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四十二:绝望
唐小豪2023-05-05 11:244,417

  所谓的凝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件事估计连凝神自己都不知道。人类在这个世界,这个空间,这个维度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人类虽然有定义,但这个定义却不是真正的共识。

  凝神并不是起源于这个世界,这是肯定的。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里已经诞生了原始人类,也许是为了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于是,凝神将自己的形态变的与人类一模一样。

  也许,对凝神而言,人类是他当时发现的唯一可进化的智慧型生物,又也许,他仅仅只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只是,凝神在将自己形态转化成为人类后,也因此感染了人类独特复杂的“病毒”,也就是情感。

  如果说一个智慧型生物只存在理性,不存在感性,那么这个生物肯定不具备情感。凝神在拥有了情感之后,便开始明白什么叫做寂寞。寂寞的侵蚀,让凝神在这个世界的生存变得极为艰难。

  你会说,不是存在其他人类吗?怎么会寂寞?

  要知道,如果做横向对比,凝神当时的思维形态远远高于当时还处于原始阶段的人类。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如何能够互相融入?凝神无法将自己的思维降到与原始人类同一水平线,自然也无法将原始人类的思维水平拔高到与自己持平。没有这个前提,何来交流?

  交流是分外在和内在的,外在可以简称为语言,而内在可以称之为情绪。大多数情况下,人类都是通过外在的语言作为基础进而交流情绪。

  所以,凝神最终决定为自己创造一个伴侣,所以,凝神将自我分化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新的凝神,一个就是翯女,一男一女,就如同是女娲造人,就如同是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也许,凝神的这一举动,通过人类原始社会传播下来,最终演变成为了各个不同的版本。

  寂寞不会消失,只是会藏起来,在关键时刻对你发动突然袭击。凝神和翯女的幸福生活,最终被其他人类诞生的后代所打破。

  对当时抱有大部分理性的凝神看来,生命和文明是无法永无休止的延续下去的,不过,生命却可以变化方式存在,借以延续。因此,原本的文明也会因此改变,就如植物的花朵虽然在盛开后会凋零,但植物本身也许并不会消失。生命存在,文明就会再次绽放。

  所以,凝神和翯女开始抚育后代,第一个后代便是虵巫,虵巫最接近原本凝神的形态,也是翯女期望的样子。不过,就算如此,凝神依旧感觉到了寂寞,这种寂寞是无法解释的,他似乎在追寻一种无法准确定义的东西,只有这件东西才可以填补他心里的空洞。于是,凝神继续寻找,同时与翯女继续抚育,从虵巫开始往后又拥有了鉴伯、圆阳、智信、鼎惑、影士、硕能、矩炼、觑瞳还有宇跃。

  这十个孩子,每一个都具有一部分凝神的能力,可是,当凝神与翯女抚育完最后一个孩子宇跃之后,凝神便因为能力的彻底消失而死亡。

  凝神死了,不复存在,也许对他而言,他用这种方式填满了心里的那个窟窿。可是,对于相爱的两个人而言,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于是,翯女决定要重新创造凝神,用现代的理解来说,就是将死去的人复活。

  只是,如果要复活凝神,就需要收回凝神已经分给子嗣的能力,可那些子嗣已经创造了属于自己的部落,拥有了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并且也有了各自不同的欲望。他们也有寂寞,他们的寂寞也许就来自于他们的自私,而这种自私是不存在对错的,既然存在,为何又要毁灭?

  于是,翯女创造出了阿茕,一个可以容纳进所有能力的孩子,准确来说,阿茕只是一块活的虵石。阿茕要为翯女所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毁灭所有的部落,收回她那些哥哥的力量,再用自己的身体重新创造出凝神来。

  这才是整个霾国文明的真相。

  觑瞳在为所有人解说这一切之后,年绶、阿茕等人陷入了沉默,而大屏幕前的荒木可爱却是觉得十分可笑,在他看来,强大的远古异文明背后的故事仅仅只是因为一段爱情。

  觑瞳却驳斥了荒木可爱的说法:“那已经不再是爱情了,是超出爱情的另外一种存在。”

