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嘉目光落在陆泽云身上，眸光冷然，神色莫辨：“陆公子，真是巧。”
倒还真的巧。
陆泽云微皱眉，这位司马世子看他的眼神不善，只怕他是误会了。
这一行出来，不是只有他和沈妍，且他和沈妍之间，坦荡清白。
他微一颔首：“世子，谢公子。”
司马玉嘉望了眼沈妍，见她仍站在陆泽云身后，他敛眉，眼底染了一抹落寞。转而看向陆泽云，漠然客气：“就不劳烦陆公子了，我会带妍儿回家。”
沈妍抬眼望他，只看到他紧绷的侧脸。
凤丫瞧着气氛不对，和青菱对视一眼。
青菱已经急得不行，生怕世子误会了姑娘。
凤丫了然，眼珠子一转，把这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对司马玉嘉笑道：
“见过世子。重阳节将至，我许久未见旧日街坊，便邀请阿妍和陆大哥陪我登高望远，不想在这儿遇到世子。”
倒是个机灵的。
谢文韬暗暗点头。
虽说嫂夫人和男性友人出游，多少有点不顾子恒的脸面。
但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身边还有友人随行，倒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子恒若因此生气，只怕会让嫂夫人觉得他小器。
他见司马子恒沉眉不说话，都有点儿替他着急。
好在司马玉嘉面对凤丫时，眸色温和了许多。颔首道：“我让鸣鹤驾送王姑娘回城。”
凤丫笑着摆手：“不用，我赶了驴车来。”
司马玉嘉微一愣，见她笑容明朗，倒想起她长于市井，日后还当了酒肆娘子，这些对她来说自不在话下。
凤丫见他脸色和缓，心中也为沈妍松了口气，朝她使了个眼色：“阿妍，我和陆大哥先走了。”
陆泽云不放心，眼中一抹忧色，望了眼沈妍，却让司马玉嘉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他疑惑的同时，眸中忧色更甚。
谢文韬看在眼里，暗暗咋舌，司马子恒，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沈妍望了眼司马玉嘉的背影，默默走出来，握住凤丫的手，朝她和陆泽云浅浅一笑：“明日我再去拜访老爹。”
明日是重阳，说好要去王记酒肆扎菊花的。
她到底已经嫁入侯府，陆泽云便是再如何不放心，也越不过司马玉嘉。
他瞧一眼沈妍，见她笑容灿烂，他只好施礼告别，和凤丫下山。
目送陆泽云和凤丫离去，谢文韬还想留下来看热闹，却让司马玉嘉睇一眼。
“太子只怕一会儿要寻宴成。”
好啊，太子都搬出来了。
谢文韬自讨没趣，打开折扇笑了笑：“这山中风景绝美，子恒带着嫂夫人观赏一二，我便先行一步了。”
沈妍朝他微微颔首。
谢文韬摇摇手，瞧了眼好友，那眼神当真有点欠揍。
鸣鹤在一旁暗暗摇头。
谢公子就爱开玩笑。
世子脸色分明不太好，他竟还看热闹不嫌事大。
“还能走吗？马车不在这儿。”
司马玉嘉明明面色不豫，却都忍了下来，望着沈妍气血红润的脸，问了一句。
沈妍知道这附近有个跑马场，京城世家子弟多喜爱在这里跑马、打马球。
今日司马玉嘉只怕是和友人相约来此，她不愿麻烦他，便客气道：“不劳烦世子罢，请鸣鹤送我和青菱回去便是。”
“无妨，走吧。”司马玉嘉沉着眉，先她一步转身。
沈妍瞧他一眼，他紧抿唇，紧绷的下颌可以看出，他不高兴。
从方才见到陆大哥，他眉头就没舒展过。
沈妍知道他定是误会了。
若是寻常夫妻，一方和异性友人出游，确实容易令人误会。
但她和陆大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虽说他们不过是表面夫妻，日后终究是要一拍两散，但她不希望他误会。
便解释：“我和陆大哥，我们自小在一个街坊长大，有几年没见了，此次借着重阳相约登高，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我们。
司马玉嘉紧抿唇，莫名不喜这俩字。
他是不喜她和陆泽云在一起不假，但更重要的是，陆泽云此人，不知是敌是友，不宜深交。
她对友人不设防，万一日后被人利用，只怕要伤心。
他望着她，温声提醒：“日后，离陆泽云远点罢。”
沈妍一愣，抬眼望他，见他拧眉不似开玩笑，心中就不喜。
他怎能不听她解释呢？
他能与友人相约，能与红颜知己心心相印，为何却要求她远离旧日伙伴？
上辈子她为了做个好儿媳，好妻子，只守着规矩待在侯府后院，连凤丫都少见。
谁知临死都换不来一丝温情。
重来一回，她不愿再失去曾经的朋友。
她不愿答应，皱着眉摇头：“陆大哥是我的朋友。”
司马玉嘉呼吸一滞，他还是她的夫君，她宁愿信那陆泽云，都不信他吗？
他心中不是滋味，可她眉心轻皱，难见的坚决。
他苦笑：“人是会变的，你们多年未见，你对他又了解多少？”
沈妍一双清眸怔怔望他，轻咬着唇，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是什么话？
陆大哥温和有礼，一如小时候那般包容着她们。
便是他变了，他也还是陆大哥。
且她为何要了解陆大哥？
她只知道，他是小时候的陆家哥哥就够了。
“无论他怎么变，他还是小时候春花巷的陆家哥哥。”
陆家哥哥。
司马玉嘉握着折扇的手青筋凸起，莫名厌这四个字。
这陆泽云，就这么好？竟让她如此维护？
他也不知为何，心中忽有些嫉妒这陆泽云。
见她小脸上已不见方才笑意，心中一叹，已经自动退了一步：“你如今还是司马家的人，他到底是外男，便当做一般的街坊邻居便罢。”
沈妍垂眸，不愿再与他争执。
从她醒来那一刻起，她没把自己当成司马家的人。
“不劳烦世子，我和青菱先回去了。”
她朝司马玉嘉曲膝行了一礼，牵起青菱便要沿着小径下山。
“姑娘....”
青菱瞧了眼身后脸色不太好的世子，暗暗着急，两人虽没有大吵大闹，可瞧着都气得不轻。
她拉了拉姑娘的手。
“走吧。”沈妍轻声道，仍是拉着她走。
“你....”
司马玉嘉没想到她会如此，愣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脚步都忘了迈。
鸣鹤见世子站着不动，急得搓手，赶忙提醒：“世子，咱们的马车在那头。”
还不追上去，世子夫人的朋友走了，她没有车，难道真要让世子夫人走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