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向国和年绶并没有对两个女孩儿下过任何直接性的定义,因为没有具体证据的前提下,随便给一个人下定义是极为不负责的。年绶的判断是来自于第一次在602搜索的时候,分别在主卧和次卧床下各发现了一双男士拖鞋,款式相同,码数相同。
闫丽娜和方静姝并没有男友,为什么会出现男士拖鞋,而且拖鞋为何不放在门口,要藏在床下?很多独居或者合租女孩儿,为了怕被坏人盯上,通常会故意买一双男士拖鞋放在门口,这两个人反而把拖鞋藏在自己床下。也就是说,她们怕人看到男士拖鞋,但又不得不准备男士拖鞋。如果单纯是为了男性朋友准备的,根本不用掩饰。所以,当时年绶和党向国就已经怀疑了。
当然,第一个怀疑的是商重,毕竟商重的社会经验是最丰富的,但是他并没有说。因为他跟着年绶这么久,有些事只需要交换眼神,不需要语言。
年绶打开门,让门口的人帮着再倒一杯茶水,然后放在霍青霄跟前后,又问:“这么说,你和关小陆都是她们俩的客人?”
霍青霄立即道:“我不是,我没有。但是关小陆应该是,因为他自己说过,也跟我聊起过。”
江微歌觉得事情更复杂了。
霍青霄想起什么来:“关小陆还说,在地下市场那边很多卖衣服的女孩儿都做兼职,毕竟卖衣服能赚几个钱。我听说她们还有一个群,互相介绍客人,你们可以去调查下,打击下这股不正之风!”
江微歌看着霍青霄那副虚伪的表情,恨不得朝着他脸上踹一脚。这家伙肯定没少光顾那两个女孩儿,现在却装出一副大义凛然、正人君子的模样。
党向国和年绶却很平静,党向国碰了一下江微歌,让她稳定下情绪,因为现在江微歌的情绪已经被霍青霄带偏了。
党向国问:“你上次去房子那边是多久的事儿?”
“哎哟,我得想想,”霍青霄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打开社交软件查看着他和关小陆的聊天记录,“我看看,找到了,我上次去是一个月之前了,你们看。”
霍青霄将手机递给年绶,年绶则是交给党向国。
党向国看着手机的聊天记录,但也只是大略看了下,因为霍青霄敢拿出来,就证明里面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否则这种行为就是在作死。从聊天记录上来看,的确是一个月前他去过,之后再没有去过,都是时不时询问了下关小陆关于房子怎么样了,记着交取暖费。当然,里面也提到了关于那两个女孩儿的事情,都是关于那方面的,从这里面能看出霍青霄也是两个女孩儿的客人。
党向国故意冷笑了一声,然后将手机还给霍青霄。
霍青霄此时一副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尴尬地笑着,明显是在表现自己的“秘密”被党向国发现之后的尴尬。不过,在党向国眼里,这些都是装出来的。
年绶此时却说了句让江微歌大为不解的话:“行了,没别的了。霍先生,耽误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你可以走了。”
江微歌看着年绶,年绶根本不搭理她。
霍青霄起身道:“没关系,配合你们工作是我该做的,有事你们尽管找我,如果想买房子,也可以找我,我那里还有别的房源,南北通透,阳光刺眼,包烧烫脸!”
年绶笑眯眯道:“行,有需要肯定找你,慢走。”
霍青霄走后,年绶也要离开,江微歌将门关上:“年队长,你什么意思?你至少也和我商量一下吧?”
年绶看着江微歌:“怎么商量?”
江微歌道:“你可以叫我出去。”
年绶没搭理江微歌,开门就走,江微歌无比愤怒,党向国则给她解释:“江处,我有话就直说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你心不在焉,不在状态,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微歌道:“我不明白,这个霍青霄明明有问题,我们应该趁热打铁。”
党向国叹气:“再谈下去,不是趁热打铁,而是打草惊蛇。虽然霍青霄已经察觉到我们盯上他了,但是,我们得让他觉得,我们又消除了对他的怀疑。你看刚才审讯,年绶故意兜圈子,他全都接下来了,然后带着我们兜圈子,他的最终目的,是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闫丽娜和方静姝兼职的这件事上,然后顺着那个方向查,这肯定是死胡同。他的手段虽然很低劣,但是你上当了,而且情绪很激动,完全丧失了判断能力,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也许能帮忙。”
江微歌看着党向国,看了好一会儿,但什么也没说,打开审讯室的门离开,虽然看似镇定,但党向国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阿茕上前道:“江处怎么回事?”
