眼看。
顾及着徐宝儿的脸面,她忍不住出声:“沈氏,宝儿已知错。从今日开始,我会让她在听荷轩好好反思,我保证,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沈妍诧异,侯夫人居然还会说如此绵软的话。
她自然不指望徐宝儿真的意识到错了,真心向她道歉。
毕竟徐宝儿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今天让她震惊的事太多,她也没有为难徐宝儿的心,笑了笑,“一切全凭夫人定夺。”
“好了,都散了吧。”徐喜姝见她大度,心一松,头一次觉得她也并非那么不堪。
她心累,也不细想,挥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便领着徐宝儿回去临春院。
栖云轩终于恢复了安静。
沈妍皱眉打量神色莫名的司马玉嘉,忍不住问他:“你为徐姑娘选了夫婿?”
“嗯。”
司马玉嘉漆黑的瞳里漾着万般情绪,温声问她:“你会怪我吗?”
沈妍一愣。
怪他给徐宝儿选夫婿?
若是上辈子司马玉嘉这么早就给徐宝儿选夫婿,她便不会有后来的委屈,只怕睡觉都要笑醒。
重来一回,她不再期待,更没有责怪他的理由。
上辈子,徐宝儿恃宠而骄,对她更多是言语上的炫耀,若说歹毒到害她性命,却是没有。
重来一回,她也想明白,上辈子种种,归根究底,是她和司马玉嘉之间,根本没有信任。
她巴着他,他不喜她,他们从未有过哪怕一次交心的谈话。
三年夫妻,从未走进对方的心,这才是上辈子悲剧的根源。
就算不是徐宝儿,也会有李宝儿张宝儿。
可惜,她活了两世才明白。
无声叹了叹,打量司马玉嘉一眼,想知道他怎么办。
“可是徐姑娘好像不愿意嫁?”
司马玉嘉敛眉,目光望向远处:“我做了我该做的,剩下的,是她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他已为她选好夫婿,她若不愿意,他还能逼着她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