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心知徐宝儿惯会装可怜惹人同情。
上辈子她着了徐宝儿那么多的道，重来一回，岂会让她如愿？
“陈嬷嬷。”
见她又装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也犯不着亲自动手，招手叫来陈嬷嬷。
陈嬷嬷上前：“奴婢在。”
沈妍道：“你领两个婆子，把徐姑娘送去夫人院里，顺便把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夫人，请夫人裁夺。”
徐宝儿不是恃宠而骄吗？那就把她送到侯夫人院里。
她倒要看看，徐宝儿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侯夫人还要怎么护她？
“是。”
陈嬷嬷是明白人，她是世子放在世子夫人身边的，自然是只听世子夫人的。
表姑娘如此不顾脸面，上来就质问嫂嫂，院里一群丫鬟婆子瞧得清清楚楚，她说破天都没理。
夫人便是再疼表姑娘，也不能如此公然徇私。
陈嬷嬷领着两名婆子过来，朝徐宝儿屈膝行了一礼，面无表情道：“表姑娘，请吧。”
徐宝儿却如何肯配合，厉声喝住陈嬷嬷和她身后的婆子：“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表姑娘，走吧。”
徐宝儿向来温柔乖巧，采薇何时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愣了一会神，赔着笑过来，想劝她回去临春院。
毕竟她一个表姑娘，如此不把世子夫人放在眼里，说出去，没得让人笑话。
“我为何要走？”
徐宝儿向来瞧不起沈妍的出身，见她当真端起世子夫人的款，试图想压她一头，她就更不想让沈妍如愿。
她在侯府十年，姨母把她当亲女儿一般疼爱，府里下人都要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凭什么要让沈妍？
采薇本是好心，却让她一声呵斥，只得无奈退到一旁。
陈嬷嬷却不客气，朝两名婆子使眼色，婆子领命，过来一左一右挡住她：“表姑娘，请吧！”
“什么东西！也配在表姑娘面前吠！”
文鸢见婆子如此对待姑娘，当下站出来，瞪着鼻子劈头盖脸就骂两位婆子。
“没规矩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主子拎不清，身边的人也拎不清。
陈嬷嬷一声冷笑，上去“啪啪”就甩了她两巴掌，把文鸢都打懵了。
她捂着被打疼的脸颊，瞪着眼珠子，不敢相信：“你打我？”
陈嬷嬷道：“打的就是你。”
若是世子夫人做错了，她无话可说，可如今明明是表姑娘主仆不把世子夫人放眼里，她就不能让两人得逞。
她冷笑：“这里是侯府，上有老夫人、侯爷、夫人，下有世子、世子夫人，哪一个不是你的主子？你既到了侯府，就该遵守侯府的规矩。”
“你！”文鸢被她噎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看徐宝儿一眼，想让姑娘说句话。
“姑娘.....”
徐宝儿如今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她？
两名婆子身高体壮，挡住她的去路，她便是想反抗，都没机会。
沈妍冷眼看主仆两人气急败坏的嘴脸，忍不住讥讽一笑：“原是给你脸面，你却自己不尊重。”
徐宝儿没想一向对她客气，在侯府毫无存在感的沈妍，竟敢教训她，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沈妍却已不想理论，摆手：“陈嬷嬷，把她们主仆送去临春院，若再出言不逊，就不要客气。”
言外之意，方才那两巴掌打得很好。
陈嬷嬷答应：“是。”
“你敢！”徐宝儿听说沈妍要掌她的嘴，气得都顾不上装了。
沈妍看一眼脸颊还红着的文鸢，展颜笑了笑：“你试试？”
徐宝儿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咬着唇，恶狠狠盯着沈妍，却让陈嬷嬷和两位婆子半推半押，出了沈妍的屋。
才到院里，就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徐喜姝和司马玉嘉。
“姨母，表兄.....”
徐宝儿就好似见到救星，瞬间眼泪涌了上来。方才还气势汹汹，如今脸色一变，竟又楚楚可怜起来。
直让栖云轩的众位丫鬟婆子都看傻了眼。
表姑娘这脸变得可真快。
陈嬷嬷看到侯夫人和世子一起来，不由得为沈妍担心，看一眼屋里，面露忧色。
屋里的沈妍也是怔忪片刻，没想到侯夫人和司马玉嘉这么快就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徐喜姝见徐宝儿让婆子押着，皱眉满脸不悦。
徐宝儿只顾低头拭泪，纤细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文鸢眼见救星来了，上前“扑通”就跪到徐喜姝和司马玉嘉面前磕头：“求姨夫人、世子为我们姑娘做主！”
“到底怎么回事？”徐喜姝面色一沉，声音冷了几分。
文鸢哪里敢说实话，姨夫人自来就疼爱姑娘，她相信姨夫人会保护姑娘。
声泪俱下控诉：“姑娘尊重世子夫人，把世子夫人当嫂嫂，才来向她请教，谁知世子夫人动怒，说姑娘......”
她顿了顿，看一眼脸色难看的徐喜姝。
徐喜姝皱眉：“说什么？”
文鸢心一横，道：“说姑娘不要脸....”
徐喜姝身子一震，沉着脸看向屋里。
沈妍走了出来，一脸平静，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文鸢，神色淡然：“你可知道，造谣主子，重则是要发卖的？”
文鸢知道姨夫人疼爱姑娘，事关姑娘名声，她赌姨夫人定会大事化小。
说不定还会斥责沈妍善妒。
她眸光一冷，一不做二不休，又磕了个响头，满眼愤懑，情真意切：“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世子夫人破坏姑娘名声，日后让姑娘如何议亲？姑娘只有姨夫人和世子，求夫人和世子可怜姑娘，为姑娘做主啊！”
徐宝儿听到这里，低着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得像个泪人。
“沈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喜姝脸色铁青，质问沈妍。
这场面一点都不陌生。
沈妍没想到自己重来一回，已经决定远着徐宝儿，却不想还要让她主仆如此作践。
徐宝儿主仆如此不要脸面，她倒要看看，侯夫人和司马玉嘉要不要脸。
她平静略过徐喜姝铁青的脸，看一眼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的司马玉嘉。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像上辈子一般，质问她为何要污蔑表妹吧？
沈妍收回目光，讥讽一笑：“夫人当真想听我说？我若说了，徐姑娘的脸面就真的挽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