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绶到底是谁?这个问题立即让党向国想起了詹天涯所作出的推测。也许,年绶真的就是年成凯的后代,真正的凝神后代。否则,怎么解释阿茕被释放后体内的恶魔没有再出现?
可是,按照觑瞳的讲述,有个最大的矛盾点在,凝神在创造完所有部落之后烟消云散,那么凝神的后代又是如何产生的?既然存在凝神的后代,为什么翯女还要去创造一个新的凝神?
一个真相的揭开,往往带来的是更大的谜团。
阿茕看着黑暗中也许并不存在的觑瞳,问:“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一切?”
觑瞳回答:“因为我看到你心里的绝望消失了,你又变回了曾经那个阿茕,作为哥哥的我很替你高兴,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可以解脱了。”
阿茕立即冲进黑暗之中,试图寻找觑瞳:“你要去哪儿?”
觑瞳没有再说话,荒木可爱则看着自己跟前那只黑色鹦鹉就像是被烧尽的碳一般逐渐变成粉末。
看着那堆粉末,荒木可爱只是淡淡道:“谢谢你,陪我度过了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如果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死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体会到觑瞳心里的矛盾和绝望。他从诞生那天开始,就认为自己具备的能力是一种诅咒。谁也不知道,觑瞳睁眼听到的第一个心声就是来自于父亲凝神,他听到凝神在心里说:“我终于摆脱了诅咒。”
当时的觑瞳,并不知道凝神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摆脱了诅咒?诅咒是什么?随着他的成长,随着窥心术与日俱增的强大,觑瞳终于明白,所谓的诅咒就是他可以读懂他人的内心。
没有人天生就是要求完美的,觑瞳也是,但他的力量越强大,就越期待着完美。他不断在寻找那个心灵纯洁的人,他走遍了霾国的每一个角落,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存在自己的黑暗面。于是他绝望了,但他的绝望并没有让他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因为他很清楚,原本这个世界就应该如此。每一个人都存在双面或者多面,即便是大家认为的好人也是如此,只不过好人会将自己的黑暗面关在内心的深处,并且上一把锁,还会将钥匙扔进黑暗面来自的那个深渊之中。
悲哀的是,具有这种能力的人,是必须孤独的,也只能是孤独的,所以,他毫无目的的游荡,躲藏在深山老林之中,为打法时间消遣寂寞做着那些他都不知道有何意义的事情。直到他遇到年成凯,他的黑暗面终于彻底爆发,于是,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年成凯,并且将窥心术的能力也全部交给了他。
年成凯就是凝神的化身,几万年前,凝神将窥心术这个诅咒交给了觑瞳,几万年后,觑瞳再遇到凝神,便迫不及待将窥心术又交还回去。他不想要这种诅咒了,失去窥心术的觑瞳却发现,他依旧具备那种能力,只不过不再像以前,他不想读心的时候窥心术依旧会起效。
虽然觑瞳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读取他人心灵的能力,但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每次遇到一个人,他都会自然而然的去窥探他人的内心。因为觑瞳并没有真正的绝望,在他心底依旧坚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心灵纯洁的人,哪怕只有一个,只有一个便是希望。
那么,觑瞳为什么会留在荒木可爱的身边?并不是因为觑瞳曾经与荒木家族的人有一面之缘,也并不是他要达到某种目的,或者为过去伸张正义。仅仅只是因为他在荒木可爱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地方,那也是一个从小就被诅咒的孩子,而他在告知荒木可爱自己的绝望之后,荒木可爱却是带着微笑说了一段话。
正是这段话,让觑瞳决定不再游荡。
当时,荒木可爱将化为黑色鹦鹉的觑瞳捧在掌心,微笑着问:“你觉得自己完美吗?如果你自己都不完美,你为什么要去寻找另外一个完美的人,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存在缺陷,人类才会不断去进步,如果存在绝对的完美,那么文明面临的就是停滞,而停滞最终的结果就是毁灭。”
觑瞳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就好像是一个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不断指责他人,但从来没有去清晰的认清楚自己。
