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藏图专家叫徐文成,住在上城区,看资料是某大学的教授,同时还兼任两个民间博物馆的顾问。年绶没有直接上门拜访,而是让江微歌查了下这个人的资料和现状。同时也将另外两个人的资料告知,另外两个,一个叫张采梦,女性,做生意的,研究藏图是她的爱好。最后一个叫马念真,在批发市场卖毛绒玩具的。
站在罪犯的角度,他那么聪明,势必会算到冥耳会查到这三个人身上,但是时间又不允许他离开阿勒锦市去别的地方找藏图专家。所以,这三个人中必定有一个会与那个人合作。
年绶正在分析的时候,电话响起,是江微歌打来的。
年绶刚接起来,就听到江微歌在那头说:“张采梦不见了,昨晚失踪的,她昨晚参加酒会后坐车回家,今天早上公司的人找她,发现电话打不通,去家里也没人,担心出事,所以报了警。执法部门去查看后确定她没回家,她的车也失踪了。”
年绶意识到晚了一步,刚准备要有所行动的时候,江微歌却异常平静地说:“年队长,现在事情到了最后的阶段,已经很麻烦了。”
江微歌的话提醒了年绶,年绶停下来拿着电话道:“罪犯抓走张采梦,表面看,他是需要张采梦为他解开藏图,可能性是五成。剩下的五成可能性在徐文成和马念真身上,两人各占25%。张采梦也许是个幌子,他的目的是找剩下两人的某一个。”说完,年绶顿了顿又道,“但是,站在我们的角度,三个人都有可能,张采梦也许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他来了个欲盖弥彰。”
刚说完,年绶又想起了什么,他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开启了会议通话模式,同时呼叫了詹天涯。
电话接通后,年绶立即问詹天涯:“詹主任,四方生死门仪式需要两个男人两个女人对吧?这个仪式我不熟悉,你再给我讲解一下。”
詹天涯大概讲了一遍后,问:“你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情况?”
年绶将情况说了一遍,詹天涯立即明白年绶的为难之处了。
詹天涯道:“你是担心张采梦也是仪式中的一环,对吗?”
年绶道:“对,没错,但是这三个人解开藏图的能力强弱,我不清楚,按理说,罪犯会找那个最厉害的,可是冥耳给我的资料上写的是,这三个人的实力比较平均,这就麻烦了。”
詹天涯思索了几秒后道:“马上把徐文成和马念真保护起来。年绶你去徐文成那边,江微歌去马念真那头,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抓紧时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会派党向国他们追查失踪的张采梦,我会从就近的分部调人过来帮你们。”
因为这复杂的案子,8424的人手完全不够了,加上还有其他的异案处理,整个分部几乎没有人闲着,罪犯的目的就是让8424疲于四处调查,加上很多案件涉及到当年的事情,需要派人手调查社会关系等等,这段时间下来,8424的所有人员都没有休息,甚至都没有回家。
年绶与8424的人直接撬开了徐文成的家门,简单阐述了下情况后,便开门见山询问他,最近一年内有没有人找他解密藏图。
徐文成表现得很配合,而江微歌找上的马念真一样配合,两人都声称近一年内不止一个人找他们来解藏图,徐文成获得了三份,马念真也获得了三份。
不过,他们收到的藏图都是不一样的,而且都是电子文档。
年绶站在徐文成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不用看实物也行吗?”
徐文成解释道:“藏图基本上就是将线索藏在现有的图里面,也许是所绘制的某座山的直径,也许是这座山在真实世界中的坐标,如果画了星辰,还得搞清楚那颗星的名字,以及相对应的一切,所以,非常麻烦。”
另外一边的江微歌得到的也是相同的讯息,可对比之后发现,徐文成和马念真收到的藏图完全不一样,所以,是六张不同的藏图。
年绶戴着耳机对江微歌说:“把树叶藏在树林中,真图就在这六张图里面。”
江微歌道:“也许不在这六张图里面,他根本就是在耍我们!”
年绶立即道:“江处,冷静,事已至此,我们除了冷静继续调查之外,别无他法。”说完,年绶想起了什么,又道,“把徐文成和马念真都带回分部,还有他们的资料,让他们两人一起研究这六张图,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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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向国站在国道路口,看着远处,又转向不远处的树林,树林旁边停着的那辆SUV正是张采梦的,按照监控所拍下的,张采梦的车从市区一路开到这里,然后就停下了。监控还拍到,有个蒙面的人与张采梦一起进入了远处的树林中,离开了监控所在的范围。
毫无疑问,罪犯早就计划好了,因为国道通向其他地方,如果按照这个线索找下去,等于是大海捞针。
党向国回到车前,问正在车内检查的阿茕:“有发现吗?”
