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旭很快回来,直接扛着一只野猪,看了两人一眼后径直朝着山下的村庄走去,年成凯和唐七则跟在后面。三人来到村口后,就看到不少山民坐在那里抹眼泪,还有个妇女哭得十分伤心,不少人拽着她,而在村子里面,挖了一个大坑,坑里正燃着火,堆了七八具正在焚烧的尸体。
韩旭似乎不懂人情世故,上前把野猪扔地上便问:“我们三个今晚想借宿,这头野猪就算是住宿费。”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韩旭三人,此时,一个老者走出来:“三位,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韩旭看了一眼火坑:“不是时候也没办法,我们实在没地方去,放心,就住一晚,明天早上就走。”
老者迟疑了下,看了一眼其他人道:“那三位今晚就住我家吧。”
说着,老者领着三人往村子里走去,路过火坑的时候,韩旭没有再看,而年成凯和唐七却很好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村子很破败,看得出来这些山民很少出山,不过村里还是有不少外面才有的物件,说明他们与外界还是有一定的联系,也愿意接触外面的新世界,并没有彻底排斥。
老者所住的木屋相对比较大,老者自己选择住在小的那一间,让三人对付着在大屋里面住一晚上。韩旭则是直接出去找地方收拾野猪去了,而年成凯抑制不住好奇,就问:“老爷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老者闻言眼泪都下来了,好半天缓过来才说:“我们得罪了山神,山神降下瘟疫惩罚我们。”
瘟疫!?唐七听到这,脸色都变了。
老者立即道:“我就说三位来的不是时候,其实,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万一染上了,那就麻烦了。”
唐七也没有打退堂鼓,只是深吸一口气。年成凯则问:“老爷子,说句冒犯的话,我不认为瘟疫是山神降下来的,我也算是半个医生,您告诉我怎么回事,再带我去看看,我也许能帮上忙。”
老者看着年成凯一脸诚恳,便起身带着年成凯去看病人。
这个村子的人显然还是不糊涂,他们已经将那些病重的人隔离在一个单独的地方,照顾这些病重的,都让那些症状较轻的人去,当然,前提是自愿。
年成凯刚准备进去的时候,韩旭忽然间出现,递给年成凯一条脏兮兮的毛巾:“遮在脸上。”
毛巾虽脏,但是上面裹着草木灰,韩旭自己也有一条,这些草木灰可以稍微隔绝一下空气中可能会带来传染的病毒,至少比什么防护都没有的要好。
唐七在外面等着,年成凯和韩旭进了那间大屋,看到屋内躺着十二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所有人都在发烧,而且身体的表面开始溃烂,满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恶臭的气味。
韩旭稍微看了下道:“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瘟疫,比瘟疫还要可怕,是另外一种传染病,要找到病源才行。”
年成凯来到一个病情最严重的男子跟前,男子浑身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看样子只剩下了一口气。面对这种情况,年成凯很想出手送他一程,因为这样还不如直接上路,吊着那口气就是在受罪。
年成凯走出屋子后说:“老爷子,这是传染病,并不是瘟疫,我可以保证,那不是山神降下来的,我想知道,第一个发病的是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者回忆道:“大概是十五天前。”
年成凯问:“十五天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刚说到这的时候,就从村口走过来两个看似脚商的人,两人个子都不高,皮肤也晒得漆黑,乍一看是本地人,但样貌又不像。
老者看到两人后,慢慢迎了上去,为首的脚商道:“大叔,我们又回来了。”
韩旭和年成凯此时对视一眼,也看向那两个脚商,两人都发现,后面跟着那个年轻的脚商一直在偷看他们,似乎显得很警惕。
唐七缓缓走到两人身后来,低声道:“这两人很古怪。”
是的,非常古怪,他们虽然一身行商的打扮,但是身上没有携带什么货物,就只有两个行囊,再者说了,只要是行商必然知道在打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往这里走?这个季节也没有什么好的山货。
老者与中年行商交谈得很愉快,随后又安排两人到另外一间屋子住下,在屋子内逗留了好一阵子这才出来。
老者刚出来,年成凯上前便问:“老爷子,那两个人是做什么的?”
老者道:“是行商。”
韩旭又问:“村子爆发传染病之前,他们来过吗?”
老者仿佛想起了什么:“他们就是在村子爆发瘟疫之前来的。”说完,老者也用怀疑的眼光看向那间屋子,“可是他们的样子也没有病,不会是他们带来的。”
年成凯立即道:“咱们回屋,您跟我们说说十五天前发生了什么。”
三人朝着老者家里走去的时候,那年轻行商就站在门口偷偷注视着他们,随后又看向屋内的中年行商。中年行商一脸的自信和满足,还变态地嗅着空气中那股尸体被烧之后散发出来的臭味。
回到老者屋内后,老者告诉年成凯、韩旭和唐七三人,十五天前一切都是好好的,但是那天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个上山打猎的猎户拖着病重的身体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且浑身滚烫,能清楚看到胳膊上还有被动物咬过的痕迹。
之后,猎户就开始抽搐,口吐白沫,紧接着昏迷,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村子里原本的巫医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在那念叨着那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做着所为的治疗。奇怪的是,第二天早上,猎户好多了,只是喉咙很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躺在那里。
唐七听到这立即问:“然后就开始传染了?”
