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倭军的确是疯了,或者说,他们原本就不正常,正常的人类不会干出这一件件禽兽不如的事情。
祁桐君带着五名士兵熬到夜晚来临后,在雪地中缓慢爬行,爬一会儿潜伏一会儿,即便如此,他们距离对面倭军的阵地还有大概百米的距离,雪地和岩石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因为感染病毒的缘故,包括祁桐君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无比难受,都在发烧,而且神智不清,都是用最后的意志在支撑自己。嗓子痛得难受,就直接抓一把雪慢慢吞下去,缓解疼痛感。
祁桐君观察着前面的时候,一个小兵缓慢爬到跟前来:“长官。”
祁桐君看着那名小兵,年龄还不到二十岁,为了打击这群侵略者,这个国家不知道牺牲了多少这样的孩子。
祁桐君以为小兵怕了,便安慰道:“没事,一下就结束了,总比被病毒慢慢杀死要好,咱们还能多杀几个倭寇。”
小兵闻言立即道:“长官,我不是怕了,我就是在想,如果咱们自个儿都炸碎了,那还能把这些病毒还给那些倭寇吗?”
祁桐君点头:“能!放心!”
祁桐君说完把头偏向一侧,因为他听到小兵的话鼻头一酸,险些流泪,这孩子并不怕死,只是怕无法完成他赋予的任务。而他的保证让这个孩子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再度燃烧。
越来越靠近倭寇阵地的时候,他们却听到了歌声,还隐约能看到那群倭寇正在那跳舞,这让祁桐君等人更是怒火中烧。距离还有不到二十米,所有人都在等待祁桐君的命令,每个人身上都绑着集束手榴弹,祁桐君分配了任务,首先是干掉倭寇的机枪手,然后是掩体后的那些迫击炮,最好还能炸两个山炮。就算是牺牲,也要为前线部队清除一些障碍。
就在祁桐君准备下达冲锋命令的时候,那只黑色的鹦鹉竟然又出现了,直接飞到他的跟前来,落在雪地中看着他,与此同时,祁桐君听到有个男人对自己说:“值得吗?”
祁桐君下意识看向四周,最终目光又落在那只黑鹦鹉身上,难道是鹦鹉在说话?可是,没看到鹦鹉张嘴呀,难道说因为自己病得太重了,导致出现了幻听?祁桐君用手驱赶着那只鹦鹉,可是鹦鹉却怎么都不走。
最终,祁桐君被问烦了,低声回答道:“值得!”
这两个字说完后,那只黑鹦鹉便消失了,突然间就消失了,就如同真的是祁桐君看到的幻象。
“上!”祁桐君说完后,与其他五名士兵端着冲锋枪便冲了上去,他们所携带的汤姆斯冲锋枪都装了五十发弹鼓,从雪地中跃起后,祁桐君第一时间打死了那名倭寇机枪手,然后与其他人冲进战壕。
那些倭兵估计死都没想到,华国士兵竟然会发起夜间突袭,不少人愣神了,愣神的功夫便被打倒。六人冲进壕沟后分头行动,炸掉机枪,炸掉迫击炮……祁桐君一个人朝着后面的山炮阵地冲去,周围不断响起爆炸声,他知道每一声爆炸都意味着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但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将来,为了子子孙孙,他们这么做值得!
祁桐君朝着山炮阵地冲锋着,在他距离山炮阵地越来越近的时候,却被火力压制了回去,他只得解下集束手榴弹,拉开后奋力扔了过去,随后远处火焰腾起,爆炸开始持续,他知道成功了,接下来就是能干掉多少就是多少了!祁桐君朝着前方冲锋而去,冲进前方的地堡内,冲进去的那一刻,直接扫到了几个倭寇兵,随后愣住。
祁桐君之所以会愣住,是因为他看到了地堡内有一根木桩,木桩上死死绑着一个男子,男子的旁边还接着一个瓶子,似乎倭寇正在抽他的血,而刚才被他打死的几名倭寇兵正在喝这个男子的鲜血。
男子看到祁桐君以及他的军服,立即挣扎起来,示意祁桐君将自己解开。
祁桐君拿出匕首解开男子,男子解脱后自行撕下嘴上的胶布道:“你是哪支部队的?”
祁桐君回道:“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
男子震惊:“远征军!?这是哪儿?”
祁桐君疑惑了:“滇省,高黎贡山。”
男子一脸疑惑,但还是立即捡起地上的武器开始检查,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军人出身。祁桐君立即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
男子回答:“我叫王志,我是抗联的,先离开这,等冲出去再说。”
王志?抗联?抗联不是在东北吗?祁桐君更加疑惑了,而男子已经持枪冲了出去,原本就是来拼命的祁桐君根本没打算要活着出去,更何况自己身上还带着倭寇的病毒。再说了,这是倭寇的阵地,他们怎么可能冲得出去!?
但是,接下来,祁桐君就更加惊讶了,因为王志的枪法简直好得出奇,几乎一枪一个,那些倭寇士兵发现是他,甚至都有不愿意开枪的。王志跳出壕沟,朝着远处的丛林跑去,跑了几步,突然间转身趴到地上开始开火,虽然手中拿着的是三八大盖栓动步枪,但依旧是用精确的射击将追击来的倭兵打得抬不起头。
“走!”王志喊道,“你先跑!”
