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旭解除了控影术后,缓步上前看着年绶的脖子,他明显也很诧异:“怎么会这样?你竟然和翯女融合成一体了?”
年绶摸着自己的脖子,心里却是很害怕,因为翯女既然在自己的体内,那自己会不会被翯女逐渐吞噬,最终反而成为翯女的一部分。阿茕也自然很担心这一点,因为翯女的主要能力之一就是融合生命体。
年绶逼问翯女:“为什么你之前有机会可以融合我,但是没那么做?”
翯女自然不回答,韩旭已经抓住了翯女的弱点,直接道:“如果你不说,我可以再杀死年绶一次,这次看你怎么救他,到时候你们都死了,除了阿茕那块虵石之外,我至少可以拿到三块,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翯女许久才回答:“我知道你不会杀死年绶,但是我也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因为我无法再离开年绶的身体了,就算是虵石被取走,我也无法离开,我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与年绶彻底融为一体,并且失去原本的意识。”
年绶看着眼前的韩旭和阿茕,第一反应就是翯女在撒谎,因为翯女的狡猾他已经见识过了。从一开始翯女就在编造谎言,隐瞒自己才是当初控制霾国,想要成本凝神导致霾国灭亡的事实。
翯女见三人沉默,又道:“原本我的确是可以反过来吞噬年绶,虽然那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而且,我反过来吞噬年绶,也许会影响阿茕,但是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年绶体内有我的变异细胞。”
变异细胞!?年绶很诧异,阿茕和韩旭也不明白翯女在说什么,年绶怎么会有翯女的变异细胞?不过,年绶很快意识到翯女所说的变异细胞,就是当初詹天涯复活自己的时候所使用的再生细胞,而那种再生细胞原本就与夕家有关系,所以,正是因为细胞的变异导致了翯女无法吞噬掉年绶,只能成为他咽喉的一部分?
翯女又道:“我其实在想,如果年绶所说的是真的,当初霾国的死循环结束后,那种循环又被带到了外面的世界,那么,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就是年成凯搞的鬼。”
年绶刚要继续交谈下去,韩旭则道:“我们先离开这里,边走边说。”
按照翯女的猜测,也许是因为年成凯想要改变某些事,所以,他才创造出了这样一个循环,在这个循环之中不断的实验,只是因为他不断在失败,所以,最终将自己也困在了这个循环内。而对年绶而言,现在他们六块虵石基本上都到手了,接下来他应该想办法去头七镇,去那个古怪的空间中接回自己的父母。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宇跃,问问宇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宇跃才应该是最终可以揭晓谜底的那个人。
只不过,现在距离年成凯所给的时间还剩下两天,两天的时间不知道够不够。
三人返回的时候,看到了遍地破碎的发条骸骨,但年绶在用通话器呼叫商重等人的时候,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就在他们疾步向迷宫的位置赶去的时候,周围建筑还有植物丛中又缓慢走出了很多先前从翯女身上分解出来的黑色物质小人,那些东西在翯女被年绶反融合后,失去了目标,但是当年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它们都感觉到了原本母体就存在于年绶的体内,于是便慢慢靠近。
韩旭变得有些紧张,但是年绶却没有感觉到那些东西的敌意,反而是与这些东西产生了一些古怪的共鸣。
“这些东西怎么办?”年绶只得去问翯女,“把它们留在这里吗?”
翯女回答:“它们只是想回到母体内,现在,你就是他们的母体。”
年绶问:“怎么做?”
