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八:无底莲花
唐小豪2023-05-05 19:435,173

  棺材西施这四个字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那名保卫。可现在已经不是解释这件事的时候了,所有人帮忙将女孩儿从棺材里抬出来,然后背着往医院送去。詹天涯三人则被执法人员直接带回派出所询问事情的经过。

  夏侯和年良都是一头雾水,而詹天涯则一直保持沉默在思考着。不过却时不时抬手制止夏侯和年良两人说话,但夏侯却不知趣,一直在做各种不靠谱的猜测。

  突然间,詹天涯一把抓住夏侯的衣领,冷冷道:“你再出声,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那瞬间,詹天涯双眼中掩饰不住的杀意将夏侯吓得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詹天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直接闭嘴,而且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年良朝着夏侯摇头,算是一种宽慰,虽然与詹天涯认识不过两天,但他已经算很了解詹天涯了。知道他并非故意的,而是在思考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

  到了派出所后,执法人员的询问依旧是那一套,将三人分开问,又比对口供,怎么问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又不甘心,就是不理解那口棺材是怎么回事。毕竟,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詹天涯三人,从他们这里得不到有用的,案子就陷入了死胡同。更何况,还有一个王成洪没有找到。

  后半夜,执法人员才终于停止了询问,又给三人煮了面条,让他们吃饱后赶紧睡觉休息。

  羁押室中,年良第一个睡着,而且是呼呼大睡,夏侯虽然埋怨着年良没心没肺,但没多久他也直接靠着墙睡着了。只剩下詹天涯瞪着眼睛坐在那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清晨,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的同时,羁押室的门开了,门外拿着钥匙的并不是昨晚的执法人员,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来者三十岁左右,面部棱角分明,留着平头,穿着干部服,脚上还穿着一双军用胶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总是保持一个紧张的状态。

  詹天涯从下至上打量了一番后,可以确定眼前这人绝非是普通的执法人员,应该是部队出来的,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部队,因为他的眼神太犀利,站姿随时都保持着一个警戒状态,只要需要,顷刻间他就可以进入战斗状态。

  男子进来叫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年良和夏侯,随后目光落在詹天涯身上:“跟我出来,吃早饭了。”

  早饭是馒头大碴子粥,还有一盘咸菜。詹天涯低头慢慢吃着,而年良和夏侯则是狼吞虎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平头男子也坐在对面吃着,吃饭的时候都坐得笔直,吃得不算慢,但也不快。他拿馒头的时候,詹天涯留意到了他双手食指上的茧子,那是长期使用武器留下来的,一般的执法人员不可能有。

  吃得差不多了,平头男子开始发问:“前天晚上你们茬架的时候发现的那口红色棺材,对吗?”

  夏侯和年良点头,詹天涯无动于衷。

  平头男子又问:“当时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吗?也就是说,你们觉得奇怪的地方?”

  夏侯立即道:“就是那口棺材呀,莫名其妙出现一口红色棺材。”

  平头男子沉默了一阵后又问:“为什么你们知道那口棺材会吊在树上?还要打晕保卫跑出来确认?”

  平头男子用的是确认这个词,说明他已经判断出詹天涯是推测出了之后,必须要去确认自己的发现是否正确。换言之,平头男子等于是变相承认了詹天涯当时的果断做法。

  夏侯和年良都看向詹天涯,詹天涯挺直腰杆回答:“原因很简单,那么大的棺材要被抬出去,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就算稍微移动也不现实,除了藏在树上,用茂密的枝叶隐藏起来,别无他法。再说了,谁会想到树上会有棺材?”

  平头男子“嗯”了一声:“分析得不错。人际关系,我就不问你们了,你们都是新生,而且家庭背景都没问题,与被害人还有失踪的那位不存在任何纠葛,你们没有嫌疑。”

  夏侯起身伸着懒腰:“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年良也憨厚地问:“也不会被退学吧?”

  平头男子道:“你们是可以回去了,但会不会被退学,我说了不算,但是你们没有嫌疑,我会告诉校方。”

  说罢,平头男子起身离开,随后来了几名执法人员将三人送回学校,并且向学校说明了情况,也表扬了三人,若不是三人,案件还停留在昨天毫无进展的状态。

  虽然回去了,可詹天涯依旧想搞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夏侯也迫切想知道关于红色棺材、八方地缚、熬魂是怎么回事。特别是熬魂,因为昨晚年良还没来得及解释给他们听。

  年良却低声道:“上课呢,下课再说吧。”

  夏侯不耐烦道:“说吧,赶紧的。”

  对年良而言,他其实对调查这件事并不上心,要知道,他从小到大跟着三位师父赚异道悬赏,几乎就是在调查这种事情中长大的,说是有些厌烦了也不过分。再说了,相比调查,他更愿意读书,因为如果不读书,在调查时出现的一些问题,自己也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应对。

  坐在两人中间的詹天涯压低声音:“先上课,下课再说。”

