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很快,我上小学了。
程婉自从那次争吵之后就一直有意躲着我。
但是我肯定不会就这样天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尽管家里不算富裕,但是在婆婆的坚持下,李旭东送我去了当地小富子弟才能去的一所学校。
家里也因此搬迁,搬到了一所比较老旧的小区,房租也下降了不少。
虽然有上一世的知识储备,这些题目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却故意写错,把分数次次都卡在倒数前几。
而且我还每次在课堂上睡觉,老师本来就因为这些孩子的父母不是好惹的,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到我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小眼睛,身材壮,这样的学生他们想管才奇怪。
但是我的同桌眼镜就没那么好了。他是凭借特长上的学校,家里的钱全都支持了他的特长,他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也没有我这样的身体素质。
眼镜自然而然成为了这帮少爷小姐的霸凌对象。
其实说是少爷小姐都勉强,因为真正的豪门贵族子弟才不会去亲自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我上一世也算出生在一个富贵之家,所以对这些事情也能知晓一二。
果不其然,在一次测验考试又考了前三后,下一节课我没有在座位上看到他。
我拉开门直奔厕所老师虽然看到了我出去,但是并没有阻止,其他人也只是静寂一片。
张予铭他们几个的的位置也是空着的。
张予铭的父亲就是开公司的老张的亲戚家儿子,也算得上李旭东的直属上司。
这小子不学无术,吃喝玩乐倒还挺在行,也因此长得肥硕无比。
除此之外就是欺男霸女,凭借着自己家里有些钱,自封小霸王。
我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才刚到厕所门口,我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现在已经上课了,我必须得回去上课…求你了,有事情我们课后解决不行吗?”那是眼镜的声音,其他人立刻爆发出一阵窃笑。
“就凭你还想讲条件?我们大学霸是不是娘炮,还得扒开裤子看看——”
就在此时,我一脚踢开厕所门板,力道极大,那两个小弟被门板砸中,我趁着几个人发愣的功夫,抓住张予铭的领子,赠送了他一对熊猫眼。
眼镜还在发愣,我直接大喊一声:
“滚!跟你没关系!”
眼镜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了。然后我转头,对着张予铭一阵怒骂:
“就是你个小子泡我喜欢的妞是吧?而且还欠钱不还,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厕所里没有监控,那两个小弟早就逃之夭夭。张予铭一开始还敢喊两句李双阳,到了最后他看见我沙包大的拳头就两脚发抖:
“爷爷饶命!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放过我吧!”
他的裤间湿透了,散发出一股腥臭发骚的味道。我立刻嫌弃地把他往马桶上一扔。
…
“一天到晚的,你怎么就连个菜都炒不好,我养你吃白饭的吗?”
李旭东暴怒,把程婉按在灶台上,她的头发跟火离得很近,空气中有一阵燎猪毛的味道。
张予铭肯定回去给他爸告状了,不然怎么会出这种事?
在饭桌上我们沉默地吃饭,李旭东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就好像霸凌事件完全没发生似的。
唯一的差别就是程婉身上增了许多新伤痕。
饭后我直接把吃了一半的碗一撂,没吃完的肥肉倒进垃圾桶里。
走到程婉和李旭东的卧室跟前,他们果然在说悄悄话。
“你不觉得…双阳有问题吗?”
李旭东这次居然没打骂她,而是跟着思考,估计是输钱输得眼睛发红了吧。
他现在只需要一个替罪羊就能爆发。
出门时候他戴了唯一体面的一块表,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也觉得……”
我正在回忆的时候,声音消失了。
突然卧室房门打开,李旭东正看着我听墙角,我血液一凝,下意识踢他一脚。
但是我年纪毕竟还小,立刻被拎了起来。
“你——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程婉的尖叫声引来了婆婆,我赶紧咬了李旭东一口,他吃痛松手,我扑进婆婆怀里痛哭流涕。
“奶奶——那女人指使爸爸打我,她说我脑子有病,要害死我!”
婆婆的怒容浮现到脸上,看着刚才拎我的李旭东,她直接一扫帚扫到两人身上。
“我看你们两个脑子都有问题!我们双阳多么听话的孩子!都让你们弄成这样!”
