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一郎被唐尘带回军统站之后,直接扔进了审讯室,还没审问前,唐尘就吩咐手下先拷打,慢慢折磨,不要让这个倭寇死了就行。随后,他立即来到沈醒的办公室将所有的情况告知,沈醒听完后也很是惊讶,他很清楚涉及到这个层面的事情都应该交给古堡。而唐尘却将此人带回军统,说明他兑现了之前的承诺,所以,沈醒第一时间联络了位于山城总部的戴笠。
戴笠在电话那头听完后,却是告诉沈醒,此事交给古堡,他们不要插手。
沈醒很诧异,不知道为什么戴笠的态度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但他不能问,只是叫来等在办公室门外的唐尘吩咐他:“把那个倭寇带走吧,交给古堡。”
唐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醒看着唐尘道:“这是戴老板的命令,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戴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按照命令去做。”
唐尘为难道:“老师,古堡在昆市的办公地点,并没有任何关押地点,再说了,我不能长期留在这里,现在是非常时期。”
沈醒出了个主意:“这样吧,池同书不是复职了吗?你就把人留在这里,由池同书负责审问看管,你对古堡那边也好有个交代,我就不插手此事了,我也不会去见那个倭寇,免得多生事端。”
唐尘明白沈醒的意思,离开办公室后就找到了池同书将情况告知。原本之前唐尘是想让池同书跟着去古堡的,但是那样做显得太得寸进尺了,所以,他只能让被释放的池同书继续留在军统,给他一个闲职。
这几日池同书其实也很心慌,上次的案子是基本上破了,但接下来又怎样,他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他最担心的就是年成凯这个大哥,但听说八爪榕树的事情后,池同书明白需要拖延时间,所以,他一口答应下来,又问:“山城派来的人什么时候到?”
唐尘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唐尘离开后,池同书便直接进了审讯室,开始审问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西海一郎。这个倭寇原本就是特务出身,受过类似的训练,这类的拷问还不足以让他交代,所以,他只是低着头装昏迷。
池同书对付这样的人很有一手,所以,他只是坐在那泡茶点烟,慢悠悠地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吧,我看你能撑多久。”随后,池同书又叫人将荒木安庆也送到这间审讯室来,绑在左侧,接着开始了他的审问游戏。
同一时间,在地下室被关押的祁桐君却是惴惴不安,他开始清楚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似乎都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他并没有意识到国府内部互相争斗的严重性,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产生了异变,会不会被国府那些人拿去做实验?
祁桐君多次在房间内搜索,发现根本无法逃出去,只能坐在椅子上平复心情,让自己冷静,思索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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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爪榕树下,年成凯和唐七继续在研究,却是毫无进展,两人都搞不明白这棵树代表了什么,也搞不清楚那十二扇窗户里的秘密。
忽然间,年成凯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那声音对他说:“王景辉死了,被韩旭杀死了。”
年成凯猛地扭头看向四周,随后在心里问:“为什么韩旭要杀死王景辉?”
那声音道:“因为要获得窥心术,只不过,他没得到,因为窥心术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不过你却可以轻易得到,你想要吗?”
让那个声音意外的是,年成凯直接拒绝了:“不,我不需要,我可以要任何能力,但唯独窥心术我不要。”
那声音问:“为什么?”
年成凯道:“因为如果我有了窥心术,结局就是绝望自杀。”
那声音迟疑了一会儿道:“你是上万年来,第一个拒绝获得窥心术的人,不愧是凝神,但是你心里也有诡,虽然你藏起来了,但始终藏不住,你一天不将那些诡释放出来,就无法真正变成凝神。”
年成凯却是问:“可以告诉我,诡到底如何定义的?”