阿茕摇头:“没有,车内的记录仪也被拆走了,脚垫很干净,这说明,那个人早就车上等待张采梦了,张采梦上车就被挟持,然后被迫开车来到这里,再被挟持离开。”
党向国皱眉道:“现在我们面对的这个人,远比当年的黄秀云还要狡猾,他不断的把案子复杂化,让我们一再扩大调查范围,拖时间的同时也会更加焦躁,焦躁就会犯错,犯错所花的时间就会更多。”
商重看着汽车道:“这人就是在耍我们,这不是挑衅,就像是一个杀手,设下了无数非致命陷阱,让追他的人无可奈何,但是他从不反击。”
商重的话提醒了党向国,党向国坐回车里,他需要对犯人做一个心理侧写。而且,他现在可以知道的是,罪犯应该是一个团伙,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一个人能力再强大,都办不到这种事。
就在此时,詹天涯来了电话,党向国刚接起电话,詹天涯就道:“虽然这么说很不可思议,但是,我认为你们应该去第一个案发现场,也就是方静姝变成冰雕的地方再次勘查,特别是那个冰窟窿,你们肯定遗漏了什么。”
党向国问:“什么意思?”
詹天涯解释道:“记得当年的案子,我们发现的第一个死者就是个幌子,但那个我们认为的幌子却具有独特的意义,这个人既然在模仿作案,虽然没有条件百分之百照搬,但他会尽量做到。”
党向国闻言,立即与阿茕和商重赶往江边,顺便让8424就近派人将那里再次封锁,并让人拿了一套保温潜水服来。当然,能够在这个季节潜入水底并且不会遭受伤害的只有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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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徐文成和马念真两人的合作,终于搞清楚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这六张图中有两张图是同一张,只是被人用特殊的手法分开了,分别传给了他们两人,而他们两人分别在前天和昨天解开了图中的密码,并且第一时间将答案告知了发送给他们的那个人。
年绶这才明白,那个罪犯所需要的不是他们其中一个,而是他们三个人。按照徐文成和马念真两人的推测,原本的藏图被那人分成了三份,其中两份给他们两人。而剩下那一份就算是罪犯自己解不开,被掳走的张采梦也有能力可以解开。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找不到张采梦,罪犯极有可能已经解开了那张图。
江微歌抱着侥幸心理:“徐文成和马念真花了三个月才解开,所以剩下那三分之一,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开。”
年绶立即道:“罪犯有可能同时将分成三份的藏图分别给了他们三人,他们人已经都解开了,张采梦被抓住,也许是为了让她成为仪式的一部分。另外,我们不能再顺着发送电子邮件的线索查了,遍地线索,几乎没有可用的,再查下去,我们就算调动整个阿勒锦市的执法力量都无济于事。”
江微歌道:“那我们去江边吧,詹主任说,在第一个案子的现场也许有真正的线索。”
年绶深吸一口气,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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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区,待拆迁区某屋顶。
关小陆站在屋顶用望远镜看着远处那些正在勘查现场的8424特工。如今他所站的楼顶距离那辆SUV和任海涛藏尸地点不足一百米。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以正常的思维逻辑来推测,没有罪犯会将车辆就抛弃在距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
冰女王知希走上楼来,站在关小陆身旁看着。
关小陆笑道:“老板真的很厉害,那些8424的人完全按照他的设想在调查,我们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剩下那三分之一,张采梦解开了吗?”
王知希却是问:“八哥,你本可以不牵扯进这件事来的。”
关小陆看着王知希:“你现在说这个什么意思?”
王知希也看着关小陆:“对不起。”
关小陆笑了:“没什么对不起的。”
王知希问:“如果一切都办妥,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关小陆惨笑了下:“其实,我最早是想和小娜去南方生活的。”
王知希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事情真的办妥了,我想去自首。”
关小陆诧异的看着王知希:“自首?”
王知希点头:“我们犯罪了。”
关小陆皱眉:“我们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王知希摇头:“是不是该死,不应该由我们来评判,这就是为什么会有规则,会有法律的原因。”
关小陆很生气:“你现在说这个什么意思?你退缩了?现在我们就差一步!最后一步,只要能复活张丰岩,一切都结束了,那些执法人员永远也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王知希依旧摇头:“没有完美的犯罪,我们留下了很多漏洞,其实老板的计划只是用新的漏洞来转移执法部门对旧漏洞的注意,他们迟早会发现的。而且,你真的认为老板可以复活张丰岩吗?”
关小陆一愣,随后道:“老板的能力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他,我们……”
“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王知希拉开自己的衣服,她的躯体已经完全被改造了,说是惨不忍睹丝毫都不过分,“我们该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他只是利用了我们,其实一开始我们都知道,但只是害怕自己的事情被发现。”
关小陆愣愣的看着王知希:“不继续走下去,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对吧?”
