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黑色物质的殷怀雨瘫倒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先前的高强度战斗,他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身体多处骨骼已经断了,如今,殷怀雨只能躺在那里等死,除了眼珠子能动之外,身体就如同植物人一样。
“不要,”殷怀雨看着那些逐渐钻进张文杰体内的黑色物质说道,“回来,快回来。”
黑色物质进入张文杰体内后,张文杰如同获得神力一般,缓缓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出狂妄的笑声:“原来这么简单!不需要什么祭品!更不需要什么狗屁仪式!”
此时张文杰并不知道,他眼前的年良并不是从前那个,而是另外一个黑暗版的年良。年良不屑的冷笑道:“真可怜。”
张文杰瞪着年良:“你说什么?可怜?我?”
年良道:“是呀,我之前还挺佩服你的,那么聪明,但是,还是得借助其他力量,你恐怕不知道自己这种力量是什么吧?是自然之力,这种力量很奇怪,在好人身上就是好的,在坏人身上就是恶的。从颜色来判断,应该之前使用过这种自然之力的都是恶人,你也不例外。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不喜欢你。”
张文杰仔细看着年良:“你不是年良,你是谁?”
年良显得很不耐烦:“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我,这会让我很生气。我很难出来一次,所以,想畅快的教育一下你这个废物,我只想口头教育,不想动手,因为一旦动手……”
年良话还没说完,张文杰已经一拳砸在了年良的面部,但是这一拳过去年良完全没躲开,而是用面部直接接下了他的拳头。在张文杰的预计中,这一拳就算打不死年良,也会让年良重伤不起,可事实却是,年良完全没事,而张文杰体内那些黑色物质却顺着毛孔慢慢渗出,不,准确来说是被一股力量吸出。
张文杰见状不妙,立即收拳拉远与年良的距离。
年良看着张文杰,勾了勾手指:“来,继续。”
这一刻,张文杰内心中所有的高傲荡然无存。因为他一直寻找的力量在年良跟前不值一提,就像是打在大海的海面上一样,不仅对大海造不成任何伤害,反而会显得自己很弱智。
年良上前一步,张文杰就退后一步,如此反复几步后,年良显得很不耐烦:“我答应过他,不杀人,我只是想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果你还要躲闪,还要还手,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你拆个七零八落。”
张文杰知道自己必须拼死一搏,他鼓足勇气,驱动全身的力量,朝着年良扑了过去。将年良扑倒后,张文杰举起拳头,从年良的头部一直到胸膛开始砸着,几乎没有停歇的足足砸了一分钟。这个过程中年良没有还手,没有吭声,就好像第一拳下去,年良就已经死了一样。
张文杰终于收手,即便是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部充斥着那种黑色物质,但他也累得气喘吁吁。
“打完了?”年良说完了,然后缓缓起身。
张文杰崩溃了:“怪物,你他妈是怪物!”
年良冷笑一声:“你不认为自己才是怪物吗?张文杰,你总是在追求最强最好,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是大自然,我们拥有的力量也是大自然借给我们的,借的意思就是说,始终要还的!”
张文杰知道自己不是年良的对手,转身就要跑,谁知道刚转身,年良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张文杰下意识举拳砸向年良的面部,可这次拳头直接被年良的面部吸住了。同时,张文杰体内的那些黑色物质也从手背的毛孔中被吸了出来,并缓慢游向年良的双眼之中。
张文杰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将手收回去,最终眼睁睁看着所有的黑色物质都被年良的双眼吸走。
失去黑色物质的张文杰如殷怀雨一样直接倒地,再也无法动弹。原本普通人的身体就无法承受这种力量,他身体的骨骼多处断裂,肌肉撕裂。不过,张文杰的眼神却在顷刻之间变了,变得轻松了,如释重负。
年良却是站在那,闭着眼睛感受到了什么,随后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种事就算是詹天涯他们知道,也不会相信吧。张文杰,看样子,你得替你妈坐一辈子牢了,或者是因谋杀被枪决。”
张文杰流下泪来,道:“谢谢你。”
年良蹲下来,将张文杰插在腰间的那柄短刀拔出来,轻而易举将短刀刀柄末端的那颗虵石取下来,随后又问:“这种石头,你应该还有一颗,在哪儿?”