那声音解释道:“诡的形成是相对的,例如,你曾经杀过一个无辜的人,在那个人死的时候,他临终的残存意识会产生一种意念始终跟着你,而你心里会产生愧疚,当某天那股意念和愧疚结合在一起,就会变成你心里的诡,理论上来说,诡是无法消除的,会永远跟着你。如果是一个拥有了窥心术的人,就可以学会养诡,将心中的诡逐渐实体化,变成武器,这种武器远比控影术这些还要厉害,这就是为什么当年霾国十二部落中最令人生畏的就是觑部落的原因。”
年成凯以肯定的语气说:“你就是韩旭要找的那个觑瞳?觑部落的族长。”
觑瞳回答:“对,我是,但我也不是,更不愿意是,如你所说,拥有窥心术的人,最终的结果就是自杀,觑部落并不是死于恶魔之手,而是灭绝在自己人的手中。”
年成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地面,这让旁边的唐七觉得很奇怪,唐七上前触碰了下年成凯,年成凯抬眼看着他示意不要说话。
唐七只得站在一旁等着,但却并不知道年成凯在做什么。
觑瞳继续说:“觑部落是十二部落里最神秘的存在,因为谁也无法瞒过我的,所以,他们也不愿意与我来往,我深知窥心术的弊病,一开始不敢有妻子,所以并没有子嗣,我始终在孤独的生活,直到某日,我发现了一个心灵纯洁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个奴隶,正跟随其他奴隶走在队伍之中,而这群奴隶是翯部落刚捉到的。对于霾国而言,其他普通的人类无比的原始,当时连刀耕火种都达不到,仅仅只是艰难生活在大自然残酷的环境中,只是比其他动物稍微高级一点,若不是具有较强的思维和语言能力,恐怕在霾国人眼中和猿猴差不多。
原本觑瞳只是在晒太阳,被晒得浑身懒洋洋的他在即将入睡的时候被吵醒,并不是因为那群被押解的奴隶很聒噪,而是因为他的窥心术能够听到他们所有人的心声,那些声音就算是他刺破耳膜都能听到,所以,他只能起身准备离开,去找另外一个安静的地方。
就在此时,觑瞳却驻足停下,转身看着奴隶群中的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没有好看的面容,身材也一般,只不过觑瞳发现她的心灵是纯洁的,她的心声没有任何杂念。
自从觑瞳诞生以来,他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他无比的惊喜,他立即从人群中带走了那个女人,并告诉翯部落的族长翯女,他要娶这个女子为妻,之后便可以延续觑部落的血脉。
翯女没有阻拦,因为在这些兄弟姐妹的眼中,觑瞳就是一个另类,只是一个奴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觑瞳便带着那个女人回到了他的领地,并为那个女人取名为璐。璐这个字是按照后来汉语来说明的,原本在霾国语里的意思就是王在路上捡到的女人,对应的恰好是璐这个字。
阿璐成为了觑瞳的妻子,两人开始在觑瞳的领地内生活,只有他们两个人。觑瞳第一次觉得人生有希望,因为阿璐的心灵是纯洁的,没有任何杂念,安静得就像是永远不会起涟漪的湖面。
可是阿璐没有了笑容,因为阿璐觉得,只有他们两个人太孤单了,她需要其他人的陪伴,不仅仅是她与觑瞳的孩子,还要有更多的人。于是,觑瞳也开始捕捉奴隶,扩大觑部落的规模,在短短几年内,觑部落不再如以前那么寂静,而是变得人声鼎沸。
阿璐终于也有了笑容,觑瞳也觉得很开心,也就是在这一刻,觑瞳意识到阿璐变了。
年成凯听到这觉得奇怪:“什么意思?”
觑瞳却是答非所问:“人都会变的,对吗?无论本性如何,都是会变的。”
觑瞳的故事继续,只不过语气变得悲伤了许多。因为阿璐变得不再热情,不,应该说不再对觑瞳热情,甚至心里产生了远离觑瞳的想法,因为觑瞳太可怕了,他完全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觑瞳不理解,便去质问阿璐,阿璐的回答是:“人都会撒谎,撒谎有时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为什么你不允许别人撒谎呢?”