翯女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翯女说罢,有黑色物质小人靠近,顺着年绶的腿爬上去,然后凑近他的咽喉部分逐渐融合进其中,其他的黑色物质小人也如法炮制。这情景看起来就如同是年绶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怪物。翯女告诉年绶,对现在的年绶而言,只要躯体不遭受到毁灭性的攻击,基本上是一个不死身,就算是他的脑袋被人砍下来,黑色物质也会直接修复,要杀死年绶的唯一办法,就是将他扔进高温熔岩中,或者是用强硫酸之类的东西浸泡。
年绶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看都觉得奇怪,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可大概是心理因素的关系,导致他有些不适应。但是,这种不适应感就被悲伤取代了,因为年绶看到了迷宫出入口处的商重。准确来说,是商重的尸体。
商重并未彻底腐烂,但皮肤却全部开裂,就像是被热风完全吹裂开了一般。他低着头跪坐在那,双手还紧紧捏着登山镐,在他周围散落着的全都是那些发条骸骨的碎片,没有一具发条骸骨从他这里穿过。
韩旭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先行走进迷宫中,阿茕流着泪站在旁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彻底崩溃。年绶的耳边响起的全都是商重劝说自己离开的那些话,他又看到了商重扔在后方的装备和通话器,他知道,商重是故意摘下耳机的,这样就不用听到年绶的命令,也不算是违背了他曾经发下的誓言。
年绶心里很难受,他可以确定那就是悲伤的情绪,但这种情绪却又因为本身的某些原因而被刻意压制着,让他非常的难受。悲伤已经渗透进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但是细胞又在不断的吞噬掉那些悲伤,好让他维持正常的平静。
如果……年绶刚想到这个词就打消了接下来要想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存在如果。年绶原本想要背走商重,找一处好地方安葬,但是,在他轻轻触碰商重身体的时候,一根手指便掉落下来。无奈,两人只得就地挖了一个坑,将商重掩埋,至少可以留具全尸。
埋葬好商重后,年绶站在坟前却不愿意离开,他在回忆过往,特别是刚遇到商重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和夕环之间没有裂缝,虽然看似身边充斥着危险,但总比现在要好,人生命运真的很奇怪,真的是掌握在人自己的手里吗?还是说,的确存在着已经谱写好的命运交响曲?
年绶和阿茕走出迷宫后,看到了远处等待他们的韩旭、年仲墨、江微歌以及夕环,但是并未看到祝融、刑天和魍魉的尸体。不过,地上留下来的装备和一些血迹表明,有人带走了他们的尸体,而这个人只能是年成凯。
“年成凯来过。”年绶看着地面道,“祝融他们的尸体被带走了。”
阿茕直接问翯女:“你不是说,年成凯无法来这里吗?”
翯女的解释道:“他不能来这里,是因为我体内虵石力量的影响,因为这个区域除了石头和泥土之外,其他但凡具有生命的东西都与我有关系,但我被年绶吞噬掉之后,这里就失去了原本的效能,年成凯自然也可以自由出入了。”
翯女并未撒谎,因为他们之后返回的途中看到噬疫果林全部枯萎,灌木丛也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枯黄,沼泽地内四下都躺着奄奄一息的半蛇人,如翯女所说,当她被年绶融合,体内的力量完全转移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将消失殆尽。
所以,原本霾国的一切都是翯女创造出来的吗?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还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国家的所有生命力都由一个人掌控着?这大概就是当初玄男不愿意与翯女合作的原因所在吧。
众人走回地下通道入口的时候,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珐琅,珐琅原本进入沼泽,但因为无法通过半蛇人的区域,只得退回来原地等待,在看到年绶等人没事,特别是年仲墨平安无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在珐琅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的时候,詹天涯从地下通道内深处走出来,手中夹着一支烟,抬手看着表道:“还有不到两天,怎么样了?”
年绶将事情的经过告知,詹天涯诧异的看着他的脖子,似乎不愿意相信,但翯女的声音很快传来:“看什么看……等等,你过来,靠近一些。”
詹天涯迟疑了下,还是走近年绶,翯女又让年绶去抓住詹天涯的手腕,年绶自然不会照做,而翯女道:“我不是要对他怎样,我只是感觉到他体内也应该有我的变异细胞,真的很奇怪,到底发生过什么。”
詹天涯简单道:“说来话长,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完,詹天涯看着年绶道,“我可以用飞机带你们去瓯江小镇,你有把握可以进入头七镇吗?”
年绶看着江微歌:“那得看她了。”
韩旭则道:“抓紧时间吧,我有办法。”
年绶并不知道韩旭所说的办法是什么,但还是抓紧时间赶到瓯江小镇。不过,年绶却打算让珐琅、年仲墨和夕环留下,自己与阿茕、韩旭前往便可。因为他很清楚年仲墨不愿意趟这趟浑水,而珐琅之所以会出现,完全也是因为年仲墨对他的恩情,至于夕环,年绶觉得夕环应该过普通人的日子,不应该再牵扯此事了。
面对坚持要去的夕环,阿茕很是生气:“你现在的身份依旧是通缉犯!你自己做了什么,都忘记了吗?你背叛了这里的所有人。”
夕环承认的同时还在继续哀求。
年绶将夕环叫到一旁:“因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你不会被关进监狱,但是,你会被8424监视居住,你可以理解为软禁。”
夕环看着年绶:“我不是乞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能为你做点什么,我知道,你不像以前那样需要我陪在身边,但是,我真的只是想在做点什么。”
阿茕讥讽道:“你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年绶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翯女道:“带上她吧,好歹她也是夕家人,而且是最后一个夕家人,会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