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鸵鸟二十又一2025-10-29 14:278,858

我平静道:“袁小姐,如果您有任何不满请告知苏小姐,让她和我接触合约……”

“晚怡傻,我可不傻,你们嘴上说着代嫁,心里是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呢,不就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抬高身价吗?”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江颜站起身,挡在我面前。

袁清掩着嘴笑:“哟,急着要咬人了。”

音落,她抬起手,我急忙挡在江颜面前,巴掌却没落下。

一只手有力抓紧袁清的手。

是顾朝瑜。

他插着兜,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袁清立马态度一变:“朝瑜,这么巧?”

他瞥了眼:“朝瑜?这位小姐,我们很熟吗?”

袁清表情难堪,不上不下。

“她宋时徽,就算是代嫁,也是顾家的代嫁,你是打她,还是想打顾家的脸?”

“顾少爷,您知道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顾朝瑜不等她说话,薄唇轻启:“滚!”

江颜也拽了拽我的衣袖,悄声说:“时徽,那啥,我也滚了。”

没了吃饭的心情,我坐在顾朝瑜的车上,回家。

路上我没忍住好奇。

“顾先生,我能问问,今天为什么帮我吗?”

“别多想,摆正自己的位置,我只是见不得一个能让我妈说不上话的人竟然让那种小喽喽踩在头上。”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偏见少了,以后可以和平相处呢。

“顾先生请放心,我不会对您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想法的,代嫁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顾朝瑜哼笑一声,没说话。

回家路程二十分钟,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睁开眼时,被顾朝瑜的大脸吓得瞬间清醒。

“顾朝瑜,杀人犯法的!”

他无语凝噎。

我这才看清他弯腰,张开双臂的姿势,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后,吓得更厉害。

“顾先生,根据合同法则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雇主是不能对代嫁做出亲密举动的!”

顾朝瑜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彩斑斓。

他插着腰,薄唇紧抿,一副被我气笑的模样,伸手把车门狠狠一关,吓得我虎躯一震。

“宋时徽,你能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吗?给点阳光就灿烂,谁要抱你了!”

那样最好!

我捂着狂跳不止的小心脏。

5

回到私宅,我早早洗完澡准备入睡。

没成想,顾朝瑜并不安生。

他敲响我的房门,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脸上是惯有的坏笑。

“一起喝一杯?”

“顾先生,这不符合合约条款……”

“今天我生日,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好的,顾先生。”

我和顾朝瑜一同来到吧台。

他不说话,独自喝着闷酒,时不时看向手机,似乎在等什么消息。

我坐得远远的。

心中猜测,可能是苏晚怡的电话吧。

但事关雇主的私事,我也只能暗自猜测,才不会开口去触霉头。

一直到十二点钟声响起,顾朝瑜仿佛看清现实,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仰头将剩下的红酒喝完。

或许是他的笑容过于落寞和苦涩。

也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在林太太的约束下,我和他竟然也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

破天荒的,我说了句:“生日快乐。”

他愕然抬眸,沉默片刻,略带自嘲:“没想到,凌晨跟我说生日快乐的人竟然是你。”

我能感觉到这句生日快乐让顾朝瑜心情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太太有意刁难我,他也会帮忙开两句口。

对此,我受宠若惊。

他甚至十分自然问我:“宋时徽,你过年回哪儿?”

我想说,好不容易过年想批假去医院照看一下我妈。

转念又想,苏晚怡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

只能略带低落道:“根据合约,如果过年期间又任何需要顾夫人出席的活动以及宴会,都会由我代劳。”

他身子双手环抱,口吻大发慈悲般:“行,那你过年就跟着我走吧。”

我一腔犹豫化为乌有。

对于顾朝瑜来说,他这句话就是恩赐。

我不愿意那就是不知好歹。

顾家知道合约这条,所以当我代苏晚怡出现在团年饭上时,没多少人意外。

或者说,没人去在意。

因为顾家不止顾朝瑜一个儿子,虽然他是长孙,但下面有个有能力,并且能力不错的弟弟。

除了林太太,顾家人都统一偏向小的。

宴席进行到一半,顾朝瑜发了火,和顾老爷吵了一家,跑了。

留下我这个代嫁,还被林太太赶去找他。

我心疼地看了眼筷子上的鲍鱼,深吸一口气:“好的。”

时刻谨记,倒背如流。

人在金钱下,哪能不低头!

