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良的问话让江观南有些疑惑:“没有,怎么了?”
年良并未做过多解释,径直便离开了。江观南先前伪装的表情卸去,扭头看向旁边的爻眼,露出微笑。
年良奔出花园后,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又摔倒在地,因为每次启动爻眼对他的身体损耗都十分巨大,甚至会产生一种接近濒死的感觉。而且今天他已经启动了两次,原以为睡一觉恢复了,谁知道比上次还要严重。不过他现在没有想休息这个词,而是担心年晗,先前穿梭到未来后,未来年良所说的那番话让他非常紧张,可以说是惊恐,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但他依旧觉得,如果自己不找到年晗,年晗恐怕真的会出事。
年良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年晗正跟随江安饶前往瓯江南山的那片坟地,目的是为了一场所谓的试炼。
时间退回到年晗准备送江安饶回家时,江安饶面对年晗这个她不知道如何定义的男人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年晗的请求,只不过并不是让年晗送自己回家,而是上前直接询问年晗:“你真的喜欢我?”
江安饶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年晗为之一愣,他下意识点头,但不敢说半个字,生怕回答之后换来的一顿嘲讽。虽然他在心底已经对江安饶的“恋情”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内心的期望依旧还在。
江安饶注视着年晗的面部,看的年晗满是疑惑,他不敢问江安饶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只是问:“怎么了?”
江安饶看向远方:“我们江家有个规矩,如果外姓人要做江家的女婿,必须入赘,入赘就必须抛弃以前的姓氏改姓为江,你能接受吗?”
年晗不知道江安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又能从江安饶的话中感觉出那是对方给自己的希望,可是,改姓这种大事怎么能轻易答应?可他又不愿意放弃江安饶所给的希望,所以,只是保持沉默。
江安饶见年晗沉默,又道:“如果不愿意改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江家的考验。”
年晗立即问:“什么考验?”
江安饶道:“去头七镇住一夜,并且拿一件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回来。”
年晗很疑惑:“头七镇是什么地方?”
江安饶解释道:“头七镇位于瓯江南山后山,清末时期那里就基本上荒废了。”
年晗下意识摇头,但他并不是不愿意去,而是因为他来到瓯江小镇也有段日子了,从未听本地人提起瓯江南山后山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不过他清楚的是瓯江南山是坟山,葬礼那天他和父亲去过,而且还在半山腰看到了形似江观南、江安饶父女的两个不知道如何定义的东西。
也就在年晗脑海中浮现出当时所看到的那个画面时,江安饶又凑近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为什么要将那里称为头七镇吗?”
年晗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天生胆子就比较小:“不,不知道。”
江安饶没有立即解释,又是问:“你知道头七是什么意思吗?”
头七是一种丧殡习俗,虽然从古至今解释上有很多细节不同,大大体上都指人去世后的第七天魂魄会返家。而死者家人则会在魂魄回来前为其预备一顿饭,这期间家人必须回避,不能让死者魂魄看到他们,如果看到会让死者无心前往黄泉路,影响死者投胎转世。就算年晗没有跟着父亲漂泊这么久,了解相关的异道知识,他也知道头七是什么意思,准确而言,这个国家没人不知道。
只不过,江安饶让他去头七镇住一晚,并且拿一件东西这件事真的是江家祖传的规矩吗?还是江安饶只是想整他?
年晗思索片刻后道:“安饶,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不需要为难我,更不需要兜圈子。”
江安饶却是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年晗也不傻,反问:“既然如此,那小辉又是怎么回事?”
江安饶笑道:“我迟早会告诉你真相的,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年晗心底是愿意的,这无需质疑,只不过,因为先前的一系列事情,他还是非常忐忑,所以,他最终只是点头表示同意,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和期待。他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江安饶恶作剧的准备,甚至告诉自己,如果这次真的是恶作剧,自己转身就走。
这就是为何年晗此时此刻会与江安饶出现在瓯江南山上的原因。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阴冷的小雨加上那成团环绕的雾气,让原本就心里发毛的年晗更是觉得心头不安。虽说年晗跟随父亲在这五年中也经历过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情,可对他而言,除了对异文化的了解外,并未让他的胆量提升。他依旧还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年晗,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吓得瑟瑟发抖,曾经他的不害怕都是因为父亲在身边的原因。要知道,一个胆小的人身边有一个对任何事物都毫不畏惧的强者,自然也不会在面对诡异事物时惊慌失措拔腿逃跑。
现在,此刻,年晗身边站着的并不是年良,而是不清楚到底要做什么的江安饶,这使得年晗更加不安,心里实际上早已返回的年晗却为了所谓男人的承诺硬着头皮往上走。
来到半山腰时,年晗看着前方的一条路问还在继续往上走的江安饶:“我们从这里走不就可以直接去后山了吗?为什么还要上山?”
