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全校都沉浸在即将高考的紧张和凝重的氛围中。周二晚自修,大部分的同学都埋头于试卷,希望把它们尽快做完,接下来近五天的假期才可以好好放松。
我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天,笔在纸上游走。程翛然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声说:“试卷都被你弄花了。”
“面临高考的他们,伸手就可以碰到自己的天空了。”
“是啊,不过其实我们也可以的。”程翛然在草稿纸上画出一把吉他的样子。
我转过头对她笑笑。
“阿南,前两个周末我去叶秦那里上课,真希望你也在。”
“我——”
“阿南,明天放学一起去吧。”
“……”
“好不好?”
“……好吧。”
周三早上,每个班被分配了打扫试场的任务,程翛然被老师叫去安排检查。我拿着扫帚跟在一大帮人后面,我打扫的试场垃圾很少,拖地的女生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无奈地拿起倒在地上的拖把,水桶里没有水,我不想去请求坐在一起聊天无所事事的男生,于是独自提着水桶去洗手房。
水打得太满,有些吃力,不料前面一个搬着桌子的男生走过来,来不及躲避,水桶倒在地上,水漫延一地。那个男生连连抱歉,我只好笑笑说没事,弯腰想去扶桶,桶却被另一个人拎起来。
“我帮你再去打一桶吧。”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愉悦,从头顶传来。我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生。棱角分明的脸庞,阳光在他脸上剪出很好看的侧影,微微显现的浅浅酒窝,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用了。”还是礼貌地拒绝,却不料男生避开我的手径直往厕所走去。
“那个,其实,真得不用的啊。”
他一直帮我拎到教室门口,我刚要开口说谢谢,他却低头在我耳边说:“南瓜,别谢我。” 我猛然抬头盯着他,南瓜,南瓜。原来是他。曾是老街上的邻居,从我小学三年级到初一,五年的时光,一起长大。那个笑嘻嘻地叫我“南瓜”的小哥哥。曾经一起分享过也一起承担过的小伙伴。
他是周枫昱。枫子。
三年不见,他变化真大。
我微笑:“好久不见。”
周枫昱像小时候那样揉揉我的发,“南瓜,三年不见,你好吗?”
那么,周枫昱,你好吗。
真没有想到,会在学校里碰到周枫昱,一年里竟然不知道他也在这个学校。这所学校,也可以算得上是小城最好的学校了。学校里的学生基本上是成绩很优秀或是家中有些资本。我,是擦着边考进实验班的。而周枫昱,是两个条件兼具的。
这是从班上的女生嘴里听到的消息,看见我和周枫昱刚才在教室门口的交谈后,她们一反往常无视我的状态,把我围在门口问个不停。面对她们的“你怎么认识他的”“你和周大帅哥是什么关系”的问题,我只是应付地说以前认识。在盘问我无果后也就一脸无趣地走开了,看得出,她们都带着不甘心。我走进教室开始拖地。耳边浮现周枫昱的“三年不见,你好吗。”
高一,高二,一层楼的距离,却遥远到从未见过。
“那是因为,你几乎不出教室,每次放学又几乎是最迟走的原因啊。”放学的路上,程翛然背着吉他对我说。
我没有答话,推开了吉他店的门。
“你终于来了。”叶秦摘下眼镜看向我们。
你,指的是谁?
程翛然把吉他放下,笑着说:“哈,抱歉师傅,检查试场耽误了点时间。快把阿南的吉他拿来吧!”
“什么?我的吉他?”
“是的,阿南,It’s a surprise!”
叶秦把吉他递给我,原木色的,崭新的民谣吉他。
“试试吧音色吧,你的吉他。”
试试吧,我的,吉他。我点点头,坐下。
小心翼翼地拨动,从第六根弦到第一根弦,不同的音色,从低沉到清锐,一声声漫入我的心。
抬头,叶秦微笑看着我。我无声说了谢谢。他点点头。程翛然也在一旁坐下,抱起吉他。
“阿南,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学啦!”
“恩。”
“那么,开始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