李旭东本来就半信半疑,这下一被打酒也醒了不少,立刻手脚并用躲开了。
程婉跪在地上,宛若疯癫之状,嘴里只是喊着要把我抓起来。
9.
李旭东终于忍不住了。
他不敢靠近程婉,于是跟攸雪走得越来越近。
而这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每次在这里她都要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
“你不知道,小雪…那个女人彻底疯了,就是一个孩子而已…”
这样的一幕多么熟悉啊。
我穿上拖鞋,去楼下正好看到程婉拎着菜,往家里走。
我微微抬头,对着她。指着楼上的方向,那边正挂着一件粉色的衣服。
她也顾不上我是不是反应异常了,把菜篮丢在地上,发疯似的冲进去。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攸雪已经穿上衣服了,就像她当年一样靠在李旭东身边。
“现在就离婚!”程婉喊着,似乎想哭她过去的人生,但是李旭东却不为所动。
“离婚可以,但是财产分割…”
10.
程婉去了精神病院。
从此家里只剩婆婆跟李旭东,我们辗转搬了几次家,攸雪几次登堂入室,婆婆也只是默许。
在她看来,任何女人都比精神病要强。
李旭东的赌瘾越来越重,终于他经人介绍开始网赌,有一次赚回了几十万,让他红光满面。
从此之后他再没有看到过一眼家庭,他可以把我婆婆的镯子首饰全都变卖,豪赌一把。
我知道,如果没有这个人的沉默和背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盯上了小区里新停下的一辆豪车,车主是一个中年男人,这人经常昼伏夜出,看来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
我站在街边上,直接对他喊:
“喂,给我支烟抽。”
他不理我,只是冷笑一声,把烟头捻灭:
“还在吃奶呢,胡说什么?”
我满意地看着他手臂上纹的龙,故意气馁地走开了。
等到白天,我从路边找了一块尖石头,悄悄跑到男人刚才下来的车旁边。
我直接跳起来掰下马也车标,然后用石头在车门车身上转着圈划,还在窗户上狠凿了两下,一边凿一边大声吵嚷:
“………让你不给我面子!去死吧!”
男人身边跟着的小弟路过,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10.
“啊!!!”
我故意躲避着他们的寻找,不出一天,男人果真找上门来。
攸雪被吓得大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婆婆把我藏在床底下死死捂住我的嘴,几个人把从麻将馆回来又输了一把的李旭东拖回家。
李旭东就像没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那样,把全部身家压在网赌上。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他破产了,跟着他的富翁梦一起,而攸雪也早就不知所踪。
婆婆带着我回了老家。这里的重男轻女更加严重,女人基本不出门,于是我变本加厉的役使她。
她一开始还想反抗,但是看见我面露凶光,身上都是打架的伤疤时,她还是选择忍耐下去,只要做的事情稍微不合心意我就辱骂乃至殴打,毕竟她当初对我没有一丝怜悯。
终于有一天,她在买菜的路上由于劳累过度躺在地上,口眼歪斜,从此目不能视,话不能言。
看着床上这个枯瘦如柴的老人,她颤抖着伸手,似乎还想触碰我。
她爱的并不是我,而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来自封建的世俗传统。她的爱也只不过是加害别人的产物,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血与泪。
这也是埋葬我的囚笼。
于是我没有选择回头,我重新把挑灯夜读的书温习一次,报考成人高考,把自己的人生路扳上本来应该走的轨迹。
没过多久,李旭东的判决书发到了这里。
他最后选择砍翻了收债机构的催债人,当所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正窝在一间无比脏乱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地上的血迹十分骇人,散发着绝望和死寂的气息。
法律援助的律师没能减轻他的罪行,他将会在监狱了此残生。
而我在判决下达的那一天,也重新获得了回到学校学习的资格,新的生活并不会因为复仇的结束而停止。
我离开了这个让我痛苦的地方,一步步离开地狱之门。
在一个下雨的天气,我打听到了在不远处的公墓间,父母的墓碑所在的地方。
我对他们深深叩首。我毕竟辜负了他们的养育之恩,这并非是复仇可以得报。
我出了公墓不久,拨云见日,阳光投射过云层,我将踏上真正的重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