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观南认为年晗对江安饶的喜欢过于单纯,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江安饶不是很明白,要知道,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虽然女性较比男性要成熟得早一些,但某些道理在没有经历过某些事之前是永远不明白的。
实际上,江若生并未如江安饶所说那样是个变态,他非常疼爱自己的侄女,所以,杀害江若生的不是江安饶,也不是江家人,他真的是被邪僧杀死的,而这件事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江观南微微叹气,惋惜道:“你二叔什么都好,就是太自负,自负就导致轻敌,如果不是这样,十个邪僧也不是他的对手。”
江安饶上前道:“爸,不管怎么说,年良父子都是我们要等的人,也就是说,我们江家要做的事情总算要有个结果了,等做完这件事后,我们就自由了,对吗?”
江观南没有直接回答江安饶的疑问,只是道:“年良的确可以启动爻眼,这是亲眼所见的,而且是随时随地,不需要任何客观的条件,能达到这个条件的人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江安饶依旧疑惑,“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江观南看着江安饶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安饶,有些事如果你能不知道最好不要知道,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至于年两父子,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特别是年晗。”
江安饶见自己想要的疑问都得不到任何解答,只得道:“爸,难道当年爷爷真的没有带你和二叔去爻眼那里预测命运吗?爻眼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预测命运?如果预测过二叔的命运,那么二叔为什么还会死?”
江观南严肃地看着江安饶:“安饶,命运其实就是一个圆。无论怎么转,我们始终都在这个圆里面,跳不开的,注定的就是注定的。”
江安饶仿佛明白了江观南最终要表达的意思:“不是有句话说人定胜天吗?很多时候人的命运都可以通过自己去改变的。”
江观南点头:“话是没错,人的性格和所作所为的确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但是对我们这群特殊的人来说却不管用,只要我们依旧身负使命,那么命运就永远无法改变。”
“使命?为什么呀?”江安饶急了,“为什么我们就必须要背负什么使命,而你从来不解释给我听,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怎么去背负?而且,我凭什么要去背负?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女孩儿!”
江观南看着女儿,并未再解释什么,只是微微叹气。黑暗处,黑暗年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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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良与年晗走到山下的时候,年良都没有提任何问题,这反而让年晗觉得无比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年良为何不再追问来坟山的原因?所以,年晗驻足停下,先是问年良:“爸,你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些东西。”
年良明知反问:“什么东西?”
年晗抬眼看向远处的一座椅子坟,那里就站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女子的身躯是斜向左侧的,看样子死的时候很惨,好像是遭遇了某种事故。
年晗指着那里对年良:“你看到了吗?”
年良立即将年晗的手按下:“不要抬手去指。”
年晗诧异:“为什么?”
“不礼貌,”年良一本正经道,“就算是活人,你这么抬手指着人家,也是很没教养的行为。”
年晗低声问:“爸,你也能看见对不对?你知道吗?只有我们俩可以看见,江安饶无法看见。”说完,年晗将今晚的事情从前到后详详细细告知了年良。年良听完后并未说话,而是开始分析,很明显江安饶有问题,江家也有问题,江观南也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要知道,如江观南这样的制假贩假的奸商,怎么可能放弃成本低利润高的买卖,专做正行生意呢?如今整个瓯江小镇彻底转型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年良看着年晗道:“所谓的小辉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人,是江安饶找人冒充的,所以,这一切都是江家设计的,但他们为什么要设计到我们头上呢?你明明都已经放弃了,江安饶还要拖着你去参加什么试炼,这又是什么意思?”
年晗摇头,他父亲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
接着,年良看着年晗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年晗,爸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江安饶?”