在旁边喝水的年绶道:“她的情绪不稳定,肯定和生活中某些事有关系,也许是家里的事,她不愿意说,我们就不要问,会起反作用。”
党向国道:“霍青霄肯定有问题,但是问题大小还判断不出来,按照常理,现在应该要盯着他,但是,我又担心他暂时不会有所行动。”
年绶却道:“我们可以作弊。”
党向国疑惑:“作弊?什么意思?”
年绶看着党向国:“找阿勒锦市的冥耳打听消息。”
党向国叹了口气,他完全忽略了这个捷径,他立即拨电话回总部询问关于阿勒锦市冥耳的地点在哪里。异道十二门派,每个门派在各地都有类似“办事处”的地方,大小不一,有些是公司,有些是酒店餐厅,还有的甚至可能是个固定的做煎饼果子的小摊。总之,至少要报备一个给8424,而且地点变更也需要立即上报。因为异道不会主动去找8424,但是8424却不时会找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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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亚飞都没有想到,闫丽娜竟然和他一起藏在了301室那户人家里,直接藏在了冰箱里,而冰箱里原本的那些东西则直接分散放在厨房内。最重要的是户主是一个老太太,还是个聋哑人。老太太看了执法人员的证件后就热情邀请他们进屋搜查,端茶递水很是热情。
等执法人员离开后,户主立即打开冰箱让两人出来,挤在里面的两人一直憋着。原本全亚飞是有机会求救的,但是他并没有。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感觉闫丽娜应该不是坏人,这么做必定有难言之隐。
老太太和闫丽娜打着手语,但是全亚飞看不懂,只是问:“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闫丽娜道:“走不了,下面肯定有人盯着,我们还得在这里住个三五天,而且,外面有监控,我们得另外想办法,我会找人来接我们的。”
全亚飞又看着老太太:“你认识她?”
闫丽娜道:“认识。”
这老太太在古玩城附近有个小店铺,做裁缝生意,生意只能算是过得去。闫丽娜以前老在老太太那里换个衣服拉链,挽个裤脚之类的。以前卖衣服的时候,有些衣服需要收拾也找老太太,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可老太太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整日不务正业,后来迷上了赌博,差点没把老太太气死。
闫丽娜心疼老太太,就和关小陆想了个法子,给老太太的儿子设局,让那孩子欠了关小陆一笔钱,逼着他给关小陆跑腿办事,算是用另类的办法引他回正道。老太太很感谢闫丽娜,就把她当亲姑娘,就算后来知道她兼职做那个,也没有嫌弃她,只觉得这姑娘也不容易。
全亚飞听完,只是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假,但从老太太对闫丽娜的态度来看,应该是真的。单看这件事,关小陆和闫丽娜应该都不是坏人,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执法人员找他们是为了什么?
面对全亚飞的询问,闫丽娜并没有解释,只是让全亚飞好好待着,过几天有机会就带他走。
全亚飞只得答应,不过,此时闫丽娜却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报仇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很沉重的代价,而且会一错再错,我不应该拖你进来的,脱险之后,有机会,你就走吧,跑远点,离开这座城市。”
全亚飞看着闫丽娜,虽然闫丽娜面无表情,但可以看出藏着悲伤,而且是那种不会因为时间而消亡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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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亚飞和闫丽娜没找到,关小陆也死了,神秘女孩儿也没有找到,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霍青霄。8424只能派了几组人二十四小时保持距离监视他,不过只能用常规手段,更深入的科技手段总部并没有批准,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同时,年绶因为撬门的关系,还被詹天涯勒令写了一份检查。
回到旅馆后,阿茕、商重陪着年绶写检查,而党向国则在一旁讲述当年詹天涯的第一案,也就是他们第一次发现那黑色物质的张文杰、殷怀雨案。案子刚说了个开头,阿茕和商重就被吸引住了,直接坐下,呆呆地看着党向国认真听着。
年绶虽然在写检查,但是也在用心听,不过他很在意墨年良这个人,但他没有马上问,而是等党向国讲述完毕后,他才扭头问:“墨年良?年成凯的儿子叫年良,你知道吗?”
党向国一愣:“啊?”
年绶道:“我拿到上一份日记的时候,年成凯在里面写得很清楚,他儿子的名字就叫年良。詹天涯也知道,他没告诉你?”
党向国意识到了什么,也知道詹天涯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在隐瞒。
可问题是,詹天涯为什么要隐瞒?
党向国道:“我查过墨年良的家庭关系,他母亲叫黄晓琳,父亲叫墨言。”
年绶笑了下:“黄晓琳就是年良母亲在昆市的曾用名,没想到解放后,夕凌又用回之前的名字了,毕竟知道这个名字和背后故事的人只有少数几个人,”
阿茕道:“对,日记里写得很清楚。”
党向国起身道:“难怪,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但是,詹天涯为什么不告诉我?”
