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休息了一晚,早晨才刚起便让长松来请去栖云轩。
司马玉嘉把他请进屋,客气道:“有劳张大夫了。”
张大夫让长松千里迢迢从青州请来,到了京城还没好好歇息,一大早就又让长松接了来。
他观床上的夫人面色红润,并不像是有隐疾的,便已知道主家对这位夫人的重视。
高门大户重视子嗣,这位郎君只怕是疼爱夫人,想先把夫人的身体调养好再考虑子嗣。
他拱手道:“世子客气了。”
沈妍才刚洗漱好,张大夫就到了。
她还有点儿懵,望了眼以为早起出去的司马玉嘉。
便见他也温和望她:“这位便是我昨晚和你说的张大夫,让他瞧瞧,身子若是没有问题倒好,若是旧疾还未好全,就好好调养。”
竟是真的为她请来大夫。
张大夫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帕子,温和道:“世子夫人请把手伸出来。”
身旁的司马玉嘉轻声安慰:“别怕,给大夫瞧瞧吧。”
沈妍点点头。
其实没什么怕的,就是觉得有点儿不真实。
司马玉嘉竟真的特意为她请来大夫,为她调养身体!
上辈子她卧病在床,他也只派霄云来过问,虽时常送药来,可却从未露面。
如今.....
她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拧了拧自己的胳膊。
身体上传来的痛感让她回神,这是真的。
“世子夫人....”
张大夫见她发呆,出声提醒。
沈妍伸出手去,侧头看向司马玉嘉。
他专注看大夫把脉,眼神中竟隐隐透着一丝紧张。
她糊涂了。
他担心她?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不敢这么想。
正胡思乱想,便听张大夫温和的声音响起:“是有旧疾,但不是很严重,老夫开些调养的药方先吃上些日子,日后视情况再做调整。”
司马玉嘉问;“若想根治,需要多久?”
张大夫见他着急,便猜他应是想早日让世子夫人诞下子嗣。
好心提醒:“虽说不是很严重,但若想根治,调养起来还需要些时日。为了夫人身体着想,子嗣一事,还需等到体内寒疾散去,方为稳妥。”
“咳咳咳....”
沈妍让他这话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司马玉嘉也是怔怔站着,他还从未想过与她有孩子。
他突然福至灵开,如果他们有孩子,她还会提休妻之事吗?
张大夫见两人都呆住了,倒忍不住想笑。
到底是年轻人,脸皮薄,都已经是夫妻,还如此腼腆。
他捋了捋胡须,乐呵呵安慰:“老夫就是随口一提,世子如此体恤世子夫人,定然不会冒险让世子夫人这时候受孕。”
“大.....大夫说笑了。”
沈妍好不容易稳住的心跳,让他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闹得面上刺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上辈子她盼着能得一儿半女,想着若是有个儿女傍身,司马玉嘉就不会冷落她,至少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也不至那般厌她。
谁知却一直无法受孕。
如今她只想远远离了侯府,关于子嗣,她也灭了这个心思。
张大夫没多想,笑着安慰两人:“世子夫人如今的身体情况,只怕会容易滑胎,因此还是先把身体调养好再说。等调养好了,三年抱俩都没问题!”
还.....还说!
沈妍已不敢看司马玉嘉的脸,只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她上辈子和司马玉嘉做过夫妻,也知夫妻敦伦乃人之常情。
可重来一回,她已打算和他划清界线,如今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子嗣的话,她只觉得脸上热得好似能烧起来。
司马玉嘉也终于回了神,望一眼不敢抬头的沈妍,见她连耳根子都红了,一时竟无法移开眼睛。
张大夫见两人如此,笑着清清嗓子。
司马玉嘉终于把目光落在张大夫脸上,努力保持着一丝沉稳:“还请大夫开药,一切听从大夫吩咐。”
张大夫笑着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司马玉嘉让他这话闹得,脸上也染了一抹浅红。转头望了眼俏脸绯红的沈妍,他唇角微扬,唤来青菱陪她。
这才领着张大夫出去:“请张大夫到隔壁用茶。”
张大夫听着他有话要问,便跟他去隔壁的厢房。
等屋里人都走了,青菱捂着嘴,一脸喜色蹦到沈妍跟前:“太好了!世子便是因为这个,才和姑娘分房睡!”
先前她还担心,世子和姑娘这么分开也不是办法,没想竟是因为这个。
世子真是太体贴了!
“傻孩子,胡说什么。”
面对青菱闪着亮光的眼眸,沈妍好不容易平缓的脸色又染上一朵绯云,不好意思转过脸去。
上辈子他都不愿进她的房,重来一回,更是不可能。
只是青菱不了解罢了。
“怎么是我胡说呢?”方才她都听见了。
青菱见她害羞,也贴心的不再闹她,但她相信自己的猜测,世子就是为了姑娘,才分房睡!
不然也不会把四个貌美如花的丫鬟都打发了,身边只带鸣鹤几个。
以前在春花巷,青菱也听过街坊里几个婶娘闲谈时说过,说是女子体寒最不容易受孕。
如今世子把大夫都请进府中为姑娘治旧疾了,不是为了姑娘,为了子嗣,能是为什么?
姑娘就是爱乱想!
沈妍见她并不知原委,只顾傻乐,心中叹息:“傻青菱,听我的,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青菱点点头,她知道这个道理。
但世子不是别人。
咧着嘴笑得单纯:“世子是姑娘的夫君,不是别人。”
沈妍见她如今还绕不过弯来,便也放弃劝她。
她日后会知道的。
司马玉嘉把张大夫领到厢房,让丫鬟进来给他倒茶,等人出去了,这才问他:“她身上的旧疾,若是长久治不好,会不会危及性命?”
张大夫愣了一下,摇头:“以世子夫人如今的身体来说,旧疾不会对她的性命造成威胁,最多只会影响受孕。”
司马玉嘉不死心:“那...她身上有没有什么隐疾?忧思过度会不会引发身上隐疾,进而危害性命?”
张大夫皱眉思忖一番,道:“目前来看,世子夫人还年轻,身上瞧不出有隐疾。但若是忧思过度致睡眠不佳、食欲不振、郁结于心,若不能及时疏解,长久下去身体阳气耗尽,病邪入体,则会拖垮身体,严重的,因此丧命。”
司马玉嘉身子微顿,握紧了拳头。
虽已经知道她的死因,但重来听一次,他的心又一次钝痛。
上辈子,他亏欠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