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和被困在古墓中,又懊悔又愤怒,但也无可奈何。如果他不告诉那孙驼子,自己和妻子不仅会死,两个孩子也完蛋了。
孙巧凤虽然担心孩子,但也知道徐清和为难,一句话不说,只是握住徐清和的手,表明不管丈夫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
不过一个小时,徐清和就打定主意,决定将如何炼制人丹的办法告诉给孙驼子。因为他得保护自己一家大小的性命,不,准确来说,他至少要保住自己妻子和孩子的命。
徐清和低声告诉孙巧凤:“巧凤,你听着,徐家留下的笔记书籍所放位置,你都清楚,你离开后,带着孩子赶紧走,越远越好,不要管我,我脱身后自然会去找你们。”
孙巧凤一把抱住丈夫,她知道丈夫虽然说会去找他们,但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拖着孙驼子,也就是打算死在这里了。
徐清和又道:“南星如果活不了,那就好好养大巧凤,都怪我,都怪我鬼迷心窍偏偏要信什么邪法,这就是报应,天底下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话毕,徐清和便将前三分之一的办法告知给了孙驼子,第一步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找到五十名青壮年。孙驼子一听就急了,因为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不是过去清朝时期,别说失踪五十个,就是失踪一个两个执法部门都会一查到底,而他孙驼子只有一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徐清和道:“孙驼子,我绝对没有骗你,不信,你去冥耳问问当年咸丰年间在豫原是不是出过类似的事情。”
孙驼子气得在上面怪叫,威胁着要杀了徐清和的两个孩子。
徐清和也不怕:“你要杀就杀,正好让我们一家团聚,都怪我心善,信了你的鬼话。”
孙驼子在上面一番叫骂,徐清和不再回应,只是抱着妻子坐在那等着。如今他冷静下来思考后明白,孙驼子其实比他还要着急,但是他搞不清楚孙驼子要人丹炼制方法是做什么用?难道真的是为了驼背?而他所说的驼背的故事是真还是假?
又等了两小时后,孙驼子也平静了下来,趴在洞口的位置说:“徐先生,咱们做个交易吧?我给你一个方位,你照那个方位就可以找到上尸祖神所在的位置,那是我们百年前就藏好的。”
然后,孙驼子说了一个坐标。
徐清和一愣,不知道孙驼子又想出什么阴招,可他现在不上当了,立即道:“我不需要什么交换条件,我刚才告诉你的步骤是绝对正确的,你既然不相信,我再告诉你第二个步骤。”
至于第二个步骤,那就更复杂了,孙驼子虽然知道了,但是不会做,因为那涉及到异术。不要说孙驼子,其实就算是徐清和也不能保证成功,孙驼子听完那个步骤,心里也清楚,第一个步骤并不是徐清和编造的谎言。
孙驼子又思考了许久,道:“徐先生,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徐清和道:“无所谓。”
孙驼子又道:“我先让弟妹回去照顾两个孩子,我们俩再研究下如何?”
徐清和道:“甚好。”
随后,徐清和低声告诉妻子,上去后立即回去,千万不要试图和孙驼子拼命,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孙驼子肯定留有后手,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最终遭殃的还是两个孩子。另外,徐清和还用自己的血将之前孙驼子说的那个坐标写在一块布上,塞给妻子,让妻子带着,说不定将来有用。
孙巧凤使劲点头,又抱了抱自己的丈夫,然后顺着绳子爬了回去。上去后,孙巧凤发现孙驼子站得很远,手里还拿着一个短家伙。所以,徐清和所说的是对的,如果她试图拼命,自己也会搭进去。
所以,孙巧凤立即离开,边走边哭,她很清楚自己和丈夫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徐南星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儿:“那是我母亲最后一次见我父亲,然后我妈带着我姐和我去了嘉木市。”
年良问:“那你妈没有找过你父亲?”
徐南星摇头:“没有,我妈知道,如果回去找,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她答应过我父亲,要照顾好我们姐弟俩。”
年良又问:“那你的病是怎么好的?”
徐南星笑了起来,笑得很无奈:“这才是整件事最讽刺的地方,徐家所谓的怪病,后来在大医院查出来,是一种叫阿斯综合症的病,只是我们家比较奇怪,因为那种病一般而言是不会遗传的,可我们徐家却遗传了,也正是这个原因,医院为了研究是怎么回事,免除了我们的医药费,花了三年时间,我最终治好了,也算是为这个世界的医学进步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吧。”
年良心里却是一阵叹息,如今已经是八十年代中期了,比起徐南星当年医学进步了很多,可是儿子年晗的病依旧查不出来是什么问题。虽然他愿意相信科学医学,可是,长期这样病下去始终不是办法。
再者,海子来的时候,发出的那种紫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年晗闻到之后会好转?当然,年良也试想过,那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东西,但是,为什么其他人闻到却没有任何反应?