江安饶转身来看着年晗:“那是一条死路。”
江安饶转身说话的那一刻,在她背后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影,看起来与葬礼那日半山腰上的两个人完全一样,一个似乎是江观南,一个就是江安饶。只不过这次年晗看清楚了,站在一侧的那个“江安饶”双脚悬浮在地面之上。
年晗赶紧抬手指着江安饶的身后,江安饶看过去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看见,于是问:“什么?”
年晗道:“你没看到吗?那里有两个人,就好像你和你爸爸。”
江安饶疑惑:“没有,我没看到。”
说着,江安饶朝着那两个怪人所在的位置走去,然后直接站在了那两人的跟前仔细看着前方,但以及无法看清楚近在咫尺的两人。这一幕将年晗吓坏了,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能看到,而江安饶无法看到,难道说是自己眼花产生的幻觉?就算是眼花产生幻觉,也不至于两次都看到相同的幻觉吧?
江安饶此时又走回来,来到年晗跟前,仔细看着年晗:“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害怕不想去了?”
此时的年晗满脑子都是不能丢脸四个字,所以他故作镇定摇头道:“算了,也许是我眼花了吧。”
大概真的是因为为了表现给江安饶看,年晗硬着头皮与江安饶一起向前走去,径直走向站在那里的两个怪人。每走一步,年晗都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在增加,直到走到那两人跟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抬眼去看,在看清楚后,年晗的呼吸都差点停止了,因为那两个怪人,如江观南那个面部已经全部腐烂,其中一个眼球中还有蛆虫缓慢爬出,却没有散发出任何腐臭味,而在它旁边如江安饶的那个人是个纸扎人,由高个子提在手中的,这就是为何那个“江安饶”双脚离地的原因。
年晗猛然间停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让走了几步又回头的江安饶觉得很奇怪,她再次问:“你怎么了?”
年晗浑身都在颤抖,他又问了一遍:“你真的看不见?”
江安饶依旧疑惑:“看不见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年晗深吸一口气:“没事,咱们继续走吧。”
年晗朝着前方迈开步子的时候,那两个不知道如何定义的东西也缓缓转身来看着年晗,年晗感觉头皮发麻,而且那股麻劲从脑袋穿着脖子,再从脖子瞬时间便窜到全身,这让年晗迈开的双腿走起来的姿势很是奇怪,看起来十分滑稽。但实际上那是身体的本能告诉年晗必须马上离开,所以,年晗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很快追上了前方的江安饶。
故作镇定的年晗走了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扭头往后方看去,在发现那两个奇怪的东西消失不见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自言自语道:“眼花了,是幻觉,肯定是幻觉而已,没关系。”
江安饶听到年晗的自言自语,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再追问什么。两人又走了几步,年晗再次停下来,因为这次他看到前方的那座椅子坟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很明显穿着寿衣的老头儿。老头人低着头站在那注视着椅子坟的墓碑位置,双肩却在缓慢的有节奏的上下动着。就在此时,年晗的眼角扫到右侧也有什么东西,下意识扭头一看,右侧的上方的椅子坟墓碑纸上也站着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太太,虽然看不清楚面部,但可以看到老太太双手放在胸膛前方不断舞动着,就像是在洗手。
此时,年晗终于发现,周围所有椅子坟前都出现了那些东西,都穿着寿衣,摆着不同的姿势。可是,最怪异的是,他们明明没有带手电筒,这里应该是漆黑一片,为什么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黑暗中的椅子坟,还有坟前的那些古怪的东西。
那些东西如何定义,是鬼吗?还是年晗因为极度恐惧而脑补出来的画面?
江安饶看着年晗四下观察的模样,问:“你到底怎么了?满头汗水?”
年晗道:“我,那个……你没看到吗?周围那些东西?”
江安饶终于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环视周围一圈,随后问:“你看到那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