觑瞳完全不理解这句话,对他而言,阿璐是彻底变了,在深思熟虑后,觑瞳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把自己的能力分给整个部落的人,无论是谁,都可以得到窥心术。
其实,在觑瞳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他要让这些人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不到一天时间,觑部落就开始自相残杀,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思想是无法达到平衡的,你在心里隐藏起来的念头都会被对方用窥心术读到。那些看似美好的人们变得面目可憎,从言语谩骂升级到了用最原始的方式厮杀。而觑瞳则坐在高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看着阿璐被从前的朋友追打,全然不顾脚边正在乞求他救救母亲的孩子们。
“除了我和我的孩子们,其他人全都死了,”觑瞳语气平静,“阿璐还有一口气,我没有救她,而是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阿璐用带着怨念的眼神看着觑瞳,心里没有后悔,反而全都是咒骂,咒骂觑瞳这个怪物。
觑瞳看着阿璐:“这是你自己选的,曾经那个心灵纯洁的人去哪儿了?”
阿璐看着觑瞳道:“心灵是否纯洁,并不是由你来定的。”
觑瞳看着阿璐,就那么看着,看着她停止了呼吸。
年成凯听完后道:“觑瞳,你太极端了,阿璐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纯洁的人,人会随着时间和环境改变的。”
觑瞳却是道:“可是,你却是纯洁的,很奇怪吧?我知道,你的纯洁是因为你藏起了心里的愧疚,这导致你自己也无法看到停留在身边的那些逝去之人的残念。因为你的话,让我变得很生气,所以,我决定帮你一把。”
说完,原本藏在树叶之中的那只黑色鹦鹉展翅朝着年成凯飞去,直接撞在了年成凯的额头上,紧接着年成凯感觉自己身体的灵魂都似乎被撞出来了一样,那些他深埋起来的记忆开始一个个的出现,最早出现的就是他的师父和师兄,也就是那两个他见死不救,被他取代了身份的逐货师。
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师兄和师父突然间站在他的眼前,双眼带血地看着他。
年成凯吓得连续后退,唐七赶紧上前问:“你怎么了?”
在唐七凑近的那一刻,年成凯读到了唐七心中的想法,全都是阴暗无比的念头,唐七至今都在怨恨着已经死去的矩炼,还有人生路上一切阻挡过他的人,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带着恨意,而这种恨意在被年成凯读到的时候却变成一种无边无际的恐惧。
年成凯推开唐七,跑远后,指着要上前的唐七道:“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滚开!滚!”
唐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断上前,年成凯则是不断的躲避,最终年成凯在靠近那颗八爪榕树的时候,猛然间脑子里钻进了无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他从那颗八爪榕树后面的窗户中读到的,而那些窗户中藏着的全都是觑瞳这么多年来收集的远古异术,那些远古异术不断钻进年成凯的脑海里,就像有人用手掰开了他的大脑,将那些知识硬生生灌进去一样。
年成凯痛苦地大叫着,满脸都是泪水,他唯一清醒的念头就是求死,亦或者让自己晕过去也好,因为太痛苦了。
远处的唐七眼中,年成凯不仅整个人都在不断变形,皮肤的颜色也在不断变化,时而膨胀成红色的圆球,时而又变成绿色的立方体。唐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在他战战兢兢上前查看的时候,八爪榕树那些在地面隆起的根部突然间破土而出,紧接着扑向唐七,将其死死缠住。
被树根缠住的唐七立即呼救,不断高喊着年成凯的名字。但此时的年成凯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抱着头跪在地上用最后的意志抵抗着痛苦。
唐七感觉到树干正在发出高温,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要被融化了,痛苦的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但最终消失在树根散发出的那团强光之中。
与此同时,年成凯也缓解了不少,他缓缓起身来看着那些重新落入泥土中的树根,同时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唐七没了。
是的,没了,消失了,也可以说是死了,总之,唐七再也不存在了,唯独剩下的只有唐七体内留下来的那一小块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