  荒木可爱道:“那就是极端自私的表现吧。换成现在的故事,就是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为了复活死去的丈夫,想要杀死自己与丈夫所有爱的结晶,这简直就是一个变态至极的故事。”

  觑瞳显得很平静:“我父母的故事,根本无法用其他的来做类比,因为根本就不一样。人的情感是极为复杂的,如果他们没有感性,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但正是因为我母亲想要抛弃感性,回归彻底的理性,才想要毁灭一切,重塑理性。”

  荒木可爱却是淡淡道:“是吗?可是,你没发现吗?凝神既然来到这个理性和感性并存的世界,就必须经历这些,就算是凝神复活,他依旧会重复这个过程,到最后还是会陷入死循环。”

  是的,荒木可爱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也许,翯女也清楚这一点,也许她只是不愿意去看清楚事情的本质,因为她已经完全陷入了感性的沼泽之中无法自拔。

  下方山洞内,阿茕却是四下寻找着看不见的觑瞳,她想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既然自己已经是恶魔了,那么,为什么还会被抓起来,还要被那些人高呼焚尽。

  觑瞳的声音再次响起:“母亲明白,直接释放出你,你也许会做出自我牺牲,躲起来或者是想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她需要你对所有人绝望,只有绝望才会让你将力量彻底释放出来,毫不顾忌的对其他所有部落下手。”

  阿茕并不知道什么叫绝望,但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失望。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母亲翯女将那股恶魔的力量剥离,当着她的面将那股代表恶魔力量的白雾放入了另外一个奴隶女孩儿的体内。

  阿茕拼命想要制止,却没想到奴隶女孩儿露出满意的笑容。因为她渴望力量,拥有这种力量也就等同于拥有了成为翯女的女儿的资格,她不想成为奴隶,为了摆脱奴隶的身份,她什么都愿意做,就算是成为恶魔本身也在所不惜。

  失去恶魔力量的阿茕被剥夺了公主的身份,同时她也很清楚翯女不会罢手,她会为了复活凝神杀死她的那些哥哥们,也会杀死十二部落中所有的人。于是,她奔走于各个部落,将母亲的阴谋告知,希望大家可以团结起来,但没有人相信她。

  毕竟,其他部落首领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除了觑瞳。具有窥心术的觑瞳知道阿茕所说的是真的,可惜的是,觑瞳的力量也是所有部落中最弱小的,就算他肯自我牺牲,最多换来的也只是与其中一个兄弟同归于尽而已,更不要说对抗拥有大批怪物军团的母亲翯女。

  觑瞳带着阿茕继续奔走其他部落,告知他们恶魔即将来临,他们应该为了自保团结一致。但结果令人失望,因为其他部落的首领,要不认为这是一个成为霾国国王的好机会,要不就认为自己的力量足以抵抗恶魔的进攻。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们各自的欲望不同,自然不可能团结在一起。

  阿茕开始明白什么叫绝望,而觑瞳安慰她,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人性皆是如此。就算你事先提醒,不断告诫,在灾难没有降临到头上来的时候,大家只会守在自己的安乐窝中,而在灾难彻底降临之后,侥幸活下来的人反而会怪罪那个事先提醒的人,认为他没有尽到责任,怪罪她没有坚持说服其他人,认为她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阿茕绝望了,她甚至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而觑瞳却拦住她说:“母亲就是希望你能够体会到绝望,如果你真的绝望,你就彻底落入了她设下的陷阱中。”

  满脸泪痕的阿茕看着自己那个似乎永远都带着忧伤的哥哥,她不明白,这个可以窥探人内心的可怜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觑瞳用手指抹去阿茕脸上的泪痕:“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神还是人,无论任何物种都不是完美的,因为完美在每个人心中的定义完全不同,对于我而言,完美就是一种极致,可没有人能够达到极致,就算我清楚这一点,但我依旧在追求完美,将自己困在这里。”

  说着,觑瞳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久后,虵部落被恶魔入侵,做这件事的人自然就是那个奴隶女孩儿,因为恶魔的力量,她侵蚀了虵部落的半蛇人,又带着他们开始入侵其他的部落,战火爆发。到此时所有人才知道,阿茕的警告是真的,他们没有那个能力对付完全杀不死的恶魔,铺天盖地的恶魔如潮水般侵蚀一个又一个部落,将世外桃源变成人间地狱。

  就算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依旧没有团结两个字,大部分部落都放弃了原本的领地,带着族人逃离,并在逃亡的过程中寻找可以消灭恶魔的办法。

  因为觑瞳的保护和制止,阿茕被迫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一切的结束。只不过,她每天都被那些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哭喊声所折磨。最终,她做了一个决定,既然自己可以存储那些力量,那么是否可以将力量集合起来杀死恶魔?

