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空间,殓庄。
年晗还在计算的时候,吃饱喝足的祝余却是突然间提出了一个疑问,一个最重要的疑问。祝余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到出口,那么出口对应的是什么时间段?是我所在的康熙年间,还是你所在的九十年代,亦或者是他所在的时间?”祝余说着,还抬手只想陈辉,“难道说出口只有一个?还是说出口有八个呢?”
年晗愣住,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他现在也很清楚,必须尽快算出对应的答案,因为那个答案就是一个方位,也就是最终的卦形,必须通过这个卦形再反推回去,便可以得到最终的位置,也就是说,站在那个位置上,才可以避开空间交替时的火焰,或者可以说,只有那个地方才不会燃起火焰,人站在那里不会因为身上着火而失去意识。
不过,这也是个过程,按照年晗的推测,只要在这个方位内等到中间交替的五分钟,无论当时处于什么空间,都可以前往那团浓雾并且顺利穿越离开此地,至于到时候会在什么年代,年晗就算不出来了,那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当然,关于浓雾的推测没有什么根据,基本上可以算是年晗的猜想,但这种环境下,如果不展开想象并且加以实践,恐怕永远都无法找到准确的答案。
川柏留下的那个笔记本上写满了公式和数字,年晗已经算得无比痛苦,以至于在下一次乾坤空间交替的时候,虽然他躲进了棺材内,却没有趁着中间的空隙冲去桃林,而是在棺材内继续计算,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答案。
空间交替结束后,年晗也并未离开棺材,而是继续躺在那里闭眼心算,而且,他突然间很喜欢安静,也突然理解到为什么某些时候父亲在思考的时候,往往会厉声呵斥他闭嘴。因为哪怕是细微的声音都会扰乱他的思绪,让他烦躁不已。
突然间,外面安静下来,先前陈辉和祝余推开棺材盖的声音消失,脚步声也消失,交谈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这让年晗感觉得特别舒服。就在他准备趁着这个时间段好好往下计算的时候,棺材却被打开了,光线照进来的那一刻,年晗下意识闭上眼睛,当他睁眼后却看到一张诡异的脸出现在眼前,那张脸的上的双眼处是两个血窟窿,嘴巴上还贴着一张符纸——打开棺材的正是明明已经死去的川柏。
棺材外,陈辉已经吓傻了,直接瘫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祝余则躲在旁边的柱子后面,探出脑袋看着,满脸惊恐。因为川柏没有穿衣服,前胸后背都画着奇怪的血图案,导致祝余还没认出那是谁。只不过陈辉当然认得那是川柏,只是他不知道川柏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因为,年晗和陈辉都不知道,川柏已经在坤空间内被周兮活活掐死了。
此时的场景显得那么怪异,以川柏现在这幅模样,躺在棺材内的应该是他。棺材内的年晗被吓得愣住,等川柏将棺材盖彻底推开伸手要来抓自己的时候,年晗回过神来,直接翻出棺材躲到一侧。耳边响起父亲告诉他的话,父亲说如果遇到任何会让自己恐惧的东西,就算必须逃跑,也不能慌不择路,因为慌不择路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有可能,你应该看清楚眼前让你恐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所以,年晗站在棺材另外一端,直视着对面双眼被挖出,嘴上还贴着符纸的川柏。而川柏双手在棺材内摸索着,应该是在找年晗,找不到之后,似乎很焦急,开始拍打着棺材,可嘴巴里又发不出任何声音,显得更加的恐惧。
年晗绕着棺材缓慢移动着,与川柏保持着距离,此时祝余则是第一个逃跑,直接冲了出去,没想到祝余发出的声音让川柏听到后,川柏直接飞跃了过去,从后方将祝余扑倒,将其压在地上,双手直接掐住祝余的后颈。
祝余拼命挣扎着,但因为被压住无法动弹,陈辉已经吓得无法动弹了,年晗只得上前用身体直接将川柏撞开。川柏被撞到一旁后,似乎又发现了年晗所在的位置,脑袋一直朝着年晗所在的位置,年晗往左边跑,他的脑袋就往左边移动,年晗往右边跑,他就往右侧移动。
陈辉突然间喊了一句:“不要呼吸!”
