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着张采梦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张采梦厉声道:“你答应过我的!”
男子瞟了一眼张采梦身后的关小陆等人:“是他们答应你的,我可没有。”
说着,男子抬手伸向张采梦,后方的关小陆、闫丽娜和王知希三人立即别过头去。他们都很清楚,只要男子出手,张采梦会有什么下场。
突然,张采梦扑向男子,直接用手指去抠男子的双眼。男子虽然很快反制住张采梦,可张采梦还是将男子面部伪装易容的部分脸皮撕扯了下来。面具之下,是一张严重烧伤的脸,男子索性将整张面具全部扯下来。
张采梦吓坏了,跌坐在地上的她不断后退。
闫丽娜见状要上前,被王知希一把抓住,关小陆也略微上前用身体挡住,不让闫丽娜找死。
男子朝着张采梦举起拳头,不断重击,开始张采梦还抬手阻挡,但手腕很快被打断,没多久她整张脸都被打得血肉模糊。
男子缓缓起身,朝着关小陆等人举起满是鲜血的双手,咧嘴笑着。
◆
党向国让8424的特工将整个待拆迁区封锁起来,虽然那种神秘的黑色物质惧怕低温,但低温也仅仅只是冻结并阻止其活动,彻底消灭需要使用火焰。只能让特工携带火焰喷射器清理现场,并深入锅炉房将剩下的黑色物质全部烧光。
阿茕坐在车内依旧在快速计算着,商重守在车旁,但目光却是注视着前方的另外一辆越野车。年绶正坐在那辆车里询问着那个孩子,试图从孩子口中得到一些线索。可是,那孩子原本智力就存在问题,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又聊那个,完全说不到点上。
年绶放弃了,只得拿出水递过去:“喝点水。”
孩子摇头,将手伸进口袋:“我有糖。”
孩子掏出糖的同时,纸团也掉了出来,年绶看到掉出来的纸团觉得奇怪,立即捡起来,打开纸团后发现上面是一串数字。
与此同时,站在楼下的党向国手机响起,是詹天涯来电。党向国立即接起来,然后便听到詹天涯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王成洪。”
党向国听到那三个字,手机险些脱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人就是王成洪。
年绶下车朝着党向国跑来,他的电话也在此时响起,年绶立即接起来,就听到江微歌说:“之前我们审问的那个人不是霍青霄,真正的霍青霄一个月前就去三亚了,昨天下午才回来!”
年绶道:“知道了!我也拿到坐标了!”
年绶来到党向国跟前的时候,党向国看着他道:“是王成洪,我们一直以来忽略的人是王成洪。”
结合江微歌的那通电话,年绶顿时明白了,之前他们审问的那个人不是霍青霄,而是假扮成霍青霄的王成洪,毫无疑问,三番五次出现扰乱他们计划的也是王成洪,杀死冥耳门徒嫁祸给珐琅的也是王成洪。
可是,为什么会是王成洪?
詹天涯也不明白为何会是王成洪,因为他们当初就对所有涉案人员做过调查,王成洪根本就与异道没有任何关系。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前往坐标所在的地点,那应该就是藏图标注的位置。
党向国在看到那个坐标后,立即意识到那个坐标就是当初黄秀云第一次发现黑色物质所在的沼泽,也是党向国发现那根铁链以及图腾铁柱的地方。
留下人员清理那黑色物质后,其余人便立即驱车赶往该地点,车上,他们也与詹天涯、江微歌开视频会议,讨论案件如今还存在的疑惑。
第一个疑惑就是为什么会是王成洪?是否真的是王成洪?虽然按照之前的推测,凶手主谋肯定是当年的涉案人员,可王成洪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虽然他没死,但也不至于知道张文杰等人的所有计划再加以模仿。
面对这一点,詹天涯的分析是:“王成洪应该是听到了张文杰和殷怀雨对于案件下一步的安排,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党向国又问:“就算这个推测是成立的,但王成洪的动机真的就为了证明自己吗?”
年绶道:“这个可能性很大,人的性格决定命运,命运则是因为人实施行动而产生的。”
阿茕则道:“王成洪不是与异道毫无关系吗?”