张文杰道:“在我肚子里,吞下去了。”
年良叹气,单手将张文杰抓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腹部,逼迫张文杰呕吐。张文杰随后呕出一大堆黑色物质来,年良将他放下后,忍着恶心在其中搜索着,然后找到了第二块虵石。
年良擦拭着那块虵石的同时,对张文杰说:“詹天涯他们会回来的,等他们回来肯定会问我去哪儿了。你就说,我和那些黑色物质同归于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明白了吗?如果你敢说我还活着,我会回来宰了你和你爸。”
说完,年良又迈过地上的张文杰走向殷怀雨:“你也要那么回答,具体的细节你们俩自己编,但是绝对不允许说我还活着!否则,我会把你妹妹的尸体毁了,挫骨扬灰。我知道你很在意你妹妹,所以,我只能拿这个威胁你。还有,张文杰,不,黄秀云骗了你,她没办法复活你妹妹。”
殷怀雨直勾勾的看着上方,眼泪滑落:“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年良踢了他一脚:“知道你还牺牲你妹妹?你弱智啊?”
殷怀雨却是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和你不是一路人,”年良说完看着四下,自言自语道,“这种地方应该不止一条路,肯定有暗道,我得马上走,否则来不及了。”
殷怀雨此时道:“暗道在石台后面,石台垮塌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埋住了。”
年良很快找到暗道的入口,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记住我说的话,我可没开玩笑!”说完,年良钻进密道离开。
年良走后,大殿内安静了下来。
张文杰努力扭头看向殷怀雨:“怀雨,对不起。”
殷怀雨苦笑道:“和你没关系,我知道那不是你。但是,我也知道,你和我妹是真心相爱的。是我们俩一起骗了怀梦,是我们逼她去死的。”
张文杰努力挪动自己的手:“我妈这次是真的死了,我知道,我感觉到了,她不在我脑子里了。可是,我们也的确杀了很多人,罪该万死。”
“如果万死可以赎罪,”殷怀雨木讷地说,“那我宁愿万死。你说,人真的很贱,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到这个时候才会意识到,其实当初我们是有选择的。”
此时,党向国带着大批全副武装携带重火力的士兵赶到,但只看到躺在那里无法动弹的殷怀雨和张文杰,黑色物质和年良都不见了。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殷怀雨闭口不提,而张文杰则按照年良所教,告诉党向国等人年良与那黑色物质同归于尽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党向国等人自然不信,在抬走两人的同时也仔细搜索。夏侯很快就发现了年良离开的暗道。因为对各种古建筑遗迹有研究的他清楚,这种地方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
夏侯和詹天涯蹲在那个暗道前看着,夏侯要去追,詹天涯却制止他。
詹天涯道:“他肯定有他必须离开的理由,大概是为了保守某些秘密,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不应该去逼他。”
夏侯坐下来看着暗道中:“我心里不得劲儿。”
詹天涯起身道:“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团没解开,不过,这次不需要我们再动脑子了,那两人应该会交代。”
不过,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第一个站出来交代一切的人竟然是殷杰。殷杰的交代属于自首,因为他承认自己是当年潜伏下来的特务之一。
殷杰的自首和坦白,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谁能想到他竟然是特务呢?
审讯室中,殷杰低着头坦白道:“49年,我和我老婆被选中留下来,当时说我们是闲子,让我们蛰伏等待时机。可是,我们害怕,所以,一直在东躲西藏,怀雨和怀梦也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领养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
党向国问:“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们母子三人?”
殷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被找到了,那些人逼迫我们去搞破坏。还让我们杀了两个孩子。虽然孩子是领养来的,但是毕竟是我们一手养大的,我们下不去那个手。所以,我们就决定分头跑,带着孩子肯定不行,就决定扔下孩子不管,反正公社里的人肯定会照顾的。”
党向国皱眉:“你当时为什么没想过自首?”
殷杰苦笑道:“那些年是什么样子,你也清楚,不要说自首了,那些被打成什么派的人,不是被斗死,就是自杀,我们如果去自首,还不如死了算了。反正我们不会杀孩子,也不会去搞破坏,所以,按照约定我先跑了,我没想过我老婆会自杀,我真的没想过,我一直在东北等她,但是没等到。”
党向国问:“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单身的原因?”