年晗闻言,下意识也闭住了呼吸,然后尝试着缓慢移动,似乎这一招真的有效,川柏也停在原地。地上的祝余缓慢爬起来,闭住呼吸开始缓慢朝着外面走去,他不敢快跑,只能以最缓慢的速度往外慢慢行走。年晗则是朝着陈辉招手,示意他也赶紧出去。陈辉虽然在点头,但依旧瘫坐在地上,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无奈,年晗只得转身折返回去救陈辉,就在他刚靠近陈辉的时候,川柏突然间转身朝着年晗扑了过去,年晗被扑倒在地,下意识便双手去护着脖子,因为川柏的杀人方式就是掐人脖子让人窒息而死。可是,川柏却没有去掐年晗的脖子,反而是挥舞着双手,似乎要表达什么。
年晗半天才发现,川柏似乎是让年晗帮他撕掉嘴上的符纸。但那张符纸代表着什么?年晗仔细去看,却发现那是大将军符,看清楚后年晗也很疑惑。因为大将军符是最常见的辟邪符,也就是降妖除魔用的。而且川柏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年晗不明白,自然也不敢将符纸撕掉,所以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川柏,陈辉此时却是趁机拔腿就跑,完全没有上前帮年晗的意思。年晗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便小心翼翼撕下那张符纸,而且是完整的撕下,万一出现状况,自己还可以在贴回去。没想到符纸被撕下来之后,川柏非但没起身,而且还更加的激动,双手胡乱挥舞着,那场面看着比先前还要惊悚。
川柏的双手挥舞了一阵后,又指着自己的嘴唇,年晗仔细看去,才发现上面被鲜血画上,想到那应该是血封术,那是异术中的一种邪术,过去传说中,有些会异术的人在杀人后,会使用血封术,这样一来,就算此人变成冤魂后,也无法开口对他人说出实情。而要破除血封术,就是以血制血,用破术者的血直接抹在嘴唇上便可。
年晗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心一横,用虎牙咬破食指,然后抹在川柏的嘴唇上。川柏的嘴唇终于可以张开,可张开的那一刻,两颗眼球直接掉下来,直接砸在了年晗的面部。年晗赶紧用手去抓,抓住后才发现那是眼珠,恶心得不行,下意识扔掉。
眼球被扔掉后,川柏似乎听到了什么,立即扑过去寻找眼球,边找边说:“不要乱扔,那是我的眼睛!”
年晗听川柏说话,下意识问:“你怎么了?”
刚找到一颗眼球的川柏闻言愣住,然后维持那个俯身的姿势跪在那里,似乎在回忆自己到底怎么了。实际上,年晗对炼尸术虽然知道一些,但对周兮所用的这种古法炼尸术却完全闻所未闻,所以,他还不知道周兮被杀这一点,还以为周兮只是被人用了某种异术折磨,还被挖去了双眼。而且,在这个古怪空间内,对异术有所了解的人,除了周兮和年晗之外,没有第三个人。
所以,将川柏变成这样的就是周兮。
年晗起身来,从旁边的棺材边上将第二颗眼球捡起来,交给了川柏。在他眼里,川柏虽然该死,但受到这种折磨也绝非是他人的复仇,周兮肯定是有别的目的。他需要从川柏这里搞清楚事实真相,当然,他这次没有忘记将川柏那个笔记本带在身上,因为他还差最后几步便可以算清楚。
川柏似乎完全回忆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说了句:“我应该死了。”
年晗一愣:“死了?”
川柏道:“对,被掐死的,被周兮掐死的,应该也是他将我变成这样的。”
年晗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川柏怒道:“我怎么知道!?”
与此同时,在坤空间内,周兮走到镇子中心,看着那里恢复如初的地面,还有已经消失了的川柏尸体,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他的计划中,当空间更迭完成后,他可以获得一具由自己亲手炼制出来的僵尸,却没有想到川柏的尸体会直接消失,当然,他也明白,所谓的消失肯定是去了乾空间,为了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周兮也需要前往乾空间内一探究竟。
所以,周兮立即前往了米柜旁边,站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空间更迭的开始。但就在他走进屋子的那一刻,却瞟到不远处某个建筑内门口站着一个人,周兮立即驻足停下,扭头看去,那个人却消失了。
是因为自己太紧张,所以看花眼了吗?周兮仔细看去,又小跑两步到那里去查看,虽然没有看到人,却看到那里一串清晰的脚印,很明显,刚才这里的确站着一个人。鞋印是皮鞋留下来的,周兮在此处见过的人中没有穿皮鞋的,所以,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祝余和池南口中所说的那个无名氏。
为什么这个无名氏不现身呢?他到底是谁?