年绶继续分析:“当时没关系,但是后来谁知道?所以,就看江处那边对王成洪的调查结果了。”
虽然江微歌开着视频,但是她却和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员分头行动,她继续在调查张丰岩,而干员那边则在调查王成洪。王成洪的资料不难查到,系统里显示他在十年前就死了。
不过,也是在调查这个的过程中,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王成洪的年龄算下来,如今应该是六十来岁。王成洪又与詹天涯同岁,党向国的年龄大于詹天涯,可是,詹天涯和党向国看起来年纪都不大。詹天涯也不过是中年人,如果休息得好,再细心打扮一下,看起来绝对不到四十岁。党向国也看着差不多五十来岁左右,其样貌远远和真实年龄不符。
最重要的是,两人在8424系统中登记的出生日期也是修改过的,包括江微歌从詹天涯那里获知的也不是他真实的年龄。年绶、阿茕、商重、江微歌都意识到,詹天涯和党向国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若不是因为现在的案子牵扯到了79年的工大案,否则,他们也无法获知这两人的真实年龄。
年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道:“王成洪户口注销的时候,差不多是在岳提花死之前不久,所以,我觉得,王成洪大几率就是马陵口中那个岳提花的徒弟。”
年绶的推理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这也应该是眼下相对靠谱的答案。但是,王成洪为何会成为岳提花的徒弟呢?这两人根本就八竿子都打不着。
年绶看了一眼开车的商重:“这个问题,以商重来举例就可以得到解答。”
众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商重也很疑惑,只是问:“为什么拿我举例?”
年绶道:“商家世代都是年家培养出来的杀手,年无垠很喜欢做这种事,从小培养,可以让这个人更忠心。而且,年无垠深知人性的弱点,这就是为什么他当初可以控制年玺和珐琅的原因。”
詹天涯明白了:“你是说,王成洪之所以会成为岳提花的徒弟,都是年无垠一手安排的?”
年绶持续点头:“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之前党老师已经证实了,坐标位置就是当初黄秀云发现黑色物质的地方,所以,年无垠当年发现这东西后,因为8424盯着,加上他当时的注意力在无字天书上,他只能将地点位置放在藏图里面,之所以要用如此复杂的方式,原因在于,他不可能那么精准的记住那么多的事情,也不可能将坐标堂而皇之的就藏在自己身边,万一出现意外,被人发现,一切都完了。”
党向国不理解:“这些都是合理的,但为什么他要培养王成洪?”
年绶继续分析:“第一,王成洪应该很聪明,那年的第三名是他,可他一直被忽视,他也不甘心,这样的人其实很可怕,表面上看着很低调,但是他的低调却是被迫的,王成洪一直处于隐忍积蓄阶段;第二,王成洪是当初案件中涉案人,知道其中很多事情,我猜测当初王成洪应该也是其中某一个环节,但是这个环节却因为王成洪的无动于衷没有启动。”
詹天涯明白了年绶的意思:“你想说,王成洪也是当年案件的帮凶之一?除了张文杰、殷怀雨、殷怀梦之外,还有一个王成洪?”
年绶道:“是的,其实之前在审问王成洪假扮的霍青霄时,我就觉得很熟悉,但那种熟悉感并不直观。刚才江处发现那是假霍青霄时,我突然间明白了。当初詹主任和党老师询问获救的王成洪时,王成洪的说法与他假扮的霍青霄很相似。”
79年工大案中,在王成洪获救后,他的所有回忆都对自己有利。例如,当时被殷怀梦吸引的人是周继武,而不是他。他不断粉饰自己,不让其他人认为自己是个好色之徒。这一点,在场人也可以理解,因为周继武死了,他可以把所有责任推到周继武身上,这样,活下来的王成洪也不会被其他人指责。
就算张文杰后来被抓,说了不利于王成洪的话,王成洪也可以说张文杰在血口喷人诬陷自己。
结合当时的审讯,再看之前对假扮霍青霄的王成洪的审讯,在回答的方式上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先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党向国赞同:“一个人再聪明,在语言应对方式上也无法摆脱性格的决定。王成洪的性格应该是一个不愿意承担责任的人,所以,他会认为无论发生什么,错在别人,而不在自己。当然,他假扮霍青霄的时候也故意让我们发现了疑点,好让我们将注意力放在霍青霄身上,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导致我们无论如何都没有联系到王成洪本人身上,始终在他预设的那些线索中兜圈子。”
詹天涯接着分析:“按照年绶之前的推测,当年的工大案,也许王成洪没死,是黄秀云故意安排的,希望王成洪能成为她最后的保险。所以,在一开始,王成洪就是黄秀云的帮凶,只是他没有发挥最后成为保险的作用,因此,也被我们忽略了,只将他看作是一个受害人。”
实际上,当年的案子仔细分析,就会发现不对劲。首先就是所谓的生死门仪式,根本就是一个幌子,是用来转移视线的。在不明白那是个幌子之前,王成洪被列为生门祭品没有死,是情理之中的。但发现生死门仪式是个幌子后,他还活着,原本就不合理。周继武、殷怀梦、包淑琴、冉建国都死了,殷杰原本也应该死,却因为张文杰和殷怀雨的计划被打乱而获救。
所以,为什么王成洪就能活着?!这就是79年工大案最大的漏洞。
要想彻底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有赶到坐标地点,抓到王成洪才能搞清楚。
江微歌此时在视频那头道:“张丰岩在民政部门登记的记录有问题,登记的时候,张丰岩标注是被遗弃的孩子,被人在豫州捡到,所以,出生证明也是豫州某地的。很少有遗弃孩子还将出生证明带上的,所以,我顺着出生证明上的编号查询了下,发现当年豫州某地被人盗走了大量的儿童出生证明文件,相关部门至今都还在调查,已经查出了几十份,留存在全国各地民政部门系统中,我已经派人把当时经办的工作人员扣下来了,问问就清楚了。”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也都明白了,张丰岩极大可能是被拐卖的孩子。如果是这样,收养他的张家问题就更大了,张家已经有一儿一女,为什么还要收养他?
