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旧事，沈妍不好意思，头都不敢抬：“小时候不懂事，差点害陆大哥错过重要考试，不知现在告罪，还来得及吗？”
陆泽云见她腼腆，爽朗笑出声，摆摆手：“没关系，不过是陈年旧事，陆大哥不会怪你们。”
沈妍展颜露出欢喜笑意，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谁知陆泽云掩嘴清咳一声：“不过你若觉得过意不去，便送我一坛桂花酿罢。”
他方才见她带了桂花酿来的。
陆家哥哥分明是想喝桂花酿！
青菱皱皱鼻子，才刚夸陆大哥端方尔雅呢，他却记挂着姑娘这坛酒！
沈妍却是豪爽，小手一拍：“没问题！”
若是当初的不懂事，能用桂花酿一笔勾销，别说一坛，两坛也行。
但怎么送是个问题。
陆大哥还要去国子监上学，总不能她把酒送去国子监，那只怕先生要怪罪，陆大哥以后只怕真要当做不认得她了。
沈妍问：“陆大哥常在朝云街吗？送酒去，家里可有人？”
陆泽云想了想：“重阳节有三天休沐，你们若去，我就等你们。”
沈妍一听眼睛就亮了。
她和青菱方才还说要邀凤丫去栖霞山登高呢。
如今不是正好吗？
“我和青菱想邀凤丫去栖霞山登高，陆大哥便和我们一起吧？”
就是有点儿可惜，周大哥没在京城，不然大家便能聚在一起了。
“好啊。”
陆泽云笑着答应。
沈妍又和陆泽云约了见面时间。
眼看离开也有一会儿了，陆泽云便告别沈妍和青菱，回去后面的楼台。
.......
西风渐紧，落叶纷纷，转眼已是九月初三，离重阳节只剩六天。
早前被司马玉嘉派出去的长松，终于赶在重阳节前回来。
长松知道世子让他做的事重要，回来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来回话。
司马玉嘉指了指身边的矮凳：“坐下一件一件说吧。”
两人在书房里说话，鸣鹤就守在月洞门边，防着下边的人靠近。
“沈家老宅的事，有数了。主家答应等重阳过后来京城，再去官落契。只是这价格....”
长松当时听到价格，也是心头一紧。
到底是皇城边上，价格不是一般的贵，买回那处宅子，要花一千两！
沈将军当年从龙有功，得了许多赏赐，也是斥巨买下那处宅子。
谁知短短两年，上面的态度就变了。
打仗有死伤，太平盛世的时候，有几人还记得那些曾经付出生命、付出健全身体的将士？
后来那些受伤的将士，生活无所依，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
沈将军不忍曾经一起奋战过的将士沦落至此，散尽家财救济那些伤兵，却不想他的善举，最后成了他的催命符。
长松得知当年真相后，也是忍不住唏嘘。
司马玉嘉摆手：“不必在意银钱。库里还有两箱金银尚未动过，你过后拿钥匙去取便是。”
“是。”
长松暗暗惊讶，世子如今的行为叫什么？
叫散千金博佳人芳心！
好在是自家人，若是像谢公子那般，只怕是肥水都流了外人田。
长松暗自心疼谢公子那些白花出去的银子，一时闪了神。
司马玉嘉见他不说事，竟半路发起呆，皱眉看他。
长松回神，清清嗓子，继续说：“名医已经找到，如今安置在西北角的流芳轩。”
流芳轩原本偏僻破落，世子已经让人重新修缮。
里头如今明亮如白昼，院子里还种上了百花，竟不像是给男子住的。可世子却吩咐把大夫安置在那里，也不知是为何。
长松是不会明白的。
司马玉嘉眼神黯了黯，心口微涩：“日后都叫晨曦阁。”
晨曦，初升的微光，破云而出，向阳而生。
“是。”长松答应，瞧了眼突然变得低落的世子，心中诧异。
但他也不敢问，继续禀报这些天在外的事。
两人在屋里谈到日暮，长松才出来。
送走了长松，司马玉嘉抬脚就回去栖云轩。
陈嬷嬷见他回来，进来问今晚要吃什么。
世子夫人自成婚后，就没提过去春晖院伺候的事。世子也没提，只吩咐下边的人顺着她的意便是。
因此一日三餐只去大厨房取来，并不去侯夫人院中一起用。
世子夫人虽不去，世子有时候却会去侯夫人院中陪着。
只今日没说要回来，时辰也晚了，大厨房已经没有热饭菜。
陈嬷嬷便打算在小厨房给他做。
徐喜姝原先还叫沈妍过去立规矩，自上次她借口身体不适，让儿子在一众丫鬟婆子面前求她，她便掩了这心思。
如今说起来就气，拍着胸口痛斥：“没得落人不是，我何必呢？”
幸得王嬷嬷在身边开解：“日子以后也是他和世子夫人过，夫人便放开手罢，只过轻松日子岂不好？”
徐喜姝甩了个冷脸：“随他去！”
竟也真的好些日子没提沈妍。
不过话虽如此，世子得空了还是会常去春晖院里陪侯夫人说话。
侯夫人嘴上说不理儿子，见了人，哪次不是喜笑颜开，又是让人添衣加饭，就怕冷了饿了。
王嬷嬷背地里也说，世子如今是越发懂得如何讨夫人欢心了。
这样也好，家和万事兴。
司马玉嘉看了眼歪在榻上看书的沈妍，问她：“做你喜欢的红熬鸠子，咱们吃些桂花酒罢？”
沈妍诧异，今天这么晚，他怎么还没吃？
倒是有些日子没吃红熬鸠子，配上桂花酒，别提有多香了。
可她方才已经吃过饭，望了眼司马玉嘉，眼中挣扎：“我....已经吃了。”
司马玉嘉分明瞧见她方才微动的嘴巴。
他唇角微杨，咧出一抹浅弧，温声道：“没关系，一会儿我陪你去院中走走，消消食。”
沈妍一番挣扎，最终还是败在了馋人的红熬鸠子上。
她眨着一双清澈眼眸，点点头。
司马玉嘉眼前一亮，目光一时无法从她脸上移开，怔了片刻，才微微一笑，吩咐陈嬷嬷去小厨房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