年晗迟疑了,好久才回答道:“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江安饶。不过,爸,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年良道:“我认为那个人,也就是黑暗年良不是逃到这里来的,而是他把我们引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来江家,所以,江家应该是有什么问题。加上我在江家那个爻眼前经历了两件怪事……”
说着,年良将自己通过爻眼回到过去以及前往未来的事情告诉给了年晗。年晗听得目瞪口呆,特别是年良说到,他听到未来年良说自己会出事时,汗毛都立起来了。不是因为年晗察觉到自己会出事,而是他潜意识里觉得那是一个危险信号,因为他从跟随江安饶来到坟山的时候,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但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直到刚才听到父亲那么说,才意识到那应该是潜意识为自己发出的危险信号。
刹那间,年晗脸色变了,年良见状问:“你怎么了?”
年晗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心慌。爸,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什么?”
年良道:“我打算的是,不如我们双管齐下,我从爻眼和江观南入手调查,而你从江安饶那里入手调查。”
年晗立即道:“可是,江安饶让我去参加什么试炼,而且,还要去那个什么头七镇,我……”
年良问:“你害怕?”
年晗点头:“我的确怕,而且,我什么也不会,我去又有什么用?再说了,我脑子真的很笨,没你那么聪明。”
年良却是笑了,他欣慰的是,儿子年晗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并且敢于承认自己的弱点,这对一个人而言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一个人愿意超越自己,往往就是从坦诚开始。
年良却是道:“你只管去,绝对不会有事的。”
年晗很疑惑:“为什么?你不是说江家人有问题吗?”
年良道:“因为爸爸会暗中保护你。”
虽然年晗已经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可是在父亲年良眼中,不管他多大,依旧都是自己需要保护的孩子。可即便有父亲的承诺,年晗依旧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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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瓯江北山,江家祖坟。
瓯江北山较比江对面的南山要矮许多,虽然表面上看风水一般,却是此地格局最好的地方,也被称为藏龙卧凤。帝王陵墓一般都会选在真龙局之地,虽然这种地方格局的确上佳,但坏处在稍微懂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有反心之人就会暗中捣乱格局地脉和周边植被,达到破坏真龙局的目的。当然,这些都是民间说法,说到底就是为了解释为何帝王陵墓风水如此之好,为何依旧不能千秋万载的原因。
江家祖坟所在的北山,是藏龙卧凤局的半局,也就是藏龙局。因为全天下要找到完整的藏龙卧凤之局几乎不可能,因为那只存在于书中。按照葬经等书的记载,这种暗局是会变化的,因为自然大地会随着日月而变化,也等于是告知了所有人,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永远维持原本的模样。
江家的藏龙局属于双藏,第一藏就是不细看是看不出这里的局势,因为原本的三条从瓯江流向北山的小河都被暗藏在地下,光是这一项工程就无比浩大。而这三条小河又是此局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藏龙居中龙的前爪。按照古周的规矩“五爪天子,四爪诸侯,三爪大夫”的规矩,葬此藏龙局的人,后代自然无法做天子、诸侯,但也能位列大夫。
此地第二藏就是人为的,也就是说不能出现明墓表坟,其墓地要藏进背阴阳宅之中,所以,江家在这里修建了一个供奉祖先的祠堂,将墓地藏在祠堂下方。明面上是无法看出来的,而且祠堂之地除了供奉之外,没有任何实质的财物,也会避免偷盗。
不过,这藏龙局早就被那邪僧所看破,而那邪僧在行动前夕就已经将消息传达给了自己的同伙,原本同伙是打算邪僧差不多得手后再出面来坐享其成,没想到却听到了邪僧已死的消息。
于是乎,被称为暗竹的三名邪僧多日前便潜入了瓯江小镇,在一番观察后,认定北山就是江家祖坟所在地,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江家几百年的好运转到自己的身上,与之前那名邪僧的目的完全一致。
暗竹指的是一个由三名邪僧组成的小组,分别叫林箐、明轩和郁离。三人的名字都取自不同的古诗古文,林箐取自“巴渝有马驹空老,林箐无人叶自秋”,明轩取自“亭亭明轩照,落落清溪流”,而郁离则是取自传说中某种竹子的称呼。正因为三人的名字都意为竹子,加上邪僧的身份,所以被叫做暗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