殷杰抬眼看着党向国:“我们在那种环境里的人,没人是干净的,但我和我老婆在一起的时候,都知道,要找到一个完全忠诚对方的人很难得,所以,我会一直等她,不管她是死是活。只是,我没想到会这样,也没想到会让怀雨和怀梦那么记恨我,我活该。”
党向国看向旁边的速记员,又瞟了一眼录音机,负责录音的工作人员点头表示一切顺利后,党向国又问:“现在说说,你、包淑琴、冉建国还有黄秀云第一次去湿地勘测都发生了什么吧。”
殷杰要了一支烟点上后才说:“当时去湿地勘测,是例行任务。因为我们负责的是阿勒锦市周边两百公里范围内的勘测,需要搞清楚是否还存在油田或者其他矿产。说来也讽刺,我没当特务之前,学的就是地质勘探。”
黄秀云、包淑琴、冉建国和殷杰四个人虽然是老搭档,多年来便一起搭档执行勘测任务,但黄秀云却始终与其他三人格格不入。在黄秀云眼中,其他人脑子都不如自己,会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可那三人不得不承认的是,黄秀云的确聪明,知识储备也比他们多。如果不是因为那臭脾气,不是因为她太自以为是,恐怕早就是矿业局的领导了。
当然,那几年,黄秀云的出身也是个问题,父母都是汉奸,替侵略者做事,听说还曾经帮助侵略者祸害了不少百姓,所以,在那几年,她没有被抓去游街示众,已经算是命大了。
终上所述,包淑琴、冉建国和殷杰打心底不愿意和黄秀云一起去做勘测。虽然冉建国和殷杰两个大男人不会与黄秀云计较什么,但包淑琴这个出身草原的女汉子,因为脾气火爆,性格直爽的原因,很容易就会被黄秀云给点燃。两人一旦开始争执,几乎每次都会上升到动手的程度。
四人小组抵达需要勘测的湿地后,准备进行基础工作,提取水样,检测空气流动,还有就是土壤成分化验。从这些工作中获取的基础数据,可以让他们大致判断出所在环境中存在何种矿物质。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石油,不过石油形成于地下几千米的深处,由于不同地质环境生成的成分不同,导致不同的地质层,不同油田产出的石油物理性质各不相同。加上他们原本就是基础探测,仅仅只是所有工作中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也许一个忽略,就会错过地下存在的宝藏。
黄秀云一向喜欢单独行动,不愿意和其他人合作,为了避免矛盾,也就随她了。仅仅只是一个白天,黄秀云就坚定的告诉其他三人,这块湿地什么都没有,不需要勘测了。还说湿地这种环境需要保护,就算下面有什么矿产,把这里挖了,也会破坏生态平衡。
湿地的作用有很多,例如提供水源、补充地下水、调节流量控制洪水、提供防风堤岸、清除和转化毒物质、防止盐水入侵、持续提供可利用资源等等。
虽然这些事他们都清楚,但在那个困难时期,多发现一处矿产资源,就会多一分希望,毕竟连经济都发展不起来,人们饿着肚子,各方面条件上不去是没办法先考虑所谓的环境保护的。虽然听起来似乎逻辑不对,但却是最残酷的事实。
黄秀云对三人的说法嗤之以鼻,认为他们完全没脑子。包淑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与黄秀云开始争吵,如往常一样,争吵很快上升到了动手。黄秀云那体格怎么比得上五大三粗的包淑琴?包淑琴两下就将黄秀云放倒,直接坐在黄秀云身上就要挥拳头。
殷杰和冉建国赶紧上前拽住包淑琴,黄秀云起身后继续嘴上不饶人,冉建国又赶紧将黄秀云拉开,拉到远处,苦苦劝说,甚至可以说是哀求。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两人的火焰基本扑灭。
可是,当晚怪事就发生了,在四人宿营之后,刚点燃篝火不久,湿地内就出现了诡异的光柱。
听到这,党向国打断殷杰:“光柱?”
殷杰点头:“对,光柱,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湿地里藏着很多探照灯,都冲着天上,排成一排,都是浅蓝色的。”
四人搞了那么多年的勘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景,都惊呆了,完全搞不懂那是怎么回事。黄秀云好奇心最重,二话不说,拿着自己的背包装备就朝着光柱的位置跑去,其余三人赶紧去追,追着追着,黄秀云就突然间消失了。
殷杰看着党向国道:“是真的消失了。”
党向国皱眉:“怎么个消失法?”
殷杰回忆道:“我追上去的时候,黄秀云距离我大概也就十来米,我的手电筒还照在她的后背上,我还在叫她,让她等等我们,可是黄秀云充耳不闻,始终跑在前面,跑着跑着突然间就失踪了,消失了。”
黄秀云瞬间消失,追在后面的三人立即停下脚步,略微愣了下后,立即追到黄秀云消失的位置,在那里可以清楚看到黄秀云的脚印,可是人却不见了。最诡异的是,其中一个脚印只有一半。
冉建国怀疑,是不是掉到水坑里去了?要知道湿地的环境和沼泽类似,很有可能走着走着就掉进去了。可是,如果要是掉进去了,后面的人也能看见,还能听到声音,黄秀云肯定也会出声,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三人慌了,立即开始在周边附近寻找黄秀云,但不允许离开太远,担心也会如黄秀云一样出现意外情况,就在这时候,远处的那些光柱突然间消失了,紧接着,他们的手电也全部自动熄灭,整个湿地瞬时间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