  阿茕抱着一死的绝望去找母亲翯女,虽然觑瞳一再制止,但她心意已决,毅然决然地回到翯部落,面见自己的母亲。

  翯女在看到阿茕回来后,淡然道:“我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因为你已经被感性彻底控制。”

  阿茕不愿与母亲再争执什么,她乞求母亲将恶魔重新封存在自己的体内,让她做什么都行。此时,阿茕还幼稚的认为,既然自己被创造出来与恶魔共生,那么自己就应该可以控制恶魔。

  翯女同意了,将那股力量重新放回阿茕的体内,那个奴隶女孩儿自然遭到了抛弃。阿茕长吁一口气,她认为自己挽救了那个女孩儿,却没想到那个女孩儿却对翯部落所有人告知,阿茕就是恶魔的本体,就是她杀死了部落中那么多的人,翯女之所以隐瞒一切,仅仅只是因为阿茕是她疼爱的女儿。

  面对指责,翯女选择了默认,愤怒的人们冲进宫殿,抓走了阿茕,而阿茕还在苦苦支撑,控制着体内的恶魔不要出来,因为如果这次恶魔一旦释放,将会彻底的毁灭一切。

  阿茕被绑在了木台之上,下面堆满了木柴,愤怒的人们拿着火把将她团团围住,高喊着阿茕最熟悉的那两个字——焚尽!

  阿茕绝望地看着人们,这次她是真的绝望了,而觑瞳也站在人群中,他救不了这个傻妹妹,即便他早就将这个结局告知,可是也没有用,无论是阿茕还是其他人,对即将到来的灾祸,都抱着侥幸的心理。

  在愤怒的呐喊声中,那个被阿茕认为救下的奴隶女孩儿第一个扔出了火把,然后无数的火把朝着阿茕投掷过去,瞬时间阿茕就被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没有痛苦的喊叫,没有求饶的哭声,只有火焰的嘶吼还有那道冲破天空的白色光柱。

  站在远处的翯女满意的露出笑容,她知道,真正的恶魔终于诞生了。

  只不过,这次的恶魔完全无法控制,因为绝望,恶魔不再存在任何怜悯。化身为恶魔的阿茕将所有能看到的生物全部变成了她的附属,恶魔的数量成倍的增长,翯部落在瞬时间便沦陷,翯女带着自己的怪物军团仓皇逃离。

  阿茕吞噬着一切,就好像要将这个绝望的世界完全吞入自己的体内,对于恶魔阿茕而言,她所做的不是毁灭,只是在净化这个绝望的世界。

  觑瞳回忆到这里之后,长叹一口气:“这就是恶魔的真相。世界上原本是没有恶魔,也没有妖怪的,无论善恶美丑,都是人自己创造出来的。恶魔最终在入侵鼎部落的时候,因为鼎惑的自我牺牲而被彻底封印,直到你们前去那里释放了恶魔,我原本以为恶魔会再临人间,没想到,阿茕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阿茕。”

  年绶、商重、党向国和夕环都看向阿茕,但眼神里带着的不是恐惧,而是疑惑。既然阿茕体内的确存在恶魔的力量,但是恶魔为什么不是从她体内产生的?

  觑瞳的声音再次响起:“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她复活的那个人,抑制住了她体内的恶魔,所以,年绶,你应该问问自己到底是谁。”

  年绶愣住了,其他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年绶的身上。

  面对其他人的目光,年绶下意识看着上空并不知道在哪儿的觑瞳,问:“什么意思?”

  觑瞳道:“年绶,只有你才可以阻止黑暗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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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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