  詹天涯一开口,夏侯立即老实了,他知道詹天涯的厉害。还有一点,夏侯也从詹天涯的行为举止判断出,他也是部队大院出来的,他也在寻思,哪个高干是姓詹的,可是回忆了一天也没有想到。

  学习这回事,真的需要氛围,原本吊儿郎当的夏侯坐在詹天涯和年良这两个刻苦用功的人身边,也被感染了,不再和其他人交头接耳,开始还是被迫的,后来就变得自觉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侯拿着饭盒坐下就开始问,不过年良却吃得津津有味,半天才说了一句:“吃完再说。”

  詹天涯却是故意说:“注意纪律,吃饭的时候不允许说话。”

  夏侯赶紧点头,无奈道:“我感觉又回到家里了。”

  这句话让詹天涯明白,他对夏侯的判断是正确的,夏侯百分之百是出自部队家庭。

  饭后,洗完饭盒,三人坐在篮球场边,年良这才给两人解释什么叫熬魂。

  所谓熬魂,是一种邪门的法子,就是将活人困在某个特殊的环境中,活生生困死,而困死后人的魂魄会留在那个环境内。就以那红色棺材为例,如果那女孩儿被困死在其中,魂魄就会依附在棺木中,而那口棺木则会因为女孩儿魂魄的关系产生变化。

  夏侯好奇的问:“产生什么变化?”

  年良瘪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那肯定是封建迷信。”

  夏侯又问:“墨年良,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这种事?你们家以前是干什么的?还有,你虽然看着老实,但是拳脚也挺利索的,一看就是练过的,你小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年良立即道:“我,我,我就是一般人。”

  詹天涯知道年良有难处,不愿意说出来,于是岔开话题:“昨天,有个保卫说那个姑娘是什么棺材西施,那是什么意思?”

  夏侯皱眉:“是呀,听过豆腐西施,馒头西施,就没听过棺材西施的。诶,豆腐西施指的是卖豆腐的漂亮女孩儿,这棺材西施不会说的是卖棺材的漂亮女孩儿吧?”

  年良赞同:“有可能。”

  夏侯立即道:“要不,咱们去找那个保卫问问?”

  年良立即道:“我们才洗脱嫌疑,不要去自找麻烦了吧?万一又把我们关起来怎么办?”

  夏侯道:“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呢?情况都说明了,还表扬咱们仨了,你怕什么呀,我们调查这件事也是在帮助社会主义建设,破除封建迷信。同志,你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年良没主意,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看了看表道:“还有点时间,咱们去找保卫问问吧?”

  夏侯笑了,年良见詹天涯这么说,也只好同意了。三人离开去找那名保卫的时候,并未发现,在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早上审问他们的那名平头男子。平头男子一直在暗中观察三人。

  找到保卫科,询问昨晚说“棺材西施”那人后,才发现正是詹天涯抬手打晕的那位。三人见状不好正准备走,那名保卫却拿着洗好的饭盒回来了,看见三人不仅不生气,还让三人坐下。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保卫坐下,给三人倒开水,“你叫詹天涯对吧?我还专门问过你的名字,你昨天那一下真的利索,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当兵出身呢。”

  那年代,当保卫的大部分都是退伍回来的。有些是分配到地方执法部门,有些则是去学校或者厂子里的保卫处或者保卫科。

  詹天涯、年良和夏侯三人坐在一根长凳上挤着,神情十分严肃,也带着愧疚。在保卫将水杯递过去的时候,詹天涯立即起身道:“对不起,保卫同志,昨晚是我不对,请您原谅我。”

  保卫见詹天涯这副模样,笑道:“都过去了,不用这样,行了,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你们仨和其他学生可不一样,机灵劲全写脸上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詹天涯问:“我们想知道棺材西施。”

  “哦——”保卫点头,“你们是说昨晚在棺材里发现的那姑娘对吧?你们是外地来的,肯定不知道,那棺材西施在这一代很出名,我去年从部队退伍回来后,家里一个亲戚过世,去帮着买棺材的时候,就看到过那姑娘,因为生得漂亮,家里又是做棺材的,就得了绰号叫棺材西施,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夏侯立即问:“那她们家棺材铺在哪儿呀?”

  保卫指着外面:“就在大直街上,不过不在正街,往西,走到老店口有条小路,往里面走,抬头就能看见。”

  詹天涯道:“谢谢您,知道了,那我们先走了。”

  三人要走,保卫叫住他们:“你们不会去调查什么吧?我告诉你们,这事派出所在查,你们可不要给人家添乱。”

  詹天涯道:“知道了,不会的,谢谢您。”

  保卫看着三人离去,旁边一名保卫上前道:“那个叫夏侯的,听说家里来头不小,谣传他爸是个将军。”

  保卫道:“就算不是将军,也是个大干部,要不,第一天上学报道就敢带人茬架?”