年绶道:“他不敢轻易下结论,而且,他也认为,我是年成凯的后人。我其实现在也这么认为,但是,我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再收到过日记,毕竟,年成凯后来失踪了,不想要别人找到自己的人,怎么会写日记呢。”
党向国还要说什么,年绶拿起检查道:“检查写完了,等下我会拍照片传给詹主任,现在,我们还是来讨论下那种黑色物质吧。我认为那些东西与虵石有关系,但是之前我们却没有见过,不存在于之前我们去过的霾国遗迹,也不存在于无字天书中,应该是另外一种特殊的存在,但不是部落族长的虵石,应该是原虵石分出来散落在各地的。”
说到这,年绶拿出手机来给检查拍照,实际上也是在思考,等拍完了传完照片后又道:“黑色物质肯定存在很久了,但第一次发现是79年,所以,我推测,霾国的神秘力量分别以三种形式存在,第一种就是虵石本身,第二种是无字天书,第三种就是黑色物质。前两种我们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现在第三种是最棘手的,因为那种黑色物质既可以让人获得所对应的能力,还可以获得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强壮,比如说那种黑色巨人。因此,我推测,这个案子的幕后黑手也有虵石,而且不止一块,那个戴面具的神秘女孩儿身上也有。”
党向国看着年绶:“你知道这个推测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暗勾镇事件还不算什么,虵石才是最大的危机,那玩意儿随便是谁拿到都可能危害这个世界,而且不是一般的执法部门可以对付的,就连8424对付起来都很吃力。”
虽然8424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可是神秘力量依旧很难对付,除了力量上的绝对压制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可是一般的武器很难做到,除非像年良那样。
也就是说,现在如果再出现黑色物质,就需要年绶来对付,可是年绶可以对付吗?他有这个能力吗?党向国又想到之前詹天涯在山河客的安排下,让年绶故意死了一次,又使用了活性细胞,难道就是为了现在?
虽然年绶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也的确强大了,但是他真的可以像年良一样吗?亦或者说,他只要是年成凯的后代,就可以办到?
阿茕道:“我觉得,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为什么全亚飞会来这里,必须搞清楚这件事,我担心万一这里面有年家什么阴谋呢?”
年绶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样,我认为还是可以相信年玺的。所以,我决定等下联系年玺,给他打个电话。”
党向国立即道:“先跟詹主任汇报一下吧。”
年绶拿起手机道:“已经汇报了,他同意了。”
年绶拿起手机拨给年玺的时候,电话很快接起来,年玺“喂”了一声后,年绶就听到他呕吐的声音。
年绶听着不对劲儿,立即问:“年玺,你怎么了?”
随后,年绶又听到年玺的哭声:“大哥,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救救我……”
年绶看了跟前的众人一眼,又问:“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年玺哭泣道:“他们疯了,杀了很多异商,他们应该在找什么东西,而且目标很明确,都是一些异商奇货,有些异商不愿意拿出来,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宝贝,有些是早就卖出去了。年仲墨他们拿到那些东西或者是得知下落后,马上就下毒手,死了很多人,大哥,真的死了很多人。”
年绶虽然很震惊,但依旧冷静的说:“年玺,你有证据吗?即便是他们真的那么做了,也必须有证据。”
年玺带着哭腔道:“我就是人证,我亲眼看到他们杀人了,但是他们处理得很干净。我也不敢去报警,现在年家的执掌人是年仲墨,我只是个傀儡。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年绶问:“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告诉我?”
年玺擦着眼泪道:“他们一直把我盯得很紧,我没有任何机会,之前我也找机会给你打过电话,但是打不通。”
年绶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携带自己的私人电话,而且前段时间异案频发的关系,他全身心投入任务,而年家那边由詹天涯派人负责,加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并未太上心。但让年绶没想到的是,川北冥市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年绶又道:“年玺,你刚才所说的事情我会上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原本在你身边的全亚飞去哪儿了?”
年玺一愣,随后道:“全亚飞被年仲墨杀了。”
年绶吃惊,问:“你亲眼看到的?”
年玺便将当日的情况告知,年绶听完后当即判断,全亚飞之所以能活下来,肯定是年仲墨干的。难道说全亚飞来到阿勒锦市也是年仲墨的安排?年仲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年绶不敢直接告诉年玺关于全亚飞还活着的事情,只得问:“全亚飞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说,他事先是否做过逃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