王知希没说话,只是转身离开。
楼下地下室锅炉房内,闫丽娜守在门口,注视着床边正在解密的张采梦。张采梦脸上带着伤痕,试图反抗的她被打了一顿,她只能结合从徐文成和马念真处解开的那三分之二藏图,尝试着解开最后那三分之一。如今,她还剩下最后一个步骤。
全亚飞抱着那孩子缩在角落中,那孩子则是愣愣地看着闫丽娜,每次闫丽娜看向他,他都会报以微笑。不过,孩子的微笑让闫丽娜心里更是难受,她不断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全亚飞和那孩子的安全。
门锁打开,关小陆和王知希走了进来,闫丽娜没注意到两人的神情都不对劲,却是下意识走到全亚飞和孩子的跟前。
关小陆则是问:“还差多少?”
张采梦没回答,只是低头运算着,旁边的纸上写满了公式。
王知希问:“还有多久?”
说话的同时,王知希伸手碰了下张采梦的后脑勺,那里还有伤,疼痛让张采梦回过神来,立即回答:“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张采梦又扭头看着王知希:“你说过的,只要我解开,就放我走。”
王知希却是道:“这里有三个人,我们只能放一个人走。”
张采梦立即道:“放我走,我保证不会告诉执法部门,我还可以给你们一笔钱,我绝对不会食言的。”
关小陆踢了张采梦一脚:“轮不到你讨价还价,先把活儿干完。”
闫丽娜将关小陆叫到门口,低声问:“要怎么处置他们?”
关小陆道:“老板还没交代。”
闫丽娜立即道:“解出来后,放他们走吧,他们不知道我们会去哪儿,好吗?”
关小陆抓住闫丽娜的手:“小娜,你记住,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岩哥了。你应该高兴,至于其他人,不应该是你考虑的。”
闫丽娜不语,而王知希则是站在那看着两人,等闫丽娜再抬头的时候,王知希将目光移开,又看向角落中的全亚飞和孩子。那孩子冲王知希笑着,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糖。
王知希浑身一颤,一段往事突然浮现,她闭上眼,开始驱散那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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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重已经潜入水下十分钟了,站在冰窟窿边上的年绶、党向国和阿茕三人都很焦急,不知道下面到底有什么。按理说,下方就是湍急的江水,冰层最多冻结三米。而且,江微歌送他们来之后,便开车离开,离开前她只是说,她要重新梳理整个案子,如今的线索就是乱麻,他们只找到了一根线头,她需要将另外一根找出来。
终于有东西浮出水面,可浮出水面的并不是商重,而是一颗脑袋,一个女人的头颅。众人立即将那具尸体拖拽上来,而商重则在下面托举。
尸体拖上来之后,年绶发现那竟然是方静姝的尸体,那么之前那个方静姝所变成的冰雕又是怎么回事?
年绶立即拨通了詹天涯的电话,并且打开视频让詹天涯看。
詹天涯看到尸体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当年工大案中甘愿牺牲自己的殷怀梦。
詹天涯立即道:“检查尸体身上是不是有死门仪式的图案!”
党向国立即蹲下检查,随后真的在方静姝尸体的腹部发现了图案。
詹天涯看着视频惊呆了:“这百分之百是模仿作案!绝对是模仿作案!”
到底是谁?这个模仿作案的人,只是将当年作案的方法做了改变,但大概的方式还是相同的,所以,肯定是当年案件中的某个人做的,要不就是这个人参与的。
会是谁呢?
詹天涯立即道:“叫阿茕过来!”
阿茕立即到手机跟前:“詹主任,我在。”
詹天涯道:“我现在传资料给你,就是当年我们计算四方生死门仪式的方法,你们几个人当中,只有你可以胜任,你拿到方法后,以现在的位置坐标开始计算。”
詹天涯随后将计算方式传给了阿茕,阿茕拿到后就地开始计算。
年绶看着尸体,又看向旁边发愣的党向国,视频中的詹天涯也在思考着。
党向国回过神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绶猜测道:“变成冰块的那个,应该不是真的方静姝,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尸体才是,这个真凶肯定不止拥有一种霾国的能力。”
党向国问:“除了傀儡术之外,他还会别的吗?”
年绶点头:“我在夕家地下巢穴看到很多怪物,其中与水有关的也有,有些怪物甚至变成了有生命的液体。最重要的是,这个真凶的确是在模仿当年的案子,但是做了改变,依旧是如张文杰,不,如黄秀云一样从一开始就留给了我们答案。我感觉他在证明自己比79年工大案的主谋要聪明。”
党向国浑身一震:“你是说,这个人想要证明自己?”
詹天涯也重复了一遍:“证明自己?”
年绶道:“按照你所说,张文杰死了,詹主任不可能是凶手,年良就算活着,也不是这种争强好胜的人,那么,剩下来的还会有谁?用排除法吧。”
党向国快速在脑子里排查了一遍,但是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当时案件中也不存在这样一个人。难道是自己在潜意识中忽略了?
是的,党向国和詹天涯都忽略了一个人。
年绶则是让党向国再将当年的事情讲述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