我找到顾朝瑜时,他正坐在公园长椅上,旁边堆着三四瓶啤酒罐子,已经空了。

他仰着头,脸色醇红,一脸不屑。

“又来当我妈的说客,宋时徽,你累不累?”

说得过去好像我愿意似的。

犹豫再三,我还是坐在对面了的长椅上。

“顾先生,人各有长处,或许你的长处,根本不在商业上,而是在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你没听他们怎么说的?我就是一废柴,只知道吃喝玩乐!”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去努力,去尝试过!人一旦被定义,那他是与不是,都只能是。”

“你的意思是,我比顾景昂厉害?”顾朝瑜直勾勾地盯着我,凤眼中隐隐约约带着期待。

我有这个意思嘛?

我点点头。

算了,先把人哄回去再说吧。

他脸上的红晕似乎更红了点,左看右看,又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声音沙哑低沉。

“虽然你让我讨厌,但至少眼光不错!”

“…………”

“你怎么坐对面?过来,我们干一杯!”

“根据合约守则,代嫁不能和雇主有亲密接触……”

“滚!!!”

6

似乎真的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

顾朝瑜酒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进公司。

圈里都在传,他是不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整个人像变了一样,不再沉迷花花世界。

同时,在家的时间也变多了。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他每天准时准点敲响我的房门。

“宋时徽,起床给我做早饭!”

“哪家老婆像你这样懒惰?”

我恨。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顶着黑眼圈给他做饭。

时间一久,生物钟有了。

甚至不需要顾朝瑜敲门,人已经站在厨房里。

他每天斗志昂扬去上班,火冒三丈下班。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食不言的重要性。

“顾老头儿真是气死人了,偏心都快偏到大西洋了,我不是亲生的?”

“顾景昂拽什么,不就是比我早进公司两三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尽管如此,他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多。

“也没多难,本少爷天纵奇才,干什么都简单!”

“顾老头儿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生了我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儿子!”

时间一转眼来到六月。

顾朝瑜的生日邀请的都是圈里有权有势的人。

这其中也不乏袁清,尽管顾朝瑜厌恶她,但不代表顾家会厌恶袁家。

被她堵在走廊上时,我并不意外。

今天她一袭红裙,模样跋扈。

“这样的宴会,如果不是因为晚怡,你这种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吧?”

我迎着她高傲的目光,平淡冷静。

“袁小姐,希望您能知道,代嫁是一种职业,不是我求着代嫁,是苏小姐请我代嫁。”

她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职业?代嫁这种职业的存在无非就是给你这种女人接触豪门,一步登天的机会!”

我懒得和她多说。

诚如她所言,却是有代嫁没有守住职业操守,和雇主发生了情感纠葛,闹得人仰马翻。

但也只是少数。

不过对这个职业的偏见是一直有的。

“那个江颜是你的朋友吧?”

我骤然肃穆:“她怎么了?”

袁清一脸轻视。

“还好姐妹呢,她没告诉你?勾搭雇主,想上位,被抓到了。”

“宋时徽,小心,下一个就轮到你。”

我愣在原地。

想起江颜谈起那个雇主时一脸花痴的模样。

可不应该,她做这一行比我早四年。

比我更清楚,和雇主发生情感纠葛的代嫁都没有好下场。

那些高门大户嘴上说着喜欢,无非是新鲜,有趣,贪图年轻,美貌。

一旦美人迟暮,容颜看腻,只会落得个扫地出门。

甚至落在原配手中。

世家维持婚姻的方式从来都不是爱情,而是绝对的利益。

江颜的电话一直关机。

我失魂落魄回到宴席,顾朝瑜在簇拥中向我走来,面色不虞。

“你去哪儿了?我刚刚切蛋糕你都不在。”

我抿唇,犹豫片刻,说:“顾先生,我有急事,需要离开一下。”

他脸色骤然下沉:“必须是现在吗?宋时徽,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作为我的妻子……”

“顾朝瑜!”察觉到他话语不对,我急忙打断,稳住不安的心神,一字一顿:“顾先生,我和您只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苏小姐,苏晚怡才是您的妻子!”

