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彼得离开元如斋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池同书跟踪。军统出身的池同书,跟踪这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而他跟踪马彼得的目的,不是为了那本无字天书,而是希望能跟着马彼得找到他的仆人厉志。
奇怪的是,马彼得并没有返回马府,没有回家,而是怀揣着那本无字天书前去听戏,也没听完,听了一阵后放下茶钱优哉游哉的离开,满大街的闲逛。曾经的职业警惕让池同书意识到,马彼得肯定受过相关的反跟踪训练,他此举就是为试探有没有人跟踪自己。
池同书不得已,只得致电给正在办理其他案件的黄道,让他赶紧过来,他和黄道一起分别跟踪,这样可以避免行踪败露,同时,池同书更加确定这个马彼得还有其他的秘密。
黄道赶来后,并没有时间与池同书交流,而是与池同书两人分批次跟踪,最终跟踪到当时昆市最好的酒店——商务酒店。
池同书和黄道站在酒店外,觉得无比怪异,黄道说道:“难道说马彼得将他下人安排在这里住?这不可能吧。”
池同书也赞成:“就算马彼得再有钱,他也不至于将自己的仆人安排在如此豪华的酒店居住,肯定会带回家,住在下人该住的地方。”
黄道分析道:“如果不是厉志住在这里,那么马彼得肯定来这里是见其他人。”
池同书道:“他之前一路上都在试图摆脱跟踪,虽然没发现我们,但肯定有人教过他这些技巧,他是从德国回来的,难不成……”池同书想到这,觉得有些害怕。
黄道留下来继续监视,而池同书则返回当铺告诉年成凯。
年成凯听完池同书的分析后,推测:“难道说那个下人是马彼得编造出来的,书的来路并不是那样?”
池同书想起一件事:“我在军统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件事,听说早年德国就派人前往我国的藏区,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具体的内容我不清楚,我仅仅只是听说,他们来滇省,会不会也与这个有关系?”
年成凯问:“你跟踪监视马彼得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周围有军统或者中统的人?或者说,有其他人在监视酒店?”
池同书道:“没有人跟踪马彼得,但酒店周围肯定有人监视,这类的监视都是固定的,一来是为了保护酒店里住的美军,二来也是担心有事情发生,好未雨绸缪,所以,我无法确定那些监视的人是不是针对马彼得去见的人。”
年成凯道:“如果是这样,至少可以说明,马彼得去见的这个人,就算是德国情报部门相关的人,肯定也没有被列在监视名单上,并没有被人发现身份。”
池同书疑惑:“马彼得到底去见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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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商务酒店内的某客房内,马彼得正用德语与一名中年德国人交流着。这名德国人戴着眼镜,站在一堆涂写后的纸片当中,看起来十分邋遢,身上穿着的睡衣也是皱皱巴巴,似乎很久没更换了一样。
在这名德国人旁边不远处的窗口还站着另外一名德国人,这名德国人略显年轻,但目光犀利,一直注视着窗外楼下的动静。
穿着睡衣的这名德国人叫安德烈斯,是德国汉堡大学的教授,而站在窗口注视下面的则是他名义上的卡尔。
安德烈斯在听完马彼得的讲述后,拍着自己的后颈道:“彼得,如果这样下去,我们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搞清楚那本古书上的秘密,难道我们就得在中国一直耗下去吗?”
马彼得道:“我的朋友提出要留下那本书研究,但我认为不妥当,不过,我认为,要不还是把厉志带给他,或许他能从厉志那里弄清楚什么线索?”
安德烈斯道:“那个厉志,他只是一个拥有者的后代,他不知道其中的秘密,这个我们在德国就已经讨论过了。”
马彼得试探性问:“教授,你认为书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马彼得也不理解,他认为教授对他有所隐瞒,要不在不知道具体秘密的前提下,教授怎么可能不远万里从德国来中国?
安德烈斯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道:“是炼金术,彼得,我实话告诉你,我在见到厉志的那一刻,就觉得他很眼熟,后来我想起,他就是那个炼金术师的儿子,我在汉堡码头见到的那个中国的炼金术师!”
马彼得此时确定,安德烈斯果然有事瞒着自己,但是他知道什么叫炼金术,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贪婪的笑容。这个笑容被助手卡尔看在眼中,他只是淡淡一笑。
马彼得问:“你怎么知道厉志的父亲是炼金术师?”
安德烈斯道:“我亲眼见到他将一块铁变成了金子,就在我眼前,但是他说那是一个魔术,我不认为那是魔术,那就是一块金子,一个在码头贫穷的中国人怎么可能拥有一块金子!”
马彼得反问:“如果他会炼金术,他何必在码头当苦力?”
安德烈斯摇头道:“彼得,如果你会炼金术,你招摇过市,告诉其他所有人,你肯定会被人盯上的,厉志的父亲后来就是因此而死,你知道吗?他并不是意外死亡的,而是被秘密巡查带走调查后拷打而死的,我看过他的尸体,全都是伤痕,我敢肯定,那些秘密巡查并知道还有那本古书存在,所以,古书是重点,是重点!”
急躁的安德烈斯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他没有太多时间了,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让马彼得带着厉志去见呼景盛,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马彼得见安德烈斯如此急躁,觉得事不宜迟,离开商务酒店后返回马府领着下人厉志就前往了呼景盛家中,呼景盛见他带来厉志,一面安排他们前往当铺内的茶室后,一面又偷偷叫下人赶紧去通知年成凯,并让年成凯从密道前往密室之中,在年成凯到达之前,他会尽量拖延时间,不谈正题。
等下人在茶室门口敲门问要不要送香烟的时候,呼景盛知道年成凯已经到了密室,于是开始询问厉志关于他家族的事情。
厉志看起来十分憨厚,站在那恭敬回答:“我家原本在湘省乡下务农,后来发生水灾,全家逃难出去,母亲在路上病死,我跟着父亲和另外一批劳工去了德国,我是在德国长大的。”
呼景盛看着桌上的无字天书问:“对这本古书,你知道多少?”
厉志为难地摇头:“我在15岁前,都不知道有这本书的存在,15岁后,父亲才告诉我这是一本无字天书,当中有一个关于我们厉家的大秘密,说他有一天死了,我必须得好好保存这本书,其他的我就一无所知了。”
马彼得一脸愁容:“我早说了,这些我都问过他了,他都不知道。”说完后,马彼得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看着厉志问,“厉志呀,你知道炼金术吗?”
厉志摇头:“什么?”
炼金术三个字倒让呼景盛和密室中的年成凯,以及跟随而来的黄道和池同书大吃一惊,难道说这本书中藏着炼金术的秘密?
池同书下意识看向年成凯,意思是:你不是说炼金术并不存在吗?
年成凯示意池同书继续听。
茶室内,呼景盛看着马彼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书里的秘密就是炼金术?”
马彼得反问:“呼老板,你相信炼金术吗?”
呼景盛笑道:“不相信。”
马彼得若有所思:“我也不相信。”
马彼得虽然不相信,但他想起安德烈斯的反应,安德烈斯似乎对自己当年看到的一切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