老者还没回答,年成凯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问:“那两个行商是什么时候来的?”
老者立即道:“就是那天晚上来的,那晚他们还帮我们看过病人,告诉我们应该是伤口感染,做了什么什么……”
“消毒?”韩旭立即道。
老者赶紧点头:“对,消毒,还包扎,第二天中午他们就走了,然后就有人接连病倒了。”
年成凯三人明白了,很大几率问题就出在那两个行商的身上,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又是怎么让这些人染病的?这些都是问题,即便现在是乱世,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去惩罚那两个混蛋。
当晚,年成凯三人决定轮流休息,主要目的就是要盯着那两个行商,如果他们明天就离开,那么,就跟上他们一探究竟。年成凯也奇怪,在说出自己的计划后,韩旭竟然没有反对。
坐在墙角的韩旭看着年成凯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怪物?”
年成凯很诧异,险些笑了,因为通常他才会被认为是怪物。
唐七看着这两人,反而觉得他们才算是正常人,而自己内心很阴暗。
韩旭看向窗外:“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因为我是爱这个世界的,但是,我爱的方式不一样,会很残酷。”
年成凯想起跟着韩旭一起去唐门的那两个人,韩旭似乎对他们的牺牲没有任何感觉,他甚至觉得韩旭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可矛盾的是,没有感情的人,又为什么会想去帮助这些村民呢?
年成凯闭上眼,不让自己再去想,因为他再想下去就会失眠。
韩旭却是等年成凯和唐七都睡了后,悄悄地摸了出去,来到行商所住的屋子外面,闭眼聆听着。听了一会儿后,韩旭确定,中年行商睡着了,但是年轻的行商还醒着,而且属于警戒状态。
第二天清晨,年成凯和唐七醒来的时候,发现韩旭并不在屋内,外面乱哄哄的,赶紧起身出去看,就发现村子里的巫医正围着一具尸体又唱又跳,周围的人都跪着,而韩旭则抱着双臂站在树下看着,但他看的不是那个巫医,而是远处那两个行商。
年成凯一眼就能看出,那两个行商肯定是一夜没睡,脸色很难看,而且注意力全都在那具尸体之上。
年成凯上前低声问:“怎么回事?”
韩旭看向远处那两个行商:“那是两个倭寇。”
说罢,韩旭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旭又道:“但是村民不知道,也不知道尸体为什么会动,所以,巫医就出来开始说那是什么僵尸,对,他们说的词就是类似僵尸,然后一直在那里跳来跳去,如果不是为了搞清楚真相,昨晚他们就死了。”
说完,韩旭又故作神秘道:“我昨晚想了一万多种杀死他们的办法,一直没有选好什么办法最好,最好是那种能让他们在死前无比痛苦,但临死前还带着生的希望的那种。”
唐七问:“听起来,你很恨他们。”
韩旭严肃地问唐七:“你不恨吗?”
唐七咬牙道:“我恨不得把他们都嚼碎了!”
韩旭使劲点了下头:“所以,生不如死,在绝望中死去最适合他们!”
那两名行商也注意到了正在看他们的年成凯等人,然后转身离开,而且是直接往村子外走。韩旭见状后道:“走吧。”
年成凯他们巴不得这两个倭寇离开村子,他们必须得避免村民被误伤。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觉得很意外。当他们跟踪两名倭寇到了森林中后,倭寇不仅没有加快脚步逃离,反而是转身朝着他们径直走来。
领头的那个中年行商直接走到韩旭跟前道:“我能感觉到你的不一样。”
韩旭皱眉:“你在说什么?”
中年行商看着年成凯和唐七,又将目光投向韩旭:“你,和他们两个,不一样,你有特殊的力量,我们是同路人。”
“滚你妈的!”韩旭骂道,“谁他妈和你是同路人,你这个杂碎倭寇。”
中年行商根本不生气,反而露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
韩旭咧嘴笑了,年成凯下意识和唐七后退了几步,他们知道韩旭要动手了。
中年行商却镇定自如:“你们如果要对我下手,那么下面那些村民都会死。”
韩旭的影子已经在慢慢扩大,就像是即将吞噬那两个倭寇的怪物,那名年轻倭寇发现地上影子的变化后显得很惊慌,但是中年倭寇却是很镇定。
韩旭道:“他们反正都染病了,我要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
“不,他们还有救,”中年倭寇道。
年成凯立即道:“韩旭!先抓住他们再说!”
韩旭闻言,忍了忍,然后直接用影子控制住了两人,可没想到的是,那影子却没有将中年倭寇控制住,中年倭寇依旧活动自如,甚至蹲下来仔细看着影子:“控影术?原来是真的存在,厉害。”
韩旭很诧异,而中年倭寇则是露出腰间的炸药包:“冷静点,不然大家都会死,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年成凯意识到,眼前这个中年倭寇不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