荒木可爱清晰的知道自己是一个有问题的人,他不断在自救,他的心灵已经被某种黑暗吞噬了,但他没有放弃挣扎,他只是希望还能看到,就如觑瞳过去一样。
每一个人都在等待属于自己的摆渡人,觑瞳等到了荒木可爱,而荒木可爱等的又是谁?那个谁是否可以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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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勾镇上方的半山腰,盘古的心脏突然间停顿了,他猛地抬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同时看向下方的暗勾镇。虽然暗勾镇依旧被那股能量所覆盖,但能量已不再充沛,并且随着时间在慢慢消失。也就是说,原本释放出这股能量的人死了。
与此同时,盘古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又增强了,所以,他清楚知道觑瞳已经死了。原本盘古打算来这里解决掉觑瞳,以避免事态进一步失控,但是,因为事态不明的关系,他只能先行观察,没想到在他没有出手之前,觑瞳竟然就死了。
觑瞳作为凝神的其中一个儿子,虽然早就将代表力量的虵石交给了年成凯,但他自身的自然之力依旧存在。他在暗勾镇释放出代表自己生命的自然之力能量表示他迟早都会死,只是早晚问题。在他死后,自然之力便回到了凝神化身的盘古体内,也就是说,觑瞳终于将所有的一切还给了曾经赋予他的人。
觑瞳终于解脱了,就如影部落的首领索尔思影士一样,也许在临死前,他们终于领悟到了什么,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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觑瞳的逝去并不代表这一切的结束,相反荒木可爱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年绶看着前方的黑暗,喃喃道:“觑瞳死了。”
阿茕一愣:“你怎么知道?”
年绶道:“感觉。”
年绶仅仅只是凭借感觉便知道觑瞳已经死了,而且他知道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觑瞳的死带来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原本隐藏在暗勾镇各个角落中的妖魔鬼怪纷纷蹿出,开始试图冲破那股能量的屏障离开此处,不过在试图穿越的时候都被看不见的能量屏障所阻挡。
荒木可爱从监视器上看到那些东西的行为后,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拿起通话器道:“加陵,撤退,回到地面上,然后听我指挥。”随后,荒木可爱又对一直在候命的岩岐胜和杨剑说,“你们也赶去地面!”
刚说完,荒木可爱却发现杨剑已经出现在了地面,径直朝着镇口的位置走去。如今的他附身在荒木慧信的身上,严格来说,不算是没有实体的妖怪,所以,他决定赌一把,决定以荒木慧信的人类身体来穿越屏障。
杨剑缓缓抬手伸过去的时候,手部竟然穿了过去,随后他慢慢抬脚试图迈过去的时候,却被后方的红衣女鬼王燕一把抓住。
王燕骑在杨剑的肩头,弯腰俯身看着杨剑的脸道:“带我离开这里。”
后方那些鬼怪也发出诡异的喊叫:“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
荒木可爱注视着这一切,正在思考的时候,侧面的墙壁却被砸开了,砸开墙壁的不是别人,正是年绶。而年绶身后还跟着党向国、夕环、商重和阿茕。
荒木可爱为之一愣,不过很快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年绶,你的力量变强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先前加陵收到命令赶往地面之后,年绶没有选择去追加陵,而是凭借着自己那古怪的直觉一直向前,砸开了那面墙壁,找到了藏匿在地堡之中的荒木可爱。
荒木可爱并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害怕,只是离开椅子,目光停留在年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年绶示意其他人停留在原地,自己则慢慢走向荒木可爱:“停止这一切。”
荒木可爱立即道:“你误会了,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是觑瞳。觑瞳的力量覆盖了暗勾镇整个区域,那股自然之力将这个区域与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区分开来,能量范围之内,人可以变成鬼,也可以化为妖,更甚者还会出现魔怪,我原以为这股力量可以以这里为中心点朝着外界扩散,直到将这个世界完全覆盖,将这个世界变回他原本的模样。”
年绶依旧面无表情:“这就是你的目的?让这个世界重新变回充斥妖魔鬼怪的神话世界?”