我似乎能听到他后牙槽紧咬的声音,眼神像是要吃了我般,暗藏风云。

“行,宋时徽,你够狠!”

音落,他往地上一扔,转身愤愤离去。

我低下头,才注意到是一摊蛋糕。

刚刚走神,都没注意到……

7

我看向顾朝瑜隐入人海的背影,摇摇头。

他的好于我而言是砒霜。

我转过身,走出宴会厅,开始联系江颜。

几个电话以后,她终于发来了地址。

她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脸上的伤口开始结痂。

她躺在病床上,没了当初的神采奕奕。

我握住她的手,瘦了一大截。

她苦笑:“本来想瞒着不让你担心,还是让你知道了。”

“他老婆干得?”

她点头:“你怎么想得?也觉得我和外界传得勾引雇主,落得这个下场?”

“你是江颜,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肯定道。

“确实,可就算如此,脏水还是会泼在我身上。他说喜欢我,得不到我就会毁了我。”

我紧蹙眉头:“我们去报警!”

“别傻了,时徽。报警,在警察眼里,和代嫁扯上关系的案件,剪不断理还乱,他们也不愿意为此去针对豪门。”

闻言,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悲凉。

世界对受害者何其严苛和约束,需要他从头到尾的清白,一旦他出现瑕疵,那就能成为被害者翻身的指证。

更何况是江颜这种和代嫁这种特殊职业扯上关系的受害者呢?

江颜摸了摸我的脑袋:“时徽,记住,一定要恪守底线和操守,就算舆论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但至少我们心里的影子是正的。”

我忽然想起今晚顾朝瑜那句口误,心中苦笑。

明明保持好了距离,尽量按照合约书上执行。

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透明的线将我和顾朝瑜的命运捆绑在一起。

该来的,似乎近在咫尺……

我想江颜保证,我一定会恪守自己的底线,不会让悲剧重演。

之后,我和顾朝瑜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不算冷战,只是单方面的他不理会我,我该干嘛干嘛。

他的脾气似乎一夜之间回到原点。

开始不回私宅,在外面花天酒地,热搜上都是他浪荡的身影。

林太太对我耳提面命。

“时徽,之前和你说得你全当耳旁风了?为人妻,你就这么容忍朝瑜在外面风流?”

“你看看现在网上都吵成什么样了,你就这么坐得住?”

对此,我见怪不怪。

我忽然想起苏晚怡,她已经很久没更新朋友圈了。

就算渡过了热恋期,她这种一天三条朋友圈的人,至少也应该三天一条。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简直不寻常。

顾朝瑜下班后,我旁敲侧击想问问苏晚怡的情况。

得到的却是他讥讽的眼神:“你就这么担心她回来把你的位置给顶下去?”

这句话说错了吧,这本来就是苏晚怡的位置。

但这句话存在赌气的成分,我并不打算理会。

转身之际,顾朝瑜突然开口:“就算苏晚怡不回来,合同一到,你从哪儿来就给我回哪儿去。”

我微愣,温言:“好的。”

上楼时,听到了顾朝瑜摔杯子的声音。

只不过这晚过后。

顾朝瑜又恢复正常,开始上班。

他在公司留得时间越来越长,往往下班我已经睡熟。

这年过年,他甚至不问我,独自去了老宅。

我暗自猜想,连夜买了车票,回老家。

在车上忐忑等到半夜,也没有苏晚怡的来电。

庆幸之余,也察觉到了一丝苗头。

事实证明,不要怀疑自己的第六感。

第二天,我的账户入账尾款两百万。

以及一句短信。

【你在顾家的东西我会安排人给你送过来,不要再出现在顾家面前。】

是苏晚怡。

真正的顾夫人回来了。

我点进她的朋友圈,一条发布于昨晚的动态。

一张顾朝瑜在驾驶座上的照片。

配文,幸好,你永远等着我。

圈里那些少爷小姐,大大小小的宴会上也加过不少。

评论区已经被他们攻占。

【那可不,顾少爷这么多年就把你放心上过。】

【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有些人真要爬上高枝了。】

【该物归原主了。】

这些人,不用见面,都能想象到他们趾高气扬的模样。

我思索片刻,把顾朝瑜的一切联系方式拉黑,顾家人也全部删除。

一切处理干净后,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终于回归各自的轨道。

我掬起一捧水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告诉自己,顾家,苏家,圈里那些少爷,以及顾朝瑜,都只是我的一场梦。

