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绶开着车胡乱转悠着,虽然他不断在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受影响,但他还是想起了他爸的事情,若不是他父亲,如今他恐怕真的是一名警|察。他开着车最终到了斗城的西城墓园,下车后径直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墓地前。
墓地上写着他父亲的名字——年慎行。
这名字起得好,慎行,谁知道慎行成通缉犯了,而且还是个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的通缉犯。有时候年绶在想,他爸犯事为什么不早点呢?在自己读警校前就犯事,自己也好断了上警校的念头,恰好在快毕业之前,他成了通缉犯。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之所以要建一个墓地,就是因为年绶心里巴不得自己的父亲死了,甚至可以说他在诅咒自己的父亲快点死。这件事开始遭到了母亲年冰岚的反对,但最终年绶还是想办法偷偷干了这件事。
每次来墓地前,年绶都想朝着墓碑大骂一通,可来了之后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一个问题——年慎行到底长什么模样?
年绶虽然被父亲带大,但在父亲出事后,他下意识模糊了父亲的模样,因为每当他想起那张脸,就会想起因为他被迫改变了人生轨迹。年绶也实在不明白身为年家大小姐的年冰岚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男人?毕竟年绶是孝子,所以,他很懂事的没有问过母亲这个问题,以免她想起难堪又难过的往事。
一束花此时放在墓碑前,年绶回过神来,没想到是自己的母亲。
年绶问道:“你怎么来了?”说着,年绶俯身就拿起那束花准备扔了,被母亲制止,抓住了他的手腕。
年绶道:“妈,你知道我买下这块墓地是什么意思吗?他如果真死了,我肯定不会把他葬在这里的,他不配。”
年冰岚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墓碑。
年绶意识到了什么:“妈,你是不是知道年慎行的下落了?”
年冰岚却是说:“晚上回来吃饭吗?”
年绶没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母亲,年冰岚随后转身离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年绶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来。
就在年绶开车准备离开公墓的时候,电话响起,他拿起电话后,就听到年冰岚在那边问:“你离开公墓了吗?”
年绶道:“正准备走呢,怎么了?”
年冰岚道:“你出来,我在路边等你,有急事。”
年绶立即开出墓园,在路边看到了母亲的汽车,直接停在后面,还没停稳,年冰岚就先下车直接坐上了副驾驶,直接道:“你赶紧去一趟五叔的铺子,有急事。”
年绶依然问:“是不是有年慎行的下落了?”
年冰岚已经打开车门:“黄明联系了你五叔。”
什么?年绶诧异坏了,赶紧驱车赶往五叔的店铺。
年冰岚口中的五叔也是冥市的一名异商,算是德高望重,早年是一名旄捕,而旄捕是十二门派之中专门调查各种诡异案件的组织,旄捕起源于明朝锦衣卫,但后来因为明朝败亡,旄捕内部也因此产生矛盾,一派坚持南下与满清周旋,而另外一派则认为应该去关外,找到满清的龙脉捣毁,断了满清的气数。
为了此事,两派最终决裂,因为旄捕拜轩辕,所以分为轩字派和辕字派。
轩字派主要活动范围在云南、贵州和四川这西南三省,而辕字派则前往广西、广东和福建南方三省繁衍生息。
因为,五叔就是旄捕的轩字派,只不过后来做了异商,专门售卖各种各样的古兵器,当然,很多都是仿古兵器,毕竟真正的古兵器现在也不好找。
五叔是冥市内一个老好人,十分热心肠,有困难找他准没错,他肯定不会拒绝,就算自己出不了力,也会帮你想办法。黄明联系五叔,这说明年绶之前的判断没错,黄明的确没死,而他单单联系五叔一人,是不是说明他只信任五叔呢?
五叔在冥市上卖古兵器,表面上却开了一家店铺买牛肉面,专门经营的是斗城下属县级市射洪的牛肉面,属当地的一绝,实际上他的收入更多的是来源于牛肉面店,而不是冥市内的那个摊位。
年绶车刚到面条店前,就看到五叔早就等在那里了,随后上车,将传呼机递给年绶。传呼机按理说早就退出了时代,可冥市出于自己的需要,依然悄悄设立了传呼台,传呼机也是每个异商人手一个,但模样各异,有些像是收音机,有些像老年手机,有些是手表,而五叔这个就是普通的传呼机。
年绶看着传呼机上的那一串数字,随后问:“这些数字连起来的意思怎么我看不懂?”
五叔看了看窗外,低声道:“我和黄明,还有三个老头子,年轻时候就喜欢在一块儿玩,喝喝酒打打牌什么的,后来都成家了,巧的是媳妇儿都管得严,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联络,万一收到,媳妇儿对照那个数字表上也看不懂意思,就可以说那是测试码,实际上这是求救的意思。”
年绶问:“求救?你们联络还用求救干嘛呀?”
