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喜姝面色一变，心中犹豫。
她太了解徐宝儿了。
却不想文鸢不愿就此罢休，一心想让徐喜姝治沈妍的罪，给她家姑娘出气。
她恶狠狠质问：“世子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姑娘名声毁了，最得意的怕不是世子夫人吧？”
沈妍笑了笑，道：“好。我原想给你家姑娘脸面，既然你们不要，还要反咬一口，那便不怪我了。”
司马玉嘉眉间一抹浓浓的愧色，定定望着沈妍纤细的身影。
她上辈子，便是这样一人面对所有莫须有的指控，然后背了一个善妒的骂名。
就见沈妍眸光漠然落在他脸上，轻声道：“方才表姑娘来质问我，说我挑唆世子把她打发出去，我想问世子，我挑唆你了吗？”
司马玉嘉面对她疏离的目光，喉头艰涩，郑重摇头：“没有。”
沈妍讶然，心中触动，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心酸。
她原也不敢奢望司马玉嘉帮她，问他，不过是为了下面要说的话罢了。
谁想他毫不犹豫否认，倒让她一时怔住。
她略移了目光，定了定神，这才敢看向他，笑了：“可表姑娘方才说是我挑唆世子，想把表姑娘打发出去，表姑娘还说让我别做梦，即便是打发她出去，我也坐不稳这世子夫人之位。”
司马玉嘉眸光黯然，原来是这样。
上辈子，徐宝儿的小聪明都用来对付她，他竟到重来一回，才看明白。
徐宝儿却是脸色惊变，哭声戛然而止。
沈妍，她怎么敢就这般说出来？
却没人再注意她。
“不，你永远都是平安侯府的世子夫人。”
司马玉嘉漆黑的眼中翻涌着浓浓的悔意，声音低哑。
宽袖下，他攥紧拳头。
沈妍微垂了眸，淡然一笑。
上辈子她盼过，可是现在她不想了。
“你....”文鸢张了张嘴，她没想到沈妍会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她就不怕姨夫人怪罪吗？
怪只怪徐宝儿主仆恃宠而骄。
给她选婿的事，是司马玉嘉和徐喜姝母子俩商定下来的，和沈妍又有何关系？
徐喜姝已然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宝儿接受不了突然给她择婿，这才迁怒沈妍。
她扶着额头，顿觉得疲惫。
“来人。”
司马玉嘉眸光一沉，看也没看地上的文鸢一眼，叫来婆子：“我司马家容不下搬弄是非，以下犯上之人，即日起，把她送回徐家，她的去留，由徐家定夺。”
“世....世子？”文鸢僵着身子，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这.....不是真的！
“是。”婆子们领命，上来把文鸢拖起来。
“表兄....”徐宝儿此时终于知道害怕，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上前来委屈巴巴求着：“都是宝儿的错，求表兄放过文鸢吧。”
司马玉嘉皱眉看她一眼，说不上的失望。
上辈子，他真心把她当成妹妹疼爱，处处维护她，却不想，她如此表里不一。
万般聪明，都用错了地方。
若不是重来一回，他还看不清她。
他自嘲一笑，是他眼盲心盲，识人不清。
眸光骤冷：“给你挑选夫婿，是我和娘的意思。你若不愿意，大可以和娘说。”
他看一眼沈妍，漆黑的眸中是化不开的歉疚。
再转头看向徐宝儿，除了失望，眼中已没有太多的温情：“她是你嫂嫂，是你的长辈，你不尊重便罢，还要带领刁奴上门胡闹，不知悔改便罢，还要纵奴污蔑构陷。如此心计，对得起娘这些年对你的教养和疼爱吗？”
徐宝儿慌了，却不愿承认。她怎会承认是她污蔑沈妍？
姨母疼她，一定会帮她的！
她摇着头，眼里泪珠滚落，低声抽泣：“我没有....”
院子众丫鬟婆子看得目瞪口呆。
表姑娘做什么如此委屈？她作为表妹，上门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世子夫人，如今哭得这般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当世子冤枉了她。
得亏她们方才目睹了全程。
众人神色各异，有人忍不住摇头。
院里只听到徐宝儿凄凄切切的哭声，徐喜姝叹了一声，到底不忍心，劝道：“宝儿，跟我回去吧。”
徐宝儿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却仍是低着头哭，脚步也没移动半步。
司马玉嘉眼底眸光凝了一抹冷意，看一眼偏心的母亲。
徐喜姝心虚地移了目光。
便听是司马玉嘉冷肃的声音响起：“是你对不住你嫂嫂，你该给她一个道歉。”
沈妍瞳孔一震，一双乌黑清透的眸子愣愣望着司马玉嘉。
他说什么？
他让徐宝儿给她道歉？！
司马玉嘉见她整个人呆呆的，似是不愿相信。
那微张的水润眼眸，刺痛了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到她面前。
温情脉脉注视着她如清泉般懵懂的眼眸，半晌涩声开口：“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声对不起，让沈妍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眨了眨眼，右手忍不住便去捏捏左手背。
嘶.....
疼！她轻蹙眉，后悔方才太用力。
可是司马玉嘉不但让徐宝儿跟她道歉，还跟她说对不起！
司马玉嘉见她居然偷偷捏自己的手背，他一怔，忙伸手去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把自己手背捏出一道红印子。
他只堪堪握住她的手。
“不能伤害自己。”他声音温柔，微皱了眉，一丝淡淡的无奈。
沈妍再一次混乱，目光陷落在他担忧的眼眸中，忘了移开眼睛。
“咳咳....”
王嬷嬷到底年纪大一些，世子和世子夫人两人感情好，自然是好事。
可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只怕还是太大胆了些，便清咳提醒。
徐宝儿定定站着，目光落在司马玉嘉握着沈妍的手上，一时还不愿相信，表兄居然让她给沈妍道歉！
不！这不可能！
“姨母....”她眸里蓄满盈盈水光，求救般看向徐喜姝。
姨母那般疼她，断然不会答应表兄这无礼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