擦干净后,打开卫生间的门。

目光里,我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如今身体好了很多,只是不能再劳心劳神。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她摸摸我的脑袋:“这两年你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都是妈妈不好,如果妈妈身体健康就好了。”

我哽咽道:“不苦,一点也不苦。”

我告诉我妈,我得到了领导重视,需要去国外发展,这两年都不能经常来看她。

她知道她肯定半信不疑,但她更多的是愧疚。

觉得自己拖累了我。

看完电视后,我妈就去睡觉了。

楼下传来小朋友放烟花的声音,我下楼去看。

刚好江颜打来电话,她现在在各地旅游,声音听起来格外恣意。

“这么快就把钱还给我了,你身上的钱够吗?”

“够的。”

这一年我妈的疗养费都是江颜给的,还了钱之后还剩下一些。

江颜问我接下来的打算。

我如实告知:“准备就在老家买个房子,开个店面,或者……”

我边说,边想,步子不停。

抬眸瞬间,不远处,颀长身形站在昏暗路灯下。

霎时,一束小型烟花在地上绽开,顾朝瑜模糊的面颊变得清晰,悲涩。

万籁俱寂般,我耳鸣许久。

直到江颜说信号不好,挂断了电话。

烟花刚好也结束绽放。

我下意识转身,到底是跑不过一米出头的腿。

他三两下,抓住我的手。

“宋时徽,我们谈谈。”

真是奇了怪了,我竟然听到了一丝祈求。

我回过身,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顾朝瑜眼尾下垂,一副委屈样儿。

9

最后,我和他沿着这条昏暗的大路。

他和我说,他废了好大一番劲才找到我家。

路过一个路灯时,我才发现他身上的白色大衣边上全是泥点子。

他七七八八扯了许多,我知道他在拖延时间。

这条路的终点,就是柏油路,他的车就停在那儿。

我打断他的话:“顾先生,我就送您到这儿了。”

他不走,站着看我好久,问:“宋时徽,你在乎过我吗?我在外面纸醉金迷,寻欢作乐,不去公司,堕落自己时,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在乎吗?”

我愣住。

原来那段时间的行为不过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可故作叛逆,与众不同,去惹恼对方,企图来引起对方的注意,这不是小学生才会做得事吗?

我深吸一口气,眉头舒展:“顾先生,我希望你能知道,无论是灯红酒绿,还是严于律己,你选择做一个浪荡公子,还是去公司施展才华,都只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也影响不了我。”

“失败还是成就自我,都是你的选择,你的人生不应该让我承担压力。”

顾朝瑜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堙灭,死寂,灰败。

他说,宋时徽,你没有心。

我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哭腔。

可我不为所动,一字一顿:“顾先生,您忘了吗?是您告诉我的,记住自己的身份。”

同样的,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断在告诫,提醒我,无时无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尽管我从头到尾都知道,我和顾朝瑜之间隔着一片汪洋。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让他误会了,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如此委屈,我却看不懂他的委屈。

“宋时徽,这两年的日子,我不信你真的能忘得干干净净?”

“我忘不了。”,我摇摇头,他里面看到希望:“我忘不了你在第一晚把合同摔在我的脸上,忘不了没日没夜打扫的私宅,忘不了林太太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更忘不了你的隔岸观火,冷眼旁观,火上浇油。”

顾朝瑜的脸一点点白了。

我抬起头,问:“如果是你,你会忘记吗?”

“顾朝瑜,是不是对于你们来说,说喜欢就是恩赐,我的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化为乌有?”