  因为午休时间不够,詹天涯决定暂时不去棺材铺了,先上课,等下午课上完再说。下午上完课,三人也没顾得上吃饭,就去找那间棺材铺。路过老店口的时候,年良却停下来了,詹天涯和夏侯走了几步发现年良没跟上来,转身去看,看到年良盯着老店口摆着的烧饼,眼睛都发直了。

  夏侯返回到年良身边:“你一天到晚除了吃和读书之外,就不会别的了吧?走吧。”

  年良憨厚一笑:“我饿了,我一动脑子就容易饿。”

  夏侯道:“还没到棺材铺呢,你动什么脑子?”

  年良有些委屈:“这不是上了一下午课嘛。”

  詹天涯道:“我也饿,我请你们吃烧饼。老板,三个烧饼。”

  “五个,”年良赶紧补充,“我一个人就能吃仨。”

  夏侯哭笑不得:“你真能吃,服气。”

  詹天涯也忍不住笑,买了五个烧饼,边吃边往小街里面走。果然如保卫说的一样,进去抬眼就看到了棺材铺,因为前面右侧路边就摆着一口正在上漆的棺材。只是棺材铺没有牌匾,也没有名字,虽然挂了一朵纸扎的白莲花,但只有一朵,而且悬挂在左侧。

  正在吃烧饼的年良看着那朵纸扎的白莲花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在他要制止詹天涯和年良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棺材铺,夏侯还直接大声问:“有人吗?”

  “嘘——”年良赶紧抓着夏侯,艰难地将那一口烧饼咽下去,“别那么大声,棺材铺里不要大声说话。”

  夏侯不耐烦道:“哪儿有那么多规矩。”

  詹天涯发现棺材铺内摆着三口棺材,从左至右,分别是红色、黑色和原木色。他立即想起年良的解释,下意识看向年良,年良刚要说什么,就从屋内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从里屋走出来的时候,还戴着口罩和手套,手里提着油漆桶,看样子是准备给外面那口棺材上漆,看到三人后,直接问:“你们是要买棺材吗?”

  夏侯直接问:“请问棺材西施在吗?”

  中年男子又问:“你们是要买棺材吗?”

  夏侯有些不耐烦:“我问的是,棺材西施在吗?”

  中年男子不搭理他们,直接走出去开始给棺材上漆。夏侯要追问,被詹天涯制止,詹天涯上前道:“你好,你是老板吗?”

  中年男子淡淡道:“要买棺材吗?这里只卖棺材。”

  此时,年良拿着烧饼,看着上方悬挂的白莲花道:“你这莲花没底。”

  中年男子闻言立即转身看着年良,年良则咬下一口烧饼又说:“没底的莲花,是托不住的。”

  中年男子缓缓起身,又分别看了一眼夏侯和詹天涯:“他们两个和你一起的?”

  年良道:“对。”

  中年男子又道:“他们有名号吗?”

  “没有,”年良道,“他们都是良人。”

  中年男子显得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会儿道:“那你托底吗?”

  年良道:“我得知道底在第几层,底有多厚。”

  中年男子与年良这番“黑话”,让詹天涯和夏侯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两人也知道不插嘴,好不容易插上话,就不应该瞎问打断,否则,好不容易即将得到的线索又会断掉。

  中年男子往屋里走去:“跟我进来吧。”

  年良进去后,詹天涯和夏侯尾随,三人走进里屋后,发现屋内摆满了纸扎人,还有牛马之类的,旁边还放着厚厚的一叠没有叠好的纸钱元宝。

  男子站定后摘下口罩,借着窗户照射进来的光芒,这才看清楚男子的嘴角有一道疤痕,像是曾经被利器割伤过。

  男子看了一眼詹天涯和夏侯:“他们进来干嘛?”

  “帮手,”年良镇定地说,“我一个人办不到。”

  此时,年良却发现男子旁边的桌上摆着一枚花钱,样式大小,乃至于上面所铸的字都与去年张师傅手中的那个一模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到这两人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联系?但是去年的事情发生在西南,而现在身处东北?应该只是巧合吧?

  男子却问:“没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年良道:“单字天。”

  男子抱拳道:“在下单字地,你要接下托底白莲?”

  年良依旧重复之前的话:“地先生,要看底在第几层,底有多厚。”

  “第三层,”地先生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右手则是握住左手手腕,“家贫如洗,凉水半碗。”

  年良道:“好,我接。”

  地先生明显有些诧异:“真接?”

  年良点头:“接。时间呢?”

  地先生道:“十六子时前。”

  年良道:“具体?”

  地先生迟疑了下道:“破邪,斩妖。”

  年良微微叹了一口气:“邪是什么?妖在何处?”

  地先生迟疑了一下道:“两个小时后,大直街歪头杨树下的粥铺。”

  年良听完转身离开,一头雾水的詹天涯和夏侯也只得跟着离开,两人完全不知道年良和那个地先生到底说了什么。

继续阅读:序章九:红棺鼠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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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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