荒木可爱微微点头:“差不多吧,这是我的愿望,唯一的愿望,世界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只有人类的存在,那多没有意思。”
年绶再前进一步:“我再说一遍,停止这一切。”
荒木可爱笑道:“我也再解释一遍,这一切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是觑瞳做的,他虽然死了,但那股能量还在,只不过无法压制那些鬼怪了,你们看……”荒木可爱指着监视器道,“那些妖怪正视图撕破屏障,从这里离开,我不知道他们离开这个区域是否还可以存在,但我希望这个世界不要对他们如此的残忍。”
年绶大致明白了,觑瞳自身产生的能量覆盖暗勾镇区域后,暗勾镇内便可以产生与当年霾国相同的环境,站在科学的角度解释,也许是形成了另外一种空间。在这个空间内,会产生所谓的妖魔鬼怪,具体会变成什么,完全是不可控的。荒木可爱自己也无法控制,但是他乐在其中,他的目的就是想将全世界变回霾国文明还在的时候,成为一个活脱脱的现实神话世界。
觑瞳活着的时候,可以压制那些鬼怪,但现在觑瞳死了,那些鬼怪也感觉到了,于是奋力想要逃离这个区域。如荒木可爱所说,那些东西如果离开了这里,是否可以存活,还是个问题。如果真的可以存活,将会天下大乱。
年绶看着监视器上正在试图破坏屏障逃离出去的荒木慧信,也就是杨剑,扭头对商重等人说:“留下一个人保护好夕环,其他人上去制止那些东西,不要让他们逃出去。”
党向国、阿茕、商重领着夕环掉头就走,而年绶则从腰间摸出手铐,扔给荒木可爱:“自己戴上,跟我走。”
荒木可爱抓住扔过来的手铐,笑着戴好,然后举起双手给年绶看,同时道:“你真的以为,我戴上这个,你就可以抓住我了?”
年绶平静地问:“不然呢?”
荒木可爱突然间朝着年绶冲了过去,在冲到年绶跟前的那刹那抬脚踹向年绶,年绶避开的同时,脸颊却遭受到了荒木可爱的肘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荒木可爱双手微微用力,手铐直接断裂:“没那么简单,你是最主要的战斗力,只要我拖住你,其他人没那么容易可以制止鬼怪们离开。这样吧,我答应你,只要屏障被撕开,那些鬼怪离开,无论他们离开这个范围后是否还存在,我都跟着你回8424,这样还可以避免我们之间生死相搏。”
年绶没有答应荒木可爱这个荒谬的要求,挥拳就上,但他的拳头根本碰不到荒木可爱,荒木可爱每次都可以在他拳头抵达之前作出精准的规避动作,这让年绶很诧异,而荒木可爱也不还击,只是与他保持距离,也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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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向国、商重、阿茕和夕环回到地面,冲到镇口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百十来号鬼怪,各种形态的都有,大部分还悬浮在空中。那些鬼怪在意识到党向国等人存在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的转过身体,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夕环吓得闭眼躲在阿茕的身后,商重则是立即站在众人跟前,毕竟他是不死身,面对这些怪物,就算受到伤害,也不至于会死。
党向国道:“麻烦了。”
阿茕问:“党老师,8424没教你们怎么对付这些东西吗?”
党向国苦笑道:“倒是教过,不过都是为了搞清楚异道民俗传说的理论,从来没有人真的见过这些东西,更不要说战斗。再者,我们也没有那些工具。”
商重直接举枪瞄准其中一个开火,子弹却是直接穿过那只悬浮在空中的鬼,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只鬼则歪着头看着商重,似乎在质疑他这么做的必要性。
商重侧头道:“子弹没用。”
前方镇口,杨剑用手已经在屏障处撕开了一道口子,其中一只鬼发现之后直接就要穿过去,但因为口子太小的关系直接被卡在了那里。杨剑愤怒的抬手去抓那只鬼,试图将其拽回来,但当他的手触碰到那只鬼的时候才发现,鬼是没有实体的,就算他能看到,也无法触碰到。
此时,其他鬼怪蜂拥而至,杨剑发现同是没有实体的鬼是可以触碰到的,只是他们面对卡在那里的那只鬼也无能为力。杨剑明白了,要撕开屏障,似乎必须要让鬼附身在活人的身上,但附身后便无法触碰到无实体的鬼。
换言之,杨剑是真的死了,死得很透彻,真的变成了鬼,否则他无法附身到荒木慧信的身上。杨剑暗骂了一声,不管自己变成什么,他都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所以,他暂时脱离了荒木慧信的身体,然后抓住那只卡住的鬼,奋力将其从裂缝处拉扯出来。
被解放了意识和身体的荒木慧信倒在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当他彻底清醒看到眼前的一切的时候,顿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就在他要准备逃离的时候,旁边的一只鬼抓住机会,直接冲进了他的身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