“我,我没有……”

他有些慌了,不知所措。

我或许知道林太太会如何教育自己的儿子,因为她日日念的,都是作为妻子该怎么样,该如何。

对于她来说,侍奉公婆,照顾丈夫是女人的义务。

所以顾朝瑜自然而然会觉得自己也是天,所有女人都要仰望于他。

“顾先生,顾朝瑜,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只不过是被捧得太高,突然掉下来砸了一下,只不过在我之前,没有女人拒绝过你,而且还是我这种普通女人。”

一口气说完,我整个人都好多了。

顾朝瑜站在原地,似乎许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这种人。”

我没说话,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

我答应过苏晚怡,不再见顾朝瑜,这次话说绝之后,应该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结果就听见顾朝瑜说:“如果我和苏晚怡离婚,宋时徽,你会回头看看我吗?”

我诧异半秒,坚决道:“不会,我会觉得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

“人心这么小,怎么塞得下两个人?你不想和苏晚怡离婚,又想要我继续陪着你,顾朝瑜,你真的很自私。”

音落,顾朝瑜仿佛被看透般,摇摇欲坠。

我彻底失了耐心:“顾先生,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面,别再来打扰我。”

此时此刻,我甚至不愿意祝他幸福。

这样的人,怎么配幸福?

10

和顾朝瑜把话说开之后,他果然没有再来找过我。

我的日子恢复到稀疏平常的日子。

老家的房子也定了下来,正在装修。

我和我妈商量着开一个怎么样的铺面。

讨论得正激烈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苏晚怡。

她来了,就在老家的镇上。

车窗摇下,她戴着墨镜,我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见她,也是这幅趾高气扬的模样。

她眼里的九牛一毛,是我妈的救命钱。

尽管代嫁是职业,可她看不起我,我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真爱,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和代嫁接触。

“宋时徽,你答应我的,你忘了?”

这话一出,我明白过来,顾朝瑜见我的事被她知道了。

可我也懒得解释。

苏晚怡能过来单独找我,就说明她解决不了顾朝瑜的问题。

所以一切罪责都该由我来承担。

话不多说,她拿出一个厚实的信封:“这里面是钱和机票,这一年,你爱去哪儿,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我没理由不收下。

点完头,道:“苏小姐,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和顾朝瑜不可能的。”

她扬起唇畔:“你比我想得还要有自知之明的。”

“以为苏小姐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她的脸垮了下来。

“你那么爱国外那位,为了他私奔,抛下一切,不还是受不了从天堂坠落地狱的日子,更何况是天骄之子的顾朝瑜?”

并且,像他们这种人,爱错了就退缩,回家继承家人,找个门当户对的人。

可我不一样,我前进是地狱,后退亦是万丈深渊。

苏晚怡走后,我联系了江颜,确定她在哪个国家后,打趣说要去投奔她。

她二话不说,直接同意。

随后我告诉我妈,我带她去外面散散心。

她犹豫片刻,同意了。

几天后,我买了机票,收拾好行李,带着我妈赶往机场。

上飞机后,我接到了顾朝瑜的电话。

“宋时徽,苏晚怡去找你了,对不对!?”

我沉默着。

他焦急道:“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好不好,她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想清楚了,等等我…。。”

空姐温柔的提醒传来,他几乎崩溃:“宋时徽,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我沉默许久,听到他的祈求。

“宋时徽,和我说句话好吗?就一句,你说句话……”

我猛然间想起,有一次,在餐厅,他替我挡下袁清的巴掌。

那是他对我为数不多的善意。

如今,我还给他。

“顾先生,在我心中,你是我尊敬的雇主,诚挚祝愿你和苏小姐百年好合,鸾凤和鸣!”

“宋时徽,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顾朝瑜的声音带了哽咽,几乎卑微:“告诉我,你在哪儿好吗?我去找你,我现在就去,我有话告诉你……”

我看向机窗外的茫茫夜色,轻声截断他的话:“顾先生,再见。”

电话挂断。

一切尘埃落定。

10(顾朝瑜番外)

再一次有宋时徽的消息是在一年后的冬季。

听说她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人,春节过后将会完婚。

同一年,苏晚怡生了一个女儿。

取名,顾慕朝。

我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

这一年里,她主动示好,试图弥补这两年的空缺。

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学会了洗手做羹。

但是无我无关,她是因另一个男人而改变的,不是我。

我和苏晚怡是从小到大的情谊,无关爱情,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当她为了一个穷小子远赴国外,让我在圈里丢进颜面时。