徐桂兰和徐南星成长过程中,也不断在自学父亲留下来的那些书籍和笔记,这也是母亲对他们两人的教育,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想办法找回父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然,他们心理也清楚,父亲徐清和还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年良很是不解:“那为什么你们没有去那座古墓里找找呢?”
徐南星迟疑了一下道:“记得孙驼子给的那个坐标吗?我们后来解开,发现那个坐标位置就是那座古墓,我们想不通为什么,最重要的是,那座古墓如今的位置就是矿井。”
年良也更疑惑了:“孙驼子难道是在耍你父亲?还是说你们坐标解错了?明明已经身在古墓之中了,为什么孙驼子不直接说,还要故弄玄虚呢?”
徐南星道:“我和我姐反复验算过很多次,发现就是那个位置,而那个位置就是当年我爸被困的古墓,所以,我们俩决定想办法下矿井里看看。不过,我姐没办法下去,不招女矿工,我身体也不行,所以,我们没办法,只能找一个人入伙,这个人就是海子。”
为什么要选海子?原因很简单,海子曾经救过徐桂兰。徐桂兰和徐南星长大后,为了方便,徐桂兰和母亲住在城里,而徐南星则是住在山里,住在山里也是为了打猎,补贴点家用什么的。
两人的母亲孙巧凤前些年因病去世后,兄妹俩就决定一定要找到父亲的遗体,让父母合葬在一起。但是矿井里的工作太危险,他们俩都不合适,徐南星虽然病是治好了,但是有很多后遗症,矿井那种环境他下去就得半死。而海子原本是徐桂兰的邻居,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人还比较热心,徐桂兰以前阑尾炎发作,就是海子给送到医院去的。
所以,姐弟俩决定拉海子入伙,不过没有告诉他实情,只是说下面有古墓,他们找到之后可以发财。当然,如果孙巧凤的回忆没错,下面第二层古墓中肯定就有金银财宝,到时候也不算骗了海子。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之前发现的那个甬道绝对不是几十年前困住徐清和的那座古墓,因为那仅仅只是一个甬道而已,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假的。
徐南星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年良:“我和我姐其实都是半桶水,不,还不如半桶水,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懂这些,所以,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可以帮帮我。”
年良现在有些矛盾,要知道,对于他而言,他现在要去找那座古墓所在的位置,并不是不可以,但是要花费一些时间,再者,现在那里是矿,无论是从外边还是内部,都容易破坏整体的结构——千万不要小看矿井结构,加上原本下面就有地下建筑,出现纰漏,整个地方都会塌陷。
徐南星见年良还在迟疑,又道:“我知道你也需要钱,只要找回我父亲的遗体,我给你一万块。”
年良愣住了,要知道在八十年代中期一万块对大部分人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否则,为何当时会出现万元户这个称呼?
年良又想到什么,刚要问,徐南星则道:“你放心,我没有干坏事,我在嘉木市的冥市问过了,我父亲留下的医术很值钱,完全足够支付给你的费用。”
年良则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前提,如果找到那座金朝墓,进去后除了你父亲的遗体和他的遗物之外,不能拿任何东西,否则,我绝对会当场翻脸。”
徐南星立即点头:“一言为定。”
年良道:“你今晚就住旁边那间屋子,稍微委屈下,明天一大早我们再去矿上。”
徐南星点头,不过出去后却是去帮忙收拾野味了。年良则是走进里屋,坐在床边上看着昏睡中的儿子年晗,而墨花旦则是靠在那看着年良。
年良知道墨花旦有话说:“师父,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对?”
墨花旦摇头:“没什么不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听到了,你这也算是做善事。不过,年良,你记住,人心隔肚皮。”
年良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我知道,我并没有彻底信任他,我现在担心明天我们走之后,海子会上门来,所以,我打算去把赵磨叽找来。”
年良找赵磨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赵磨叽多少也算会一点功夫,就算海子来,也能抵挡一会儿,到时候闹出动静,他们再一呼救,周围邻居赶来,海子也不敢做什么。
墨花旦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找磨叽,让他今晚就过来。”
年良没有马上出发,墨花旦道:“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用,你赶紧去吧。”
年良点头,出去跟母亲、妻子打了个招呼,又告诉帮忙的徐南星自己去买点酸菜,然后便出门了。
年良去赵磨叽处时,故意从卖早点那家门口经过,发现门外已经被拦起来了,门上还贴着封条,对面的小仓买门口还站着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很明显那是便衣,专门看着现场的。
年良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前离开。他觉得很奇怪,如果凶手是海子,海子为什么要挖人眼珠子?还有,海子声称自己是上尸彭琚,这是让年良觉得最荒谬的地方,而且他还想让年良帮忙找两位兄弟彭踬和彭娇,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在胡言乱语。
不过,年良没有从海子身上感觉到杀气,再者,海子的确是产生了变化,也比之前强悍了不少,这一点是装不出来的。
年良总觉得事情哪儿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等到了废品回收站,见到了赵磨叽后,年良便将徐南星的事情说了,希望赵磨叽可以帮忙。
赵磨叽听完倒觉得有些惊讶:“没想到徐清和的儿子还去找你了?你看,我怎么说来着,在这个地方,就这么几个异道的人。我们如果不互相帮忙,难以立足。”
年良问:“你对徐清和的事情了解多少?”