年绶想到什么,立即问:“查查张丰岩的养母,也就是已经死掉的户主妻子。”
江微歌道:“已经在查了,但是时间久远,要调查很麻烦,需要时间。我会抓紧,这是我擅长的事情,你们抓捕王成洪注意安全。”
王成洪能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他们还不知道,但年绶与他正面交手过,知道王成洪不敌自己,只是怕出现意外。而且,年绶总觉得这事情还有哪儿不对劲,王成洪将自己的犯罪计划设计得如此复杂,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隐藏自己手中持有的年无垠的藏图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所以,他还隐藏了什么?年绶没有想明白这一点,而且他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
阿勒锦市,上城区,江岸,某渡船内。
江面结冰,原本的渡船也只能停靠在那里,等待开春江面开化。因为只是渡船,所以,不会有人住在这里。这也是年仲墨和珐琅选择在此处藏身的原因。
年仲墨将遭遇的情况全部告知给了远在川北的韩旭。韩旭听完年仲墨的经历后,却是说:“你们被人盯上了,也就是说,有人算到了你们会去阿勒锦市。藏图是年无垠当初设下的,除了年无垠之外,还有谁在一直寻找其他部落的虵石?”
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夕家。年仲墨之前的推测没有错,在他看到王知希异变的状态后,就意识到事情不会那么巧合,夕家的人肯定就藏在附近。
年仲墨问:“这么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夕家策划的?”
韩旭道:“不,夕家参与,但不是夕家策划的,夕家的人不会做这么复杂的事情,夕家只是想渔翁得利。”
年仲墨立即问:“师父,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韩旭却是笑了一声:“你和珐琅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命,然后回来,我虽然可以想办法,但是如果我真的派人去了,就等于是与冥耳宣战,我们现在还不具备与整个异道对抗的力量,我相信你,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将珐琅交出去,你必须活着,他可有可无。”
韩旭说完挂断电话,年仲墨看着坐在对面的珐琅,年仲墨一直开的是免提,所以,珐琅将韩旭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可有可无。这四个字就是珐琅从小到大的真实写照。他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反而是朝着年仲墨苦笑了下。
就在年仲墨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有人上船的声音。年仲墨示意珐琅留在原地,自己则从驾驶舱走出去,走到渡船客舱,然后便看到一个穿着皮夹克,手中还拿着打火机的男子。
男子自然就是冥耳阿勒锦分舵的负责人蓝枫。
年仲墨虽然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但也知道肯定是冥耳的人,因为除了冥耳,不可能有人这么快发现自己和珐琅的藏身之处。
蓝枫侧头看着年仲墨:“年仲墨,如今川北冥市的执掌人,家财万贯,而且失踪多年,不知下落,突然间出现返回年家,以雷霆手段将执掌人的位置从侄子手中夺走,这些资料都证明,你不是个一般的角色。”
年仲墨抱拳问:“在下年仲墨,不知阁下是?”
蓝枫笑了:“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你们没离开阿勒锦,这让我很意外。你真以为跑得掉?现在是大数据时代,你别忘了,当初你接收我们卖给你的那段视频时,你的手机已经与我们的系统产生了关联。”
年仲墨这才想起来,当时冥耳门徒卖给两人王知希飞檐走壁的视频时,视频里就被植入了追踪程序。不过,年仲墨和珐琅就算心里明白冥耳会盯着他们,但那也是冥耳的办事方法,只要他们两人没有做违反规矩的事情,冥耳不会管。谁知道,两人会被陷害呢?
珐琅此时冲出来道:“人不是我杀的!我知道规矩!我怎么可能傻到那种程度?”
“废话,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蓝枫转身看着珐琅,“你以为我会傻到被人利用吗!?珐琅,你早就被异道通缉了,你干了多少出格的事情心里没数?要我数出来你在斗城杀了多少人吗?”
年仲墨和珐琅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蓝枫自然知道不是珐琅杀的冥耳门徒,但是身为冥耳分舵负责人,手里不仅有冥耳上层发布的悬赏,也有异道会发布的官方悬赏,这些悬赏里都有珐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