更多的,我是疑惑,是不甘。

那晚,是我和宋时徽第一次见面。

代嫁在京圈里已经不算是隐秘的事。

只是这个职业的评判坏大于多数,我也有了刻板印象。

认定这些年轻的女孩无非是想飞上高枝,嫁入豪门。

后来,接触到宋时徽,那些观念逐渐消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她对我的控诉一脸平淡,理智的像个陌生人。

是她在家中所有人都觉得我一无是处时,告诉我,其实我也不错。

是她对着我妈不卑不亢,使其说不上话时。

是她第一次做饭,我掀完桌子后,她落下的眼泪。

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站在很近的地方,拿着合约,眼神纯澈。

她不是惊艳性的美女,不笑时也眉眼柔和,大多时候都无悲无喜,恪守着合约上的条条框框。

可就算如此。

命运还是将我心中的天平倒向了她。

我曾经厌恶代嫁,如今庆幸因为这份特殊的职业,我才能相识她。

我一度希望。

三年,摆脱再慢,再慢一点,不要把宋时徽带离我的身边。

可她还是走了,甚至提前了整整一年。

她在电话里没有一丝犹豫。

甚至不愿意听我说完最后一句话。

那通电话挂断后,我抬起手,接到了温热的眼泪。

回过头,我和宋时徽呆过的地方,昔日种种,仿佛就在眼前。

我想起曾经贬低她的话语。

如今总算看透,那些贬低代嫁的公子哥,原来不是真的厌恶,而是留不住那些女孩。

她们来到时候孑然一身,走得也干干净净。

仿佛从未在生活中留下只言片语。

后来,日子照旧。

所有人都当宋时徽从未出现过。

苏晚怡给我做得饭,我不会吐槽。

可我也不会埋怨她为什么不等我下班吃饭。

也不会告诉她老宅后花园有只猫会翻跟头。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是苏家和顾家的桥梁。

多可笑,从小到大都知道,世家婚姻里有什么爱情,只有利益最稳固的道理。

现在像计耳光扇在我脸上。

时间越久,我越麻木,活成了每一个顾家的男人,和他们融为一体。

直到苏晚怡在餐桌上,声音颤抖:“朝瑜,我怀孕了。”

那一刻,我脑子里浮现出宋时徽的模样。

她眼睛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很好看。

我回过神,平静道:“坏了,那就生下来。”

她眼里涌出泪水:“朝瑜,谢谢你,我不会让孩子知道一切,你就是他的父亲。”

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吗?

就算知道亲爹是个穷小子,那又如何?

就算为了血缘关系,去找亲爹了。

最终还是会回来的,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亲情和爱情显得微不足道。

住过城堡的人,怎么会习惯茅草屋?

忽的,醍醐灌顶。

宋时徽真的离开的原因近在眼前般。

我迫不及待想要打通那个电话,但听筒里只传来停机的声音。

我找到江颜,百般祈求终于要她的电话。

电话接通,她的声音传来,我的眼前开始模糊。

“你好,请问哪位?”

“宋……”

“顾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当年我没说完的话,其实你猜出来了对吗?”

是漫长而迅速的等待。

“是的,顾先生。”

“为什么……”

“因为我从不相信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故事,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你背弃一切来找我,你真的舍得吗?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顾家赋予你的,而不是被你所握在手中的。深情如苏小姐,也最终败在现实面前。”

“顾先生,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也仅仅只是感谢而已。”

“顾先生,祝您一切安好,再见!”

电话挂断,我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开始飘进屋中。

我忽然想起宋时徽离开那天,苏晚怡站在门前拦我,声泪俱下。

“顾朝瑜,你如果踏出了这道门,那么顾家和苏家的情谊从今天起到此为止!”

我站在原地,耳中似乎响起鸣声。

是飞机载着宋时徽走了。

宋时徽,你多狠心,多平静。

我到情愿你骂我一句胆小鬼。

可你没说。

因为在你眼中,我只是顾先生,也只会是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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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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