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三十八:大脑
唐小豪2023-05-05 11:244,130

  也许正因为荒木可爱笃信“命运充满了随机性”这句话,所以,在他将那些实验体送到此处来之后,就几乎没有管他们的生死。只不过,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些人所戴的手环已经全部没电,可即便这样,活下来的那些人依旧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待在暗勾镇内,他们似乎明白,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已经被激活,只有在此处才能释放自己的天性。

  与此同时,8424方面也监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暗勾镇范围内出现了能量波动,导致无论是卫星还是无人机对该区域扫描都是模糊的,就算是无人机尝试着闯入,也会直接瘫痪。

  詹天涯皱眉站在指挥室内看着卫星发回来的图片,图片上模糊不清。

  詹天涯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技术人员将报告递给詹天涯:“詹主任,这里发现的能量波动,和之前年绶它们从夕家带回来的那些虵石里的能量反应是完全一致的。”

  詹天涯看着报告:“这么说,和底层那个水池里的能量反应也完全一致?”

  技术人员道:“对,这种能量前所未见,至今没有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詹天涯觉得事情棘手了,连8424都没有搞清楚的能量反应,如今出现在暗勾镇,难不成荒木可爱已经掌握了这种能量,并且进入了试验阶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萨斯卡派人前往与荒木可爱接头,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

  如果真如詹天涯推测得一样,那么8424必须出手,只不过现在联系不上阿茕和商重他们,里面情况不明,贸然派人进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詹天涯又拿起通话器询问:“年绶的情况如何了?”

  医生在那头回答:“K10值下降了,已经接近正常状态了,但是人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这段时间内,党向国与鹦鹉刑术一直在交流,虽然说是交流情报,但基本上都是党向国在向鹦鹉刑术套取消息,虽然党向国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从鹦鹉刑术那边了解了更多关于夕环的事情,这些事情都留下了心理痕迹,党向国也因此从心理痕迹中分析出了夕环大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党向国分析完毕后,反而很遗憾,原因在于,就这些事情留下的心理痕迹来分析,夕环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准确而言,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儿。普通得党向国都找不到准确的词语来形容,加之她从小失去母亲和父亲,虽然靠自己的努力在寻找答案,但一直在随波逐流,如果不是因为遇到年绶,她的调查一直会停留在原地。恰恰是因为遇到年绶,才让所有的事情发生了转机。

  正因为夕环几乎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心里才会充斥着欲望,加上周围环境的非正面影响,让夕环在关键时刻总是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鹦鹉刑术听完党向国的分析,问:“你是说,对我女儿来说,她要调查真相是假,想要一份稳定富足的生活是真,这才是她找上年绶的真正原因?”

  党向国叹气道:“很遗憾,我的分析就是这样,否则,她不会在得知年绶不是年家人之后选择放弃年绶,转而投向年无垠,即便是成为珐琅那个疯子的新娘也没关系,当然,如果后来没发生那些事,她也会转而嫁给年玺。”

  鹦鹉刑术低下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说明,引领她往好的方向前进,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党向国道:“也不是你的错,夕家和年家的命运与早年的霾国牵扯在一起,你们都只是在漩涡里挣扎而已,只不过,现在的夕环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好像人也变了,这也许是一件好事。”

  鹦鹉刑术道:“但愿这是一次好的开始,党老师,我能求你们一件事吗?”

  党向国道:“什么事?”

  “我老婆戚寄灵,”鹦鹉刑术说完后顿了顿,“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救她出来,如果她能获救,我想夕环也会因此改变不少。”

  党向国问:“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鹦鹉刑术道:“夕家被袭击后,她就被山河客、年仲墨和珐琅抓走了。”

  “等等!”党向国立即打断鹦鹉刑术,“你说谁?山河客?”

  鹦鹉刑术反而比较诧异:“对,山河客,你们不知道这个人吗?我一直以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党向国立即带着鹦鹉刑术去见詹天涯,詹天涯马上拿出胡聚提供的那张照片,询问鹦鹉刑术:“这个人就是山河客?”

  鹦鹉刑术道:“对,但是他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状态和容貌,有时候是年轻人,有时候是老年人,但我可以肯定他就是山河客,因为我偷听过他们之间的对话,从对话里得知,早年这个人的隐藏身份就是山河客。”

  詹天涯懵了,彻底懵了,他的理解是山河客就是盘古,而现在山河客又带着年仲墨和珐琅灭了夕家,夺取了年家执掌人的位置。这种逻辑完全不符合他之前认识的山河客,换言之,如果山河客就是盘古,他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在过去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混乱让詹天涯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党向国也糊涂了,只有鹦鹉刑术不知道两人到底在迷茫什么?加上对鹦鹉刑术还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两人无法将心里的疑惑告知。

  詹天涯再次看着鹦鹉刑术问:“对山河客你还了解多少?”

