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清晨,阿茕就被商重唤醒,夕环也因此惊醒过来。惊醒后的夕环第一时间看向不远处靠墙而睡的张倩,发现张倩并没有注视自己,松了一口气。但她并不知道,在自己醒来扭头之前,张倩一直用带着嫉妒和憎恨的眼神看着她。
张倩多希望自己还是曾经那个夕环,她甚至希望现在自己和另外一个自己对换灵魂。这样,说不定就可以重新开始。当然,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真诚的向年绶道歉恳求原谅?原因很多,她怕被拒绝,更怕自己会在某一天变卦。没错,张倩已经混乱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只能让命运推着自己前进,命运如何安排,她就如何去做。
阿茕看着商重问:“怎么了?”
商重微微叹气道:“陈霞没呼吸了。”
阿茕立即起身走到陈霞跟前,发现蜷缩在那里的陈霞一动不动,伸手一探发现果然没有呼吸了。阿茕又查看了下陈霞身体的其他部位,发现浑身僵硬,体表冰凉,就像是一块冰。
商重在旁边道:“绝对没有人进来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头半夜还能看到她不时的动一下,后半夜便没怎么动,我以为是睡熟了,也就没管,刚才我觉得不对劲,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夕环问:“商大哥,你为什么感觉不对劲儿呀?”
商重解释道:“因为有对比,你们三个睡在左边,不管怎样都会有点动静,但是她完全没有。”
阿茕想起张倩带自己看的另外一具陈霞的尸体,于是叮嘱商重道:“你在这里保护她们,我出去查看下。”
阿茕飞速来到昨天看到的另外一具陈霞尸体的位置,发现尸体还在,可是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甚至没有产生异味。不过尸体旁边却有脚印,而且是光脚的脚印,阿茕顺着那脚印往前找去,找到了一口井,虽然已经是白天,但是暗勾镇光线并不充足,所以,阿茕只能拿出强光手电往里面照去。
手电光照进去照清楚井底之后,阿茕看到井下有很多人,应该说是尸体,再仔细一看,发现全都是陈霞。没错,那里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陈霞的尸体,就好像是复制出来的一样,连身上的衣服破损的程度都完全相同。
就在阿茕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那女的是个妖怪。”
阿茕猛地转身,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最早来暗勾镇拍摄视频发生灵异事件那团队中的女主持王燕。也就是视频中变成红裙厉鬼的那位。
虽然此时此刻王燕依旧是一身红裙,不过面容看起来是个正常人,只是显得有些憔悴。
阿茕下意识问:“你是谁?”
王燕回答:“我叫王燕。”
阿茕微微点头,王燕却是问:“你好像认识我?”
阿茕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王燕道:“你点头的样子让我觉得你认识我,你是不是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茕觉得奇怪:“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王燕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自己叫王燕,其他的完全不记得了。”
王燕说到这的时候,面部飞速扭曲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阿茕还是看到了,感觉就像是王燕的面部出现了一个漩涡,转瞬即逝的漩涡。但是,很快那漩涡又在王燕的四肢和躯体上分别出现,闪现了好几次后消失了。与此同时王燕的脑袋飞速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阿茕直接看傻,对她而言现在不是害怕,而是疑惑,就好像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真人,而是一个经过特效制作的立体画面。
王燕见阿茕这样,反而问:“你怎么了?”
阿茕摇头:“没怎么,你什么时候开始失忆的?你这段时间怎么活过来的?”
王燕摇头:“不知道,我连几分钟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阿茕只得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井里面那个女人是妖怪?那是什么意思?”
王燕道:“我昨天亲眼看到她可以分身的!”
阿茕立即道:“你不是说你连几分钟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吗?为什么可以记住昨天的事情?”
王燕一愣,随后低下头去,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变成了男人的嗓音:“真麻烦,真麻烦,我最不喜欢这样了,直接点多好!”说完,王燕抬起头来,咧嘴笑着,咧开嘴的那一刻,阿茕清楚看到王燕满口的獠牙。
突然间,王燕便朝着阿茕扑了过来,速度极快,阿茕避之不及被扑倒在地,而王燕直接张口就咬,张口的时候,整张嘴巴就像蛇口一样上下颚都脱臼了,看样子是打算将阿茕的头直接咬掉。
阿茕猛地用膝盖顶开王燕,摸出匕首直接挥了过去。王燕喉咙被割,捂住喉咙向后退去,想说什么但已经说不出来了,只得躺在地上挣扎着,挣扎的过程中身体也不断开始变化,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女人,一会儿头是男人身体是女人……
几分钟后王燕死在血泊之中,而血泊中的鲜血也呈现漩涡状,那些漩涡疯狂旋转着,最终将王燕的身体直接融化。
阿茕看着地上那一滩不再有任何动静的鲜血,依旧不知道眼前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阿茕检查身上的摄像装置,发现虽然拍下来了,但无法传输数据,只能拿起手机拍摄那滩鲜血。
◆
岩岐胜和荒木慧信才回过神来,也许从纳瓦小镇开始,两人就已经处于荒木可爱的控制下了。如今他们面临着如何选择退路的问题,是要留下来和荒木可爱一起疯?还是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逃回倭寇国。
坐在黑暗中的两人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虽然没有用语言交流,但都清楚对方心里所想。
岩岐胜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装池田零的那个容器,他的意思很简单,就算要走,也得带走池田零,否则,他们回去面见荒木武雅的时候没办法交代,毕竟池田零是SAT-K的灵魂人物。
荒木慧信却是瞟了一眼坐在大屏幕前的荒木可爱,伸出食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岩岐胜一愣,眉头紧锁,荒木慧信是想要杀掉荒木可爱?