赵磨叽道:“我来的时候徐清和已经失踪了,我只是从上一任口中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还是猎骨人一派的,不过,你也知道规矩。”
赵磨叽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即躲开年良的眼神。
年良问:“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徐清和来找你上一任的时候,因为他没有交换的东西,所以,就没有把那些竹编匠的情报告诉他?”
赵磨叽赶紧道:“那可不关我的事儿,是我上一任的事情。”
年良叹气:“你们冥耳这破规矩。”
“这什么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赵磨叽给年良倒了一碗水,“我们这也是为了生存,为了平衡,如果谁来问什么就说什么,这异道早就乱套了。”
年良问:“这么说,你明天帮我看家也需要钱?”
赵磨叽立即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们俩谁跟谁呀?你明天放心去,我就带着吃的喝的去你家住着,等着你平安回来。”
年良笑道:“放心,我挣的酬劳有你一份。”
“别!”赵磨叽立即道,“你留给你师父和你儿子看病吧,我不是那种人。”
年良离开废品收购站后,又去买了酸菜,今晚有肉吃,也不能少了菜。在当时那个年代,到了冬天没啥蔬菜,基本上都靠储存的大白菜、葱、土豆、胡萝卜这些,但是那些到了冬季都比较金贵,酸菜相对来说好得多。只不过,今年入冬前,因为忙活年晗和墨花旦两人,年良家没顾得上腌酸菜,只能靠买了。
年良并未察觉,在他买酸菜的时候,街对面角落中就站着海子,海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直勾勾的看着年良。
年良在买酸菜的时候,听到旁边两个人讨论,说在上午城郊又发生了一桩凶杀案,死者是个独居的矿工,被人活活勒死后,直接将心脏给挖出来了,现场满地的鲜血。
年良闻言立即问:“什么时候?”
年龄较大的男子道:“上午八点多的时候。”
年良问:“昨晚不是刚死了一个吗?”
男子道:“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相隔几个小时,就死了两个,一个挖眼睛,一个挖心。”
年良愣在那,这不等于是在挖人的三尸吗?上尸是眼睛,中尸是心脏,下尸就是肾脏。也就是说,海子昨天凌晨先是杀了那个卖早点的,然后再到自己家里去请自己帮忙,自己没答应,然后今天上午又杀了那个矿工?海子这么做是想干嘛?想拿人命来要挟自己吗?
年良越想越难受,他不是害怕,而是难受,他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这两个人遇害,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去执法部门汇报,但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努力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清楚,一旦向执法部门汇报,就得把其他的情况说出来,不说出来执法部门也不会相信自己,但如果相信自己,自己也会被追查。这件事万一汇报上去,8424知道后,自己又会被纠缠。
年良越想越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最终还是没去派出所,而是拿着酸菜赶紧回家。他得搞清楚海子为什么要那么做,兴许徐南星知道什么。
回到家中,夕凌和婉月已经在准备做饭了,年良将酸菜交给他们,便将徐南星叫到院子的角落:“我刚才听说上午有个矿工被杀了,心脏被挖走了。”
徐南星一愣:“心脏?”
年良点头:“我估计是海子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南星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但是昨天是眼睛,今天是心脏,他这不是三尸的位置吗?”
年良道:“没错,下一个人就是肾脏了,我不想再有人死了。”
徐南星看着年良道:“年大哥,我只是猜测,我猜测当年孙驼子给的坐标是真的,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坐标是什么。”
年良疑惑:“你是说,那个坐标是加密的,但是孙驼子自己没解开,不知道坐标指的就是那座金朝古墓所在的位置,但是坐标肯定是真的?”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徐南星又道,“所以,孙驼子没撒谎,三尸祖神中的上尸祖神肯定就在那里。那晚我们找到的那颗蓝宝石里装着的那条虫子,应该就是上尸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