  鹦鹉刑术道:“并不多,严格来说,我对异道的事情不是从小就了解,而是在某个阶段,因为我老婆出事,我才开始去了解,也将我知道的那些转而告知了夕环。其实那是错的,如果我当初没有将夕环牵扯进来,她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党向国很想告诉鹦鹉刑术,一个人的基因和成长环境完全决定了这个人的将来。基因里如果没有带着善良,但成长环境让他明白善良的重要性,那么这个人将来不一定会成为所谓的坏人,至少他会控制自己不会去做坏事。在这个世界上,不做坏事,实际上就已经是好人了。但是夕环成长的环境原本就很奇怪,导致她一直将某些欲望压制在心底,就算她被其他人领养,生活环境也很差,那么她心里不善的种子依旧会生根发芽。就算她遇不到年绶,遇到的是其他人,她一样会因为自私做出类似的事情。

  就如同那些知名的罪犯,你会发现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所以,恶魔从来都是凡人,且毫不起眼。

  当然,鹦鹉刑术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夕环定义为恶魔,他还是想挽救夕环。而且,他也知道,年绶心里还惦记着夕环,也想挽救夕环。

  詹天涯和党向国当然也清楚,年绶的善良是从来不隐藏的,对他而言,善良和智慧反而成为了他的弱点,正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八个字恰恰可以放在年绶的身上。

  通话器响起医生的声音:“年绶醒了。”

  詹天涯和党向国立即带着鹦鹉刑术赶往病房,进门后,便看到年绶正坐在床边,双眼发直,目光一直注视着地面。医生正在给年绶做检查,然后上前和詹天涯低声道:“那个肿瘤和他的大脑融为一体了,现在好像是他多了一个大脑一样。”

  党向国立即问:“有危险吗?”

  医生摇头:“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年绶从此时此刻开始,就比正常人多一个大脑了?那么,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会有副作用吗?

  年绶抬眼看着詹天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年绶的眼神和笑容里都充满了一种忧郁,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似乎他心事重重。

  詹天涯上前便开始讲述暗勾镇的情况,他不能贸然派出部队前往,所以,还是期望年绶和党向国可以去暗勾镇找到阿茕等人查明情况,然后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年绶听完后,很淡然的说:“马上出发吧。”

  詹天涯却是问:“你真的没事吧?”

  年绶道:“我真的没事。”年绶说话时虽然带着笑容,但那个笑容非常的勉强,即便是他气色不错,可詹天涯和党向国却充满了担心。不过年绶却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晕倒,也明白了那个附身在自己后背的水母怪为什么会沉默了,因为医生所看到的那个如心脏一般跳动的“肿瘤”就是水母怪。

  年绶在纳瓦小镇死后,被带回8424,在使用活性细胞后,虽然死而复生,但是身体机能发生了变化,也导致他的肿瘤开始恶化。在这期间,水母怪一直试图阻止肿瘤恶化,可并没有成功,无奈,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融合了肿瘤,成为了年绶大脑的一部分,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救下年绶。

  所以,在年绶昏迷期间,他又来到了那个虚无的空间内,只不过,这次没有那个椭圆形的神奇水池,在水池原本的位置上站着另外一个自己。年绶看着对面那个自己,很是诧异,刚要询问的时候,那个年绶却是抬手打了个招呼,微笑道:“别怕,是我。”

  年绶立即问:“你是?”

  那个年绶背对年绶,抬手指着自己的后背:“记得我吗?”

  年绶恍然大悟:“你是水母怪?”

  水母怪微笑点头,只不过那笑容很奇怪,就好像他还在学习如何微笑一样。

  年绶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不应该那么称呼你,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叫你什么。”

  水母怪丝毫不介意:“没关系,称呼也只是一个代号。对了,我变成你的样子,原本是以为这样能和你亲近一些,但好像适得其反了。我还是不怎么了解你们人类。”

  年绶道:“我一直以为你走了,你很久没有和我说话了。”

  水母怪走到年绶跟前,就好像两人面前都摆着一面镜子:“年绶,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没办法再和你进行沟通了。”

  年绶立即问:“为什么?你要走了吗?”

  水母怪笑道:“不是,我将会和你永远的融为一体,这也是能救你的唯一办法。”

  年绶明显不明白:“什么意思?”

  水母怪指着年绶的脑袋道:“你脑袋里有个脑瘤,你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吧?上次在纳瓦小镇,我还处于冬眠中,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我无能为力,但是这里的人用一种活性细胞把你救回来了,那种东西很神奇,但是,也同样活跃了你原本还算是良性的肿瘤,肿瘤癌变之后你最多只能活三个月,所以,我想办法吞噬了肿瘤,结果就是,我以后会失去意识,成为你的一部分,变成你的第二个大脑。”

  年绶刚要说什么,水母怪制止他:“我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我这样做是自愿的,因为在地球的几万年之中,我唯一遇到了两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一个是年成凯,一个是你,你们都有共同的特性,也是因为这种特性,才让我感觉到安全,你救过我,现在轮到我救你了。年绶,认识你很高兴。”

  说完,水母怪的身体很快消失在年绶眼前,年绶也从昏迷中清醒,一时间分不清楚刚才那是梦境还是真实经历。只不过,他感觉到自己内心空荡荡的,就好像少了什么一样。

  年绶不明白的是,水母怪为什么要说自己救过他?明明是水母怪救过自己很多次。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可以理解水母怪在这几万年间是如何挺过来的。万年的孤独不是人可以体会的,除了水母怪自己。作为一个地外生物,来到这颗星球上,并没有与其他同类一样自行进化,而是维持着原本的模样,大概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倔强。

  虽然见过的具有思维的生物并不多,但水母怪几乎认定在这个星球上不存在能够让他感觉到安全的生物,直到他遇到年成凯,他没有选择永远依附在年成凯的体内,是因为他很清楚年成凯并不需要他。他需要找到一个自己需要,也需要自己的生物。就如大部分生物一样,实际上都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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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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