岩岐胜忍不住低声问:“为什么?”
没等荒木慧信解释,荒木可爱的声音却是传来:“因为荒木武雅给他布置了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杀了我。”
岩岐胜和荒木慧信一愣,下意识站起来,发现荒木可爱依旧坐在椅子上,难道说周围有偷听装置?
荒木可爱侧头笑道:“没有任何偷听装置,我只是能听到你们心里在说什么而已,既然你们这么闲,那就帮个忙吧。”
听到心里说什么?怎么可能?岩岐胜自然不相信,但是又不能不信,否则,之前发生的事情如何解释?
荒木慧信上前问:“你要我们做什么?”
“那个杨剑还没死,他似乎不会死,把他找出来,再把他带到这里来,”荒木可爱说完端起旁边的咖啡,“然后,我会放你们回去,而且是带着池田零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地下暗堡。两人走之后,大屏幕后方慢慢走出一个满脸胡须无比憔悴,双眼泛着红光的男人,这个男人正是被改造之后的加陵。
荒木可爱瞟了一眼加陵:“你女儿在8424的手里,想救回你女儿,你就得把8424的人抓回来,然后用他们来交换你女儿。”
加陵闻言径直朝着地堡外走去。
“这么乱真的好吗?”一个声音从大屏幕上方响起,那只黑色的鹦鹉出现在那里,这只鹦鹉就是觑部落首领觑瞳的化身。
荒木可爱蹲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觑瞳展翅飞下来,落在荒木可爱跟前的地面上:“不知道,正是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无法猜透心思的人,所以,我才愿意和你待在一起,不为别的,就是想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下场?”荒木可爱笑了,“作为觑部落的首领,你这样诅咒我好吗?”
觑瞳抬头看着荒木可爱:“这不是诅咒,我的确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结果。”
荒木可爱道:“因为看到我的下场,就等于是看到你的下场。我们两个人很相似,都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失去了希望,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寻找希望罢了,哪怕是看到人性有那么一点点光辉之处也好。”
觑瞳却道:“不,我是彻底失望,我和你不同的是,我是被迫存在的,而你可以选择灭亡,但是你不敢。”
荒木可爱道:“不是我不敢,而是我不甘,我是在报复这个世界,报复所有人,因为我嫉妒他们,嫉妒他们可以笑得那么真诚,那么开心。所以,我想让所有人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然后和我一起痛苦。”
觑瞳闻言迟疑了许久道:“你比我残忍多了,你果然是疯子。”
荒木可爱微笑:“准确来说,我是一个知道自己是疯子的神经病,而且对自己的行为完全不可控。当然了,也得感谢你的支持,不过我有个疑问,你不是已经把虵石交给年成凯了吗?为什么还能给我读心的能力?”
觑瞳回答道:“虵石虽然是我的能力根据,可矛盾的是,能力就是我本身,这么解释,你能听懂吗?”
荒木可爱摇头:“听不懂,也不想分析。不过,你在我犹豫的时候推了我一把,我不知道应该恨你还是感谢你。”
觑瞳故意问:“什么意思?”
荒木可爱调整了一下坐姿:“我还在迟疑人性到底是善是恶的时候,你出现了,你让我有了读心术,然后,我发现,我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邪恶的。”
觑瞳却是反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会这么想,仅仅是因为你太追求极致的完美?”
荒木可爱不语,觑瞳又道:“因为我就曾追求极致的完美,可是,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自己做的都并不完美。”
荒木可爱立即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这种能力?推我一把?”
觑瞳笑道:“因为我体内的黑暗面已经占据上风了。”
荒木可爱一脸羡慕:“我也想达到你的程度,听说完全被黑暗面充斥的人,是不会感觉到悲伤的。”
觑瞳展翅飞到荒木可爱的头顶,两人一起看着大屏幕,似乎都对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扩大充满了期待。
◆
阿茕回到石屋内,将发生的一切告知给商重等人。夕环听得贴近了阿茕,伸手抓着她的衣服,一个劲儿的低声说:“我们回去好不好?”
阿茕抓住夕环的手,示意她平静下来,看了一眼陈霞的尸体,又问商重:“你怎么看?”
商重道:“我也认为应该回去,这里太古怪了,过去我们去的那些霾国部落遗迹多少还有些逻辑可言,在这个地方,只剩下混乱。而且,似乎真的充斥着鬼怪。”
陈霞以及之前的红衣王燕,已经完全可以归为鬼怪。这些也证实了在网络上盛传的视频的确是真的,这里真的出现了大众认知的灵异事件。但是源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要知道,原本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这些东西的。
简单商量后,几人还是决定离开,张倩自然也赞同,她只是在盘算,如果离开暗勾镇后,她又怎么脱离这几个人?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被带回8424调查,隐藏的身份很容易就曝光,到时候面临的应该就是死刑吧。
张倩不想死,如果她是不惧死亡的人,当初也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几人离开石屋后,却发现外面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浓雾,雾气的浓度让能见度直接降低到了一米。一米开外什么也看不清楚。因为所有东西都失灵的关系,商重只能走在前方,按照记忆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张倩在心里祈祷着这个雾能够一直持续,持续到暗勾镇之外,这样的话,只要离开这个区域,她便可以借着浓雾逃离。
就在此时,张倩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浑身一颤,因为她站在队伍最后,后面应该没人才对,那么拍自己肩膀的人应该是谁?
张倩的呼吸都停止了,就在她准备告诉前面的阿茕时,后面的那人却贴近她耳边用阴沉的声音说:“亲爱的,是我。”
那是杨剑的声音,张倩浑身就如被石化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