祁桐君带着疑惑冲进树林中,而王志则用先前带来的手榴弹快速做了一个诡雷陷阱后,这才追上祁桐君,两人跑了没多久,诡雷就被触发了,又为两人争取了一点时间。
奔跑,持续的奔跑,祁桐君终于熬不住了,直接倒在雪地之中,而王志上前直接将祁桐君背了起来继续在雪地中奔跑。
祁桐君认为自己死定了,因为他原本就没打算活,但是,他却醒来了。他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嘴唇上有铁锈味,眼前还有光亮,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个山洞内,旁边还点着篝火,而王志就坐在篝火旁检查武器。
祁桐君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手,摸过嘴唇的手指上还有鲜血,自己受伤了还是内出血?就在他疑惑的时候,王志道:“那是我的血。”
什么意思?祁桐君很疑惑,王志又道:“我喂你喝了我的血。”
祁桐君猛地站了起来:“你干什么?”
王志镇定地说:“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祁桐君发现自己的确没有之前的症状了,似乎好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喝了王志的血?他又想起发现王志时,那些倭寇士兵正在喝他的血。
王志将检查好的汤姆森步枪递给祁桐君:“这美国原产的就是比晋造的好,我以前就用过晋造的汤姆森,不过最熟悉的还是倭寇的三八大盖。”
祁桐君看向山洞拐角的位置,王志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放心,他们追不上来,这里还算安全吧,只是我判断不出所在的位置和方向。”
祁桐君坐下,检查自己的身体,他发现之前的伤口也在愈合之中,这是在做梦吗?王志到底是什么人!?他应该不是什么间谍吧?祁桐君脑子中满是疑惑。
王志看着篝火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祁桐君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是从华国的东北跑到西南,斜穿了整个国家。”
王志道:“我被倭寇抓住了,有个倭寇叫荒木生贺,就是他把我弄成这样的,他应该还在这里,我想去找到他,不管怎样,我必须要为那些死去的同胞报仇。”
王志的话说得很委婉,实际上,他是在暗示祁桐君帮助他暗杀一个名叫荒木生贺的倭寇。可是,高黎贡这么大,倭寇的部队驻扎那么多,又那么分散,上哪儿去找荒木生贺呢?
所以,祁桐君还是建议回远征军,从长计议,但是王志再次拒绝,他不知道自己身体还带着什么东西,担心会祸害其他人,最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活不长了,不如趁着还活着,在这山里打游击,哪怕是放个冷枪,能打死几个算几个。
王志没想到的是,那个叫荒木生贺的倭寇和自己的助手增村司郎正在这座高黎贡山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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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黎贡山中的密林中,韩旭、年成凯和唐七三人缓慢走着,这是他们进入高黎贡的第七天,自从离开被毁灭的唐门后,年成凯和唐七就被韩旭控制着一直朝着这边走来,而且走的全都是山路。沿途,韩旭给两人讲了许多关于盘古组织的历史,还有他的目的,希望年成凯可以理解,并且带领他们。
年成凯自然不会答应,原因很简单,他的个性如此,不喜欢被人控制,越是用这种办法,年成凯越是不屈服。同时,年成凯也在思念着妻子夕凌,离开时夕凌怀孕了,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孩子应该出生,也应该满月了。
想到自己有了后代,年成凯心里便有了一份责任,正是这份责任让他选择没有走向极端,而是安静的等待机会。
韩旭停下脚步:“这里太大了。”
年成凯问:“你带我们来高黎贡到底想做什么?”
韩旭看向年成凯:“找觑部落的遗迹,寻找觑部落的首领觑瞳。”
唐七没说什么,对他而言,他要做的事情,韩旭已经做了,矩炼也已经死了,接下来,他也不知道何从何从,不过,这一路上他反而感觉年成凯是个不错的大哥,至少对他很照顾,而且那种照顾是真心的。
一个人被冰封的心要想解封,只能靠另外一人来自内心的温暖。
年成凯问:“为什么要找觑瞳?”
韩旭继续往前走:“盘古组织就是一盘散沙,谁也不知道谁心里在想什么,而我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我想要甄别真正想朝着未来前进的霾国后裔,所以我需要觑瞳的能力。”
年成凯问:“觑瞳的能力是什么?”
韩旭轻描淡写道:“他可以看透人心,听见你心里的声音。”
唐七却道:“照你的意思,觑瞳没有在中原,一直躲在遗迹内?难道他就不怕那些恶魔吗?”
韩旭道:“觑部落,其实,最后剩下的人只有觑瞳一个,其他的人都死了,不是被恶魔杀死的,而是绝望至死的。”
唐七诧异:“绝望至死?”
韩旭瞟了一眼唐七:“你不懂吗?”
年成凯却懂了:“你是说,觑部落的人,包括后裔,都有觑瞳的能力?如果是这样,除非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否则都会绝望至死吧。”
唐七略微一思考,也便明白了。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可以读懂周围人心里在想什么,这是件好事吗?不,那是一件最糟糕的事情,简直就是折磨。要知道,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而这些秘密也许就是你最排斥的。有时候人的伪装,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除非你的心如水晶一样纯洁,否则,你袒露心声只会让人家远离。
韩旭此时驻足,看着山下一个正在冒着烟的村子:“下面有村子,我们今晚应该不用露宿山林了,说不定还有顿热饭吃,但是我们得弄点见面礼,至少要弄点野兔之类的东西,你们在这里不要走,我很快回来。”
韩旭离开,也解除了对两人的控制,实际上这一路上,韩旭解除控制的次数很多,但年成凯和唐七都没有选择对抗或者逃走,因为结果不言而喻,加上韩旭的能力如此强大,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不过,年成凯却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恶心的臭味,于是问唐七:“闻到了吗?”
唐七微微点头:“闻到了,应该是在焚尸,看样子下面的村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