五叔尴尬一笑:“有时候,媳妇儿在家唠叨,受不了就打个传呼,让兄弟们找个借口把我领出去,老黄那时候最仗义,今天说家里这个死了,明天说那个病了,几年下来,算算都跟诛九族差不多了。”
这群老头儿子可真会折腾。年绶试探着问:“五叔,你该不会一开始就知道黄大仙没死吧?”
五叔道:“实不相瞒,我虽然知道说他死了,但是我不相信,我也没说。”
年绶急了:“你为什么没说呀?”
五叔道:“也没问我呀,我哪儿知道黄大仙搞什么幺蛾子?我主动给你妈说这件事,那不是把他卖了吗?”
“唉呀……”年绶真的是服气了,这群老头子,能把人给气死。
五叔道:“他现在发了求救的信号,我一寻思不对劲,马上告诉你妈了,怎么,你负责在找他?”
年绶道:“五叔,这事到你这截至,千万不要告诉给其他人知道吗?你得告诉我,现在怎么找黄大仙?”
五叔拿过传呼机给他看下一条:“这一条的意思是让我去找李二娃。”
“李二娃又是谁?”年绶一脸茫然,“也是冥市的?”
五叔点头:“就是你蛤蟆叔,李蛤蟆!”
年绶带着无语的表情看着五叔:“蛤蟆叔也是你们那妻管严五人组之一?”
五叔笑着道:“看破不说破嘛。”
年绶道:“那我们赶紧走吧,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这黄大仙。”
年绶的蛤蟆叔,绰号李蛤蟆,小名李二娃,是个卖药材的,而基本上都是有毒药材,实际上早就不做了,只是挂了一个异商的名字。李蛤蟆对各种毒药草药无比的熟悉,之所以得这个绰号,就是年轻的时候,想学神农尝百草去试毒,差点没把自己毒死,为此起了一身疙瘩,干脆就被人起了绰号叫李蛤蟆。
李蛤蟆是有中医行医执照的,在斗城也开了个诊所,但有个原则,他绝对不吹嘘自己,也从不认为中医就是天下无敌,有些病他甚至直接把病人领到大医院去,也不耽误人家。有时候甚至还故意去那些行骗的江湖庸医那给人拆台,弄得那些江湖骗子恨死他了,很多人都暗地里想报复他,但都没报复成,毕竟他可是异商,在川北的地界上,谁要是碰年家冥市的人,其下场可想而知。
年绶和五叔到了李蛤蟆的诊所,李蛤蟆正在那熬药呢,见两人来也很诧异,不知道什么风把两人吹来的。五叔也不客套,直接把黄明的事儿说了,还把他发的传呼拿给李蛤蟆看,李蛤蟆寻思了片刻道:“黄明出事之前,的确来过我这里,但没说什么,哦,对了,他当时落下了一个荷包,我当时笑话他呢,大男人用什么荷包呀。”
年绶道:“蛤蟆叔,你能把荷包给我看看吗?”
李蛤蟆进屋,没多久就拿着一个荷包出来了,荷包大小和人的手掌差不多,里面也没装东西,不过荷包面上有一个银饰,银饰是一只鸟,但怪异的是,那鸟的脑袋像是豹子,而身体像是凤凰。
五叔看着那荷包道:“哟,这是兽鸟呀?”
年绶被提醒后想起来了:“你说这是从前辽国的风格?”
五叔道:“应该是,我不确定,你问问你妈,你妈是这方面的专家。”
年绶虽然看不出来饰品的具体来源和年代,但他知道,这饰品是后来缝在荷包之上的,荷包没什么没什么稀奇的,重要的是这个饰品。于是,年绶立即告别两人,开车就往家跑,他知道,这肯定是黄明留下来的线索,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故意留个荷包在李蛤蟆处,然后又发传呼让五叔去找李蛤蟆。
回到家,年绶没在书房找到他妈,又被井泰提醒在厨房,赶紧带着荷包去厨房。年冰岚正在厨房里洗菜呢,年绶赶紧把菜拿开,递上荷包问:“妈,这荷包上的银饰是辽国的吗?”
年冰岚拿起来看:“是,但不是以前那时代的,是现在仿制的工艺品,这东西我前几年见过。”
年绶立即问:“在哪儿见过?”
“滇省潞江坝,”年冰岚说这又问,“这东西哪儿来的?”
年绶道:“黄明留在李蛤蟆那的。”
年冰岚皱眉:“什么李蛤蟆,叫李叔,没大没小的。”
年绶忽然想起夕环说过,那原字符文来自于契丹萨满,而现在还有契丹后裔还在滇省潞江坝一带,现在自己的母亲又说在滇省潞江坝见过这银饰,所有线索都指向那边